第一百零六章

　　聞言，十七挑眉，沉默了一會兒，視線從四名側妃驚愕的眼神中落到軒轅寧的身上，她笑道：「真的還有事。若是有事想要商議的話，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再行討論。你好好休息吧。」此刻她的心情複雜，一種難言的情緒縈繞心頭，她不知道該如何平復。

　　「你們都退下去！日後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可走出南院！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軒轅寧視線仍舊緊盯這十七，說出的話是冷若冰霜，但只是針對那四個沒有允許出現在他房中的四個女人。

　　四名側妃驚駭的望著軒轅甯，「王爺？！」她們是他的妃子，固然沒有與他圓房，但總比惡名遠昭的慕容十七強的多了吧？他竟然為了慕容十七攆她們離開，這讓她們情何以堪？

　　容兒暗自歎息，這幾個女人還是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在王府中，還沒有一個人敢違抗王爺的命令。上前對她們說道：「請幾位側妃離開。」

　　就算她們再想留下來追問原因，現在也不是時機。四人面面相覷，只能面色慘白的咬著牙站起來，對軒轅寧福了福身後離開。

　　經過十七身邊時，四人皆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眼神跟自己的丈夫偷了人一樣，將她當做了人人喊打喊罵的小三。

　　十七撇嘴自嘲一笑，忽然覺得留下來就是給自己找笑話。

　　她是慕容十七，做的向來是自己。可降低身份去做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去做。

　　轉身也要離開時，她的手腕被拽住。

　　回頭看向握住她手腕的男子，十七蹙了蹙眉，語氣平淡的說道：「既然四王爺能夠下床，就說明四王爺已經好了許多。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放心。」

　　「你在擔心我？」

　　沙啞深沉的聲音拂過她的頭頂。

　　她看進他的眸子，仍舊深不可測。

　　聳了聳肩，不著痕跡的將手拽出，點頭笑道：「是。」她是在擔心他。

　　聞言，軒轅甯嘴角微勾。

　　「四王爺，你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縱使你做了那麼多，感到了我，但是……眼下，還是分清楚利益關係吧……欠你的，我會還。」十七背過身去，將手落在門上。聲音略微顫抖。

　　軒轅甯蠟白的面容一掃而過的怒意，這些日子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她這番話中煙消雲散？

　　她是在分清界限，不想與他有牽扯？

　　「慕容十七，本王無論做什麼，都必定達成目的。」軒轅寧緊鎖著眉頭，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般，可他的聲音卻冷靜異常。

　　十七心一顫，推著門的手顫抖，聲音超乎想像的鎮定：「對於你所做的，我感激。可感激不代表放棄自尊。我慕容十七，不屑做第五者，第六者甚至第七者。」

　　「此話何意？」軒轅寧皺眉，第五者第六者？

　　十七慍怒，這就是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區別。幾千年的代溝，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橫跨過去的。惱怒，不想解釋，正想離開時，軒轅寧在她身後說：「無論十年前的兩個同房待妾，還是現在的四個側妃。我都沒有碰過。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她們不會再出現在你我面前。」雖不知她剛才話中的意思，但是也大概能夠猜到，那四個女人的出現，是致使她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

　　得到這樣的結論，軒轅寧心情甚好。

　　「這與我有關係嗎？」沉默了半刻，十七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心中已經有決定。

　　軒轅寧皺緊兩眉。

　　十七頭低垂，別過他灼人的視線，低聲道：「軒轅甯，我們曾生死與共，做個朋友吧！這時候，承諾太過奢侈，也太過荒謬。」推開門，這一回，她走的乾脆。

　　可身後似有一道視線灼熱著她的後背，更有一句話如影隨形，「我認定的只有你。」

　　今生只有她。

　　十七似要躲藏，似要逃離，腳下加快，身後梅花訝異，快步跟隨。

　　翌日

　　用過早膳後，下人來報，無塵公子墨塵求見。

　　此時，十七正在房中修煉宣琴，聽到下人來報，便點頭同意：「讓無塵公子到廂房稍等片刻。」身上的衣服潮濕，需要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

　　片刻後，走出房間時，梅花迎上來小聲問道：「小姐，在您心中，是四王爺重要，還是墨塵重要？」

　　「為何這樣問？」十七回問。兩者是不同的，墨塵於她而言，就像相交數年的知己，在彼此的琴聲和簫聲中尋到共同處。而軒轅甯，黑眸閃爍不定，她現在也無法形容，他對她而言是朋友，還是……

　　「梅花看來，如今局勢緊張，無論是墨塵，還是四王爺都不是小姐應該選擇的良人。」梅花咬牙說出了她的看法。這些日子，軒轅甯對小姐是怎樣的態度，她是看在眼中的，可皇室中人，誰能保證真心一生不變？而墨塵？看上去如水般清澈，慈悲心腸的聖明遠播，小姐與他是兩種人。

　　十七腳步頓了頓，笑容僵硬但是綻放的絢麗，「梅花，今生，有你們這些夥伴我已知足，妄想太多，就會失去的更多。所以，那些事情，等日後再想吧。先去見見墨塵吧。」

　　「聽說鴿子已經將虎豹約出來了。經過牡丹的精心設計，虎豹必定落網。等有消息時牡丹會飛鴿傳書。還有豺狼讓我通知小姐，柳月飛暗中將和親的衣服等東西都毀了，這兩日恐怕她會有所行動。」梅花點頭後，又開口說道。

　　「柳月飛不可不除。」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二個程雪兒。她必須先下手為強。兩日來，她想了一些法子，只等待最佳的時機，殺了她而後嫁禍他人！

　　淩夜前來巡查，就說明他們與軒轅默之間的暗鬥，越來越棘手了！依她估算，軒轅默這兩日就會動手，豺狼昨日給信，軒轅默的兵隊即將抵達京城！

　　軒轅寧一直未有動作，她相信這一切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具體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十七只是猜疑。

　　似乎有一種恐懼的想法，無論是軒轅灝，還是軒轅默，她們此刻的行為，都逃不過軒轅寧的掌握！而她們不過是他在手中玩弄的玩偶。

　　他們是玩偶，那麼，她呢？

　　還未走近廂房，就聞到一股能夠安定人心的清香。

　　「慕容小姐，多有打擾。」墨塵聽見聲響，轉頭看向十七笑道。

　　十七也回之一笑：「我也想看看無塵公子的曲譜。」他當真是世上最逍遙的人，過的如此快活。不過，人無完人，並非人人都是眼睛看到的那般幸福，她的視線不經意的掠過他的雙腳上。

　　察覺到她的視線，墨塵未有一絲不快，而是笑著輕鬆的解釋道：「這雙腿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廢了。無藥可救。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習慣了。」

　　「有沒有雙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眼睛看透了紅塵。能夠看破紅塵，就已經超凡脫俗，那些東西，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十七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他的右側。

　　墨塵眼眸閃了閃，「看看曲譜吧。這首曲子，還是在西山上，我和你合奏時，才有的靈感。」

　　「哦？這麼說來，這首曲子我還真的應該看看。」十七從他手中接過曲譜後，側頭看向梅花吩咐道：「梅花，將我的琴拿來。」

　　梅花領命下去。

　　十七低頭仔細的看了一遍曲譜，心中震驚無比。她從未想過一個人會有如此高的音樂天賦！她所彈奏的曲子都是帶有濃烈的現代色彩，而他仍舊能夠從中找到共同點，譜出了現在的古今融合的曲子。難掩激動，十七雙目灼灼的看向墨塵，好不遺留的讚賞道：「無塵公子是當之不愧的才子！十七在你的面前，才叫做小巫見大巫。」

　　「呵呵，慕容小姐說笑了。慕容小姐的琴技高超，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夠與之相提並論。若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慕容小姐，恐怕也不會有靈感譜出這首曲子。」墨塵輕笑道。對於十七的誇獎，他也只是面色微紅。

　　這時，梅花已經將琴拿來。

　　十七將曲譜放下，憑靠著記憶，纖手落在琴弦上，彈奏。

　　悠揚的琴聲譜出輕快，且略帶憂傷的曲子。每一個音節都敲在人的心坎上。

　　墨塵驚訝，她竟能夠過目不忘！而且只是看過一遍，便能夠彈奏出他想要的情感，將長嘯拿出，放置在唇邊，手有些顫抖。

　　琴簫合奏。

　　更是將此曲優美哀傷的情景演繹的淋漓至盡。

　　路過的下人們，聽到此曲，個個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傾聽。

　　梅花也忍不住的閉上眼聆聽。

　　是啊，有時候太過美好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憂傷。是不滿？亦或是遺憾？

　　一曲罷，十七抬起雙手，看向墨塵，由哀的讚賞道：「此曲只應天上有。無塵公子，想不到你的醫術神乎其技，就連譜曲簫技也是當仁不讓。」比起這首曲子，她之前臨時起興彈奏的所謂的原創的曲子，似乎只是小兒科，根本不足掛齒。

　　墨塵澀然輕笑，纖長白哲的手拂過簫身，「你喜歡這首曲子嗎？」

　　十七這才發現，他的手指很纖長而且過於白哲透徹，上面的血管看的很清晰。與軒轅甯的不同，軒轅甯固然修長，但是上面是傷痕累累。

　　「當然。」她雖不是大雅之人，但是對於美好的東西，誰會不喜歡不嚮往？

　　「我將它送給你。」墨塵垂首，低聲道。

　　十七揚眉，驚訝。

　　「我將你當朋友。」墨塵又抬頭，這回看向十七的眼睛，是有璀璨的笑，明亮而耀眼。

　　十七並未推拒，只是收下琴譜時，她一直沉默。

　　墨塵離開前，對十七說道：「軒轅默成事勢在必行。他不會傷害到你以及你的家人。至於軒轅寧，他為你所做的一切，超乎你的想像。我想告訴你，相信他吧。任何人都會傷害你，而他，絕對不會。」

　　他離開後，十七面色略白的坐著，望著眼前的七弦琴，神情恍惚。

　　夜幕降臨，冷月如鉤。

　　四王府，在十七離開後，軒轅寧又昏迷。再次清醒時，已是翌日深夜。

　　「軒轅默明晚就會行動。」飛劍低聲道。

　　軒轅寧點頭，「好，讓人在背後助他一臂之力。」

　　「是。明晚，放過軒轅灝和孤獨傲天嗎？」飛劍問。

　　「軒轅默絕對不會放過軒轅灝，至於孤獨傲天不必本王費心，他能逃出去，日後就會為本王效力。若是死在軒轅默的手上，是他無能。至於淩夜，軒轅默暫時不會處置。」軒轅寧說道。

　　飛劍點頭，「王爺，那慕容小姐呢？今日墨塵去了慕容府。」

　　軒轅寧深眸一暗，道：「派人竭盡全力保護她。」墨塵，他近日頻繁出現在十七的面前，想要做什麼？

　　「王爺，慕容小姐是不是知道了您之前為她做的一切了？」飛劍問道。否則昨日去找慕容小姐時，她會那般擔心王爺。

　　聞言，軒轅寧不語。她何其聰明，這麼多蛛絲馬跡，換做他人可能不會猜到。但是她……

　　「給她送信去，明晚軒轅默會行動。讓她小心應對柳月飛。」

　　「是。」

　　……

　　一隻金箭穿透窗戶插在床柱上。

　　入睡的十七聞聲坐起，黑眸冷冷的查探了四周，見沒有聲響後，便取下床柱金箭。

　　金箭上綁著一張字條，推開一看，上面的消息讓她蹙緊兩眉。

　　找來梅花。

　　「軒轅默明晚行動。今晚必須除掉柳月飛。」十七沉聲道。明晚軒轅默一旦行動，柳月飛必然不會送去和親，同時，軒轅默會放過她，但是柳月飛絕對不會，她定會想盡辦法除掉她。以防後患，在軒轅默動手前，殺了柳月飛！

　　梅花咬牙，見十七要去殺柳月飛，便遲疑的說道：「小姐，這次你斷然不能去冒險。豺狼一直見識柳月飛的一舉一動。梅花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你說。」

　　「下毒。」

　　十七皺了皺眉，梅花見狀以為她不屑用下毒的伎倆，便連忙說道：「固然下毒的伎倆讓人不齒，但是卻能夠讓小姐不必陷入危險，柳月飛不也是對小姐下過毒？」

　　聞言，十七半眯著眼眸，略沉思半刻，沉聲道：「軒轅默明晚行動，我門還有今晚和明日白天的時間。下毒要高明，不如借刀殺人！讓豺狼下牡丹最新研製的春藥吧，然後敲暈左相府中四五個長工送去柳月飛的房中！」

　　梅花點頭。「還是小姐的計謀高超。」雖然有點狠毒，不過與柳月飛之前對小姐做的，小姐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

　　「柳月飛有四個武功高超的暗衛保護。讓牡丹給豺狼迷魂藥。一切都要做的悄無聲息。明日清晨，派人將柳月飛和幾個長工貼身之物懸掛城門之上！並在皇宮和民間散佈謠言。」十七冷聲道。

　　梅花眼前一亮，原來小姐是想要借軒轅灝的刀殺了柳月飛！

　　若柳月飛與人通姦，就是違抗聖旨！

　　「告訴豺狼，晚上好好表現。柳月飛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讓他適當的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