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門挖牆角

　　田裡，聽旁邊人神神秘秘笑個不停，物件是今天沒有現身的趙氏，王靜怡才知道昨天她被徐老頭打了，對於這個她心裡沒有歉意，趙氏現在的下場是她自己換來的，甚至她心裡會幸災樂禍的想徐老頭要是早些管住趙氏就好了。

　　旁邊幾人的說話聲徐茂青也聽見了，他若無其事的繼續幹活，不時會問王靜怡累不累需要休息一下不？對於八卦，他置之不理。

　　西邊只殘餘太陽紅通通的一點余暉，田野裡忙著收拾回家的人們都開始寒暄問對方插了多少秧苗，還要做幾天云云，徐茂青看著累得快躺在田埂上的王靜怡，他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媳婦，等等，我把這點插完就好了！」

　　徐老頭叼著煙斗，看著只餘下一小角就能完工的徐茂青，取下煙斗裹上煙動作緩慢，像是在思考，叼在嘴裡後往前一步，蹣跚的走向王靜怡。

　　感覺到身邊人影的靠近，王靜怡以為是徐茂青這麼快就弄完了，放下撐住額頭的手，聲音輕快，「好了？」睜眼看是徐老頭立馬端直了身子，「爹，你怎麼來了？」

　　徐家今天插租賃的二畝田地，徐老頭這麼拐回來可見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看著還在田裡揮汗如雨的徐茂青，王靜怡問道「爹，可是要說什麼？」

　　徐老頭準備好的話因為王靜怡這麼一問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遠處的徐茂竹朝這邊喊道說他們先回去了，聽到聲音的的徐茂青抬頭看了眼和自家媳婦一起的徐老頭，嘴角抿成了一條線，埋頭，收回視線，手裡的秧苗一顆一顆□□田間。

　　「沒啥，就是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田野裡討論他家的聲音這麼大，他想說的事兒兩人怕都知道了，他現在心裡後悔了，當初趙氏對二郎媳婦尖酸刻薄的時候他就應該管管，而不是想著那個老太婆經過他的提醒後會改變。想到還躺在炕上的趙氏，徐老頭猛吸了一口煙，感覺到濃濃的煙味從喉嚨蔓延到鼻腔，這煙是他拿徐茂青給的五十文錢買的，煙斗是徐茂青送的，上天給了他這麼孝順的兒子趙氏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二郎就快完了，爹等著咱一起走吧！」王靜怡剛說完就見徐茂青拖著桶過來，田裡這一階段的農活算是做完了。

　　「爹，還剩下秧苗，你們要不？」徐茂青指著大半桶秧苗問道。

　　「先擱你田邊，明天我過來拿，對了家裡一切還好吧？」徐老頭從不會在莊稼這塊有閃失，這麼多秧苗要是浪費了可就是實打實浪費糧食，就算別人笑他昨天撕破臉今天就要人家的秧苗他也不會覺得有啥。

　　徐茂青拉起全身無力的王靜怡，有些欲言又止的瞅了徐老頭一眼，把秧苗倒在邊上，挑上桶，轉身對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徐老頭說「爹，咱一道走吧！」

　　「啊？好嘞！」一路上三人都沒多餘的話，想到前不久徐茂青還讓自己教他種莊稼不要藏私，現在三人就這麼走在路上都沒有話題。

　　王靜怡倒是想說話，但此時若心軟了以後趙氏毛病還能再犯，她是人不是聖人，對於趙氏那種就不能捧著慣著，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她倒不是和徐老頭置氣，她不開口就怕徐老頭為趙氏說話，對趙氏妥協，她王靜怡這輩子怕是不會了。她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以前覺得能忍的，能受的一旦因為某事兒攤開來她就再難回到從前繼續忍著了。這樣的婆婆她真的不需要，就是不知道徐茂青心裡怎麼想。

　　走到三岔口，徐茂青轉身牽上王靜怡的手，「爹，你回去小心些，我們也先走了！」

　　田氏躲在徐家外的牆角，偷偷看這邊情況，褲腳還滴著水她也不管。

　　王靜怡無意瞥到那抹身形，覺得她兩個妯娌還真是絕了，自己家的事兒不好好管就想著怎麼貪便宜吃成大胖子。

　　徐老頭見田氏被發現了也不縮回去，「三郎媳婦，鬼鬼祟祟在那兒幹啥？」

　　「嘿嘿！」田氏見終於見到自己了，拍了拍在牆角蹭到的灰塵，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垂了眼徐茂青桶裡，「二哥家把秧苗都插完了？」

　　徐茂青悶聲點了下頭，王靜怡也不知道田氏要說啥，都望著她。

　　「我就是想讓二哥幫幫忙，你家田少，兩天就弄完了，就我和三郎這速度怕半個月都弄不完，想著二哥家也沒啥事兒能不能......」田氏適時頓住，等聽徐茂青怎麼回答。

　　「三弟妹......」徐茂青眼神冷冽，聲音沉沉的，「你和三弟要每天早去晚回，不到半個月鐵定能弄完，我插完了秧還有其他的事兒要做，不是整天遊手好閒的！」

　　明顯的諷刺往田氏豎起了眉，她一臉訕訕，「我就是問問，要是二哥沒時間就算了，不知道二嫂......」

　　「你二嫂更忙，家裡的活兒都是你二嫂操持的，三弟妹還是另請他人吧！」徐茂青想也不想就回絕了，她媳婦就是整天閑著睡覺他也不想她和田氏打交道，沒得讓她平白無故幫人幹了活還受了委屈。

　　田氏又把眼睛放到徐老頭身上，徐老頭長歎了口氣，說出的話帶著煙味「你大哥的剩下不多了，幫他插完了我過來幫你兩，不過你們明天要是再睡到日曬三竿那你們就慢慢插，沒得客人幹活主人家坐著休息的道理。」

　　得到了徐老頭的允諾，田氏對徐茂青不答應的那點不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反正有人幫忙幹活兒就成，不過心裡把王靜怡惱恨上了，憑什麼徐茂青對她比徐茂森對自己好這麼多，她不服氣了，自己的家世，身份，容貌可比王靜怡好許多，當然這是她心裡自己這麼比較的，因為她懶得照照自己發黃的臉色了。

　　回到自己小窩，聽著後院出來的雞鴨叫，王靜怡心踏實下來，菜園地裡的絲瓜見天而長，竿上，綠油油的絲瓜看得她花枝亂顫。

　　低頭看著嘴角抿著笑意的王靜怡，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是那一排絲瓜，好像他媳婦只有在家才會有這麼好的心情，他摸了摸鼻子，既然這樣那以後還是讓她留在家裡好了，「媳婦，那絲瓜能吃了，要是想吃咱今晚就拿它下菜！」

　　說話的當口從內院飛奔出一個身影，伴著他低聲的咕喃「二哥二嫂怎麼還回來？雞鴨都回籠了！」

　　「......」

　　「二弟！」徐茂青汗顏，什麼時候他四弟這麼愛念叨了，他媳婦和他說四弟是小老頭他還不信，聽了這話由不得他不信。

　　快錯開兩人的徐四郎抬頭，不是他嘴裡念了一傍晚的人又是誰？

　　「二嫂，飯我已經煮好了，咱晚上吃什麼菜？」

　　「......」意識到自己被忽略了的徐茂青發現自己貌似會錯意了，他二弟不是關心他們回來的晚是擔心沒菜吃啊，笑著關上了柵欄門，三人往裡去。

　　「咱今晚抓點泡筍出來，放鍋裡炒一下吃，明天咱包餃子吃！」知道兩人的嘴被她養的刁鑽了不少，她真是累得懶得動了，一切休息一晚再說吧。

　　以徐茂青的意思，這兩天這麼累，隨便吃點就好了，想著當即就說了出來，「二弟，你二嫂這兩日累了，今晚就隨便吃點吧，把泡筍抓出來當菜就成！」

　　「好嘞！」徐四郎見王靜怡一臉疲態，知道她累得不輕，想著明天能吃餃子，心裡高興不少。

　　「對了二哥，明天夫子有事兒要去鎮上，說不去上課了，明天我跟你一道幹活兒去！」徐四郎說著，看著自己又短了的袖子，他來這邊長了不少，王靜怡給他改衣衫都夠忙活的了。

　　「哪需要你幹什麼活兒？家裡的雞鴨就夠你忙的了！」說到籠子裡的雞鴨，一步踏進屋裡他又跨了回來，「媳婦，咱家的籠子小了，雞鴨越來越大，晚上會不會擠著了？」

　　「恩，二弟，你先把泡筍抓起來，我瞅瞅雞鴨去！」

　　籠裡，雞鴨已經摩肩接踵的窩在一起了，還真是籠子小了，徐茂青也瞧見了，撫平王靜怡額上的褶皺，「明天我做個更大的籠子！」

　　「二郎，這樣還不行，我看得把雞鴨分開來養！」鴨養在水邊，雞養在旱地，小可以混著，大了要一直這麼混著，突然來個雞瘟鴨瘟會不會互相傳染？「二郎，咱看看能不能找人搭個茅屋，為他們建個家才是！」

　　「......」徐茂青想提醒她畜生是沒有家的，想到搭個茅屋餵養貌似省事兒不少，點了點頭，「恩，我明天就去竹林砍竹子，讓劉大哥幫把手很快就能弄好的！」

　　劉大漢這兩天說徐茂青不跟著他上山，他都沒個伴兒，要拉著許氏幫他插秧，說為了在山裡有人陪自己說說話，怎麼也要讓徐茂青早洩把地裡的活兒幹完。不過被徐茂青拒絕了，他們已經欠了劉家不少，要是人家再來幫自己幹農活，這人情他一輩子是別想還完了。

　　一躺上炕，王靜怡感覺自己全身酥軟，通暢不少，伸展了下四肢，酸痛得快散架了尤其是腰間。她覺得難怪提起古代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地主，因為他們的生活真的讓人羡慕啊，不用種莊稼就有糧食收，有自己的蔬菜吃，那種坐吃等死的生活她什麼時候才能過上？

　　感覺到身邊的薄被被扯動了下，她眼睛都沒睜開還沉浸在自己當地主的美夢中，「二郎，咱罐子裡多少錢了？拿出來數數！」

　　「媳婦，這兩日我沒去後山，哪有什麼進項，這麼累了咱早點休息吧，等把茅屋搭好我就去後山，保證讓你把咱的錢罐子都抱不起來！」

　　王靜怡不屑哼哼，「就是塊金磚我抱不動都要把它想辦法收了，你這罐子碎銀銅板的算什麼？」不過倒沒讓徐茂青再去抱罐子了。

　　兩人直接睡到日曬三竿，徐茂青倒是早早醒了，怕她媳婦醒來感覺不好意思，故而一直在旁邊躺著，偶爾側身笑看她媳婦一臉安詳的神情，只覺得嘴裡塞滿了糖，甜到心上。

　　沒想到趙氏會上門，看了眼坐在菜園地裡的徐四郎，「四弟，你娘找你來了！」她是不會相信趙氏專門來看她這個忤逆她的兒媳婦的，當然如果是來剝她皮的又另說了。

　　王靜怡和徐茂青沒告訴徐四郎田野上發生的事兒，不管怎樣趙氏對徐四郎是好的，她不能因為個人恩怨把徐四郎拉了進來。故而徐四郎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趙氏時，有些嚇到了，「娘，誰打你了？告訴我，看我不卸了他去！」

　　趙氏略顯尷尬，見王靜怡偏頭走了才把徐四郎拉到門外，眼睛盯著院裡，等王靜怡拐進了後院才緊張道「你二嫂對你好吧？要不你把行李收拾了，回去跟著我和你爹過？」

　　「娘，你說什麼呢？二哥二嫂對我好著呢！」徐四郎的一臉關心立馬轉成了惱怒，想到王靜怡剛說的是你娘不是娘，他不可置信看著趙氏，「娘，你告訴我你臉上怎麼回事兒，誰打的？」

　　徐四郎以前不懂人情世故，但搬過來也知道趙氏以前種種，他二嫂不是個來事兒的，但逼急了肯定翻臉不認人，趙氏那種性子，她二嫂忍一時也忍不了一世的，翻臉遲早的事兒，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趙氏扭扭捏捏的不肯說，別開話題，「反正你把行李收拾了跟我回去！」

　　徐四郎怒了，甩開趙氏的手，趙氏現在全身上下都還犯疼，徐四郎力道有些大，讓趙氏痛得哼出了聲，「娘，是不是你又做什麼對不起二嫂的事兒了？我說你......」徐四郎頓了頓，他貌似不能說他娘吧？不過他也顧不得那些了，無奈的接著道「二嫂跟大嫂三嫂比你起來不知道對你好多少倍你雜就不懂得珍惜呢？」

　　平日來趙氏的小貪小吵她二嫂不鬧那是看他二哥面上，如今和趙氏撕破臉皮看來他二哥也是知道的，他的臉皺成了一坨，「娘，你先回去吧，我不會離開二哥二嫂的！」

　　「什麼？」趙氏被王靜怡罵了個底朝天，現在最聽話的四郎也這麼說，想著想著她又哭了起來，「四郎，你都不知道你二嫂，她可不是面上那樣，心裡陰著呢！沒瞧你二哥變成啥樣了？」

　　「對啊娘，我心裡陰著呢！」剛跨著籃子走進前院就聽到趙氏的哭號，她心裡一陣煩悶，這人現在挑撥離間都來挖自己牆角了？忍不住接過話「我心裡陰暗，我不幫著誰害死人家的孩子不夠還要害第二個，我不去人家家裡大搖大擺拿了東西吃還覺得不夠委屈了，我不想著每天怎麼坑自己的兒子兒媳，我心裡就是這麼陰暗！」

　　突然的反諷讓趙氏身子抖了抖，趙氏走在門邊，嘴角努力上揚想笑一笑結果牽扯到了痛處只得齜牙咧嘴，語氣立馬軟了下來「二郎媳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對了，我心裡陰暗，我不兩面三刀！我敢說敢認，娘脾氣這麼好，這些肯定不在話下吧？」王靜怡可不會仗著以老賣老的委屈自己尊老愛幼，反正都已經把話說開了她也不怕趙氏膈應，不然膈應的可是她，對這種人，划不來！

　　「二郎媳婦，你真誤會我了！」趙氏還要解釋就見王靜怡揮了下手，「四弟，我都這麼陰暗了，你要跟著回去就回去吧！」

　　徐四郎現在是知道了，他娘這次是真把二嫂氣著了，反話都說得這麼利索，王靜怡對真心待他的，比趙氏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然他現在還是個不懂事兒只會玩泥巴罵人的小毛孩，他拉上趙氏手臂，「娘，我送你回去吧！」

　　趙氏表情拉攏下來，心裡雖恨得要死但面上還得一副討好，「二郎媳婦，那我先走了，剛才可能是我腦子糊塗，這事兒你可不能對你爹說啊！」一副拜託求饒的語氣聽得徐四郎汗毛直豎，他娘這是暗指二嫂大嘴巴到處告人狀？拉回趙氏身子趕緊提醒，「娘，我送你回去吧！」留在這裡多說多錯，何必呢？

　　趙氏回去沒想徐老頭提前回來了，見徐四郎站在自己身邊她去了哪兒不是明擺著嗎？徐老頭手上青筋已經暴起，她趕緊躲在了徐四郎身後，「四郎，你爹又要打我！」

　　徐四郎心裡想說句活該，但趙氏現在都這樣了他再落井下石不是火上澆油嗎，向徐老頭解釋「爹，娘過去是看我的，真的沒有再得罪二嫂！」感覺身後他娘猛拉他的衣角，他不解，難道要說實話不成？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記得好好幫你二哥二嫂幹活兒！」徐老頭聲音平穩的叮囑道。

　　徐四郎感覺到身後趙氏的顫抖，估計怕又要挨打吧，他保證道「娘，你只要好好的不挑事兒，爹不會胡亂打人的，我長這麼大爹都沒打過我呢！」

　　趙氏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徐四郎那話就已經把她出賣了，不然幹嘛提醒徐老頭自己得罪王靜怡一事兒？還要用再？

　　徐老頭狠瞪了趙氏一眼，不過這次沒打她，因為他要去屋後叫那兩個懶人起床插秧，不然今年地主家的糧食他們就等著被上門討債吧。

　　徐茂青不知道趙氏來過，反正他對他娘不抱希望了，只要不是他媳婦吃虧，他都覺得好。在他眼裡，趙氏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是該吃點苦了。故而從徐四郎嘴裡聽了王靜怡說的那番話後，心情比那天在田野上聽到王靜怡指著他娘鼻子罵更讓他暢快：他媳婦，終於不會再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