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裡正歸家了

　　月亮靜悄悄的懸掛在枝頭，徐茂青抱著瑤姐兒去了劉家，一小堆分稻種的王靜怡心裡狐疑，大半夜的抱著孩子出門，看徐茂青表情明顯是激動和擔憂各一半，什麼事兒讓他要找劉大漢商量？想了會兒也沒個頭緒，搖了搖頭，抓起一把稻種用袋子裝好，叮囑道「早點回來，明日要去撒種施肥，有得忙了~~」

　　只聽到一聲知道就再沒聲響，王靜怡抬頭哪還有父女兩的影子？低頭對著一籮筐的種子，她心裡有些猶豫，今日去花田村張婆子說的話怕不止她一人這麼認為，幫助人是一回事，若幫了人還落得埋怨，真當她吃飽了撐的......

　　一擔子稻種分了差不多一半，王靜怡只感覺屁股坐得生疼，見徐四郎捧著柳束博送來的書本搖頭歎息，她起身伸了伸腰，「四弟，夜裡看書傷眼睛，回去睡覺吧！」

　　「二嫂，你說夫子咋知道我功課是讓子魚哥幫我做的？」徐四郎一臉苦惱的盯著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當初真不應該僥倖讓許子魚代勞，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這麼多的功課怎麼做的完啊？

　　「夫子也是從當學生過來的，你的那些把戲他以前也用過，咋會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把籮筐靠在牆邊，收好椅子，窗外，月亮偷偷藏在了烏雲身後，她問徐四郎道，「四弟，有沒有覺得你二哥今晚有些奇怪，這麼晚還去劉家，什麼事兒不能明天說？」

　　「估計是想顯擺一下瑤姐兒吧，青哥兒老大了才會說話，瑤姐兒不到一歲就知道說話了，二哥那人你也知道，呵呵......」徐四郎覺得當爹的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愛跟其他人顯擺一下自家小孩多麼聰明，多麼懂事，因為他和許子魚說過瑤姐兒張開說拿字，估計徐茂青也是想找個人說說瑤姐兒才去了劉家。

　　王靜怡失笑，就知道不應該問徐四郎的「你二哥才沒你膚淺呢，早點洗澡睡覺去，明日還要你帶瑤姐兒呢！」

　　徐茂青回來的時候仍神神秘秘的不說話，把瑤姐兒放到炕的最裡邊，捏了捏王靜怡腰間的肉，「媳婦，等我，立馬就回來！」

　　昏昏欲睡中被人打擾，王靜怡也不生氣，抬起一隻手臂，迷糊道「行，我和瑤姐兒先睡了啊！」

　　瑤姐兒在被窩裡拱了兩下，聞到是王靜怡的味道後又接著睡去！

　　徐茂青回來的時候兩人都已經睡著了，一肚子要說的話都還沒吐出一個字呢，不忍吵醒王靜怡，在最外邊躺下，又觀察了下瑤姐兒沒有踢被子，閉著眼，一隻羊兩隻羊的數起來......

　　翌日，整個村子籠罩在煙霧中，王靜怡把浸泡的稻種裝好，檢查了番籃子裡的東西，催促，「二郎，你把牛先趕到田裡去，我再拿些饅頭裝上！」

　　院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形，挑起擔子朝灶房裡的背影道「媳婦，我把擔子挑走了，你拿了東西來就成！」

　　今日兩人要去田裡撒種，瑤姐兒還在床上睡著，走的時候王靜怡和徐四郎又說了一遍才提著籃子往村裡去。

　　要不是有事兒耽擱了好幾日，現在秧苗估計都長出來了，而且王靜怡越來越搞不懂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了，雖說秧苗夏天的時候就要收穫，可貌似種的時間不對也有收成，而且長勢還不錯。

　　到秧田的時候徐茂青已經開始犁田了，她用繩子把鞋綁好，雖說古代封建女子國腳，可鄉野婦人下田都是把鞋子脫了的，沒有什麼講究，王靜怡卻喜歡穿著鞋子走在田裡，脫鞋下田總感覺腳底滑滑的，毛毛的，還要擔心螞蝗叮咬自己的腿，如今田埂上基本沒人，穿著鞋別人也不會說啥，故而當她一腳踏下去的時候徐茂青眉頭動了動隨即舒展開，張嘴提醒王靜怡別急慢慢來。

　　田埂上的草一倍除去田看上去乾淨了許多，尤其是跟旁邊對比的時候，昨日她讓徐四郎把稻種給徐茂竹送過去了，至於徐茂青大伯三叔家的讓徐茂竹捎過去就成，可惜李大錘他們不種田，家裡的種子可還有不少呢！

　　隨即，王靜怡在犁過的田裡，整出四四方方的一小塊，用一圈細梗將其圍起來，久了沒幹活，她只覺得腰杆快要斷掉似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等徐茂青把田犁了兩遍後她才把方塊理出來。

　　看到旁邊多出的褲腳，她起身扶著腰手在腰間按摩，氣若懸浮道「二郎，你去挑糞，我很快把田推平把種子撒下去！」

　　徐茂青扶住又要彎下的腰身，「媳婦，你去田埂上歇一歇，我來弄，糞已經挑來了，你在旁邊撒糞就成！」說著一腳踏進方塊，雙腿八字叉開用木板一塊一塊將田推平......

　　看著桶裡的幹糞，王靜怡心裡更想推田啊，看徐茂青神情專注，她呼出一口氣，手朝幹糞伸去......

　　太陽漸漸爬到了頭頂，伸手替徐茂青把額頭的汗拭去，「二郎，咱吃了飯再來弄~」推田是個技術活，推的時候要把糞往下擠讓糞和稻田相溶，很是麻煩。

　　「好嘞！」徐茂青見王靜怡累得不輕，轉身就著田裡的水洗了洗手，兩人坐在田埂上享受山野美味來。

　　「媳婦，昨晚我有事兒沒和你說！」空下來徐茂青又想到那事兒，心裡隱隱有些期待，握著碗的手高興得有些顫抖。

　　「哦？」嘴裡含著饅頭，王靜怡含糊不清問道。

　　徐茂青剛要開口立馬又止住，那事兒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追究，最後若空歡喜不是讓自家媳婦難受嗎？徐茂青決定以後再說，話題一轉就到了瑤姐兒身上「咱給瑤姐兒生個弟弟或妹妹吧，瑤姐兒說話早，以後要是有個弟弟或妹妹陪著也不覺得孤單！」

　　「......」

　　王靜怡頭上一排烏鴉飛過，兩個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吧，說話早和弟弟妹妹有什麼關係？而且生個弟弟妹妹不是應該在炕上說嗎？如此正經的跟自己討論，弄得她想罵一句流氓倒是自己小氣了，慢慢咀嚼了下嘴裡的饅頭，軟軟的融化在舌尖就像吃了一口棉花糖似的。

　　這話徐茂青說的是真心的，他巴不得和王靜怡生一大堆孩子，等不到她回答他心裡有些失落，可是，他堅信瑤姐兒肯定會有弟弟妹妹的，「媳婦，吃東西吧，咱下午要把種子撒下去呢！」

　　「好嘞！」

　　王靜怡知道自己回答得慢了，不過對方不懂就算了，反正她心裡知道就成，誰知徐茂青竟咧嘴大聲笑起來，笑聲在田埂上久久徘徊，知道對方懂她的意思了，有些臉紅，惱怒，「笑什麼笑，待會還要幹活呢，快點吃！」

　　「哦哦，媳婦，這就吃！」王靜怡本以為這事兒就此打住，等她收拾籃子的時候對方又問道，「媳婦，咱今晚就生怎麼樣？」

　　「......」

　　收拾好兩人又下了田，還有一小塊就弄完的時候聽田埂上有人喊，「二弟，村裡出大事兒了，咱快回去瞧瞧~~」

　　徐茂竹的聲音由遠及近，徐茂青皺了皺眉，看著剩下不多的活兒，他抬頭大聲回答「大哥，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說完就不在像之前那樣細細推，手一揮見差不多了立馬移到另一邊，不遠處的徐茂竹身影也越來越近，「你們今日就來了啊？」

　　徐茂青有些不懂，「啊？」

　　「我還說過兩天咱兩家合夥幹呢，算了你們都要忙完了~對了，二弟，聽說村裡出事兒了，跟你有關，咱去看看吧！」具體是啥徐茂竹也不知道，他這兩天忙著弄幾根凳子出來，徐澤洪跑來告訴他村裡打起來的時候他還懵懵的。

　　「因為我？」徐茂青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因為啥事兒，索性快速把田弄完再說，「大哥，你等等我，快完了......」

　　「哎！」徐茂竹脫了鞋夏天用勺舀起桶裡的稻種，「我幫你們，快些！」

　　徐茂青還想說不用，看到對方的架勢知道說了也是白說，「行，你把勺子裡的種子往這邊撒進來就成！」

　　徐茂竹發現稻種都泡脹了，很快就會發芽，他有些好奇，「二弟妹，你這種子為什麼看上去比一般浸泡的要大？」

　　「大哥，昨天讓四弟送種子過去的時候忘記說了，你浸泡種子的時候記得用溫水，不宜過高，還有往裡邊加些竹林裡竹葉下邊的泥土進去，泡個兩天就差不多是這種效果了！」

　　「行，我今天回去就泡種......」

　　如今的村子比之前看上去荒蕪了許多，剛走到村口，徐澤洪等在那裡，看著三人是身上都沾了泥，徐茂青拉著牛挑著田犁「二郎，你們種子撒下了？」

　　今早徐茂竹送過來稻種，不用說他就知道是徐茂青給的，想到正事兒他立馬止住了話題，「走吧，咱把眼前這事兒解決了再說！」

　　何偉明兩家人回來了，裡正回村對村裡來說是件喜事兒，可他們一回來發現自己家的牆壁被挖得乾乾淨淨，屋基除了坑坑窪窪的洞完全沒有之前屋基的影兒，當時老裡正留下的銀錢可全都在那裡，何偉立馬不幹了，讓何偉明把村裡的人全部集合起來還他們銀子。

　　剛回來家沒了，何偉又鬧著集合人，何偉明心裡也不樂意，說了句要去你去就找人準備重新修屋子去了。

　　何偉找人還錢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就傳到其他人耳朵裡，老裡正留下的銀錢的確是被挖走了，拿了銀錢的人心虛沒拿銀錢的人見不慣何家人的耀武揚威，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看還不如讓徐茂青當裡正！

　　何偉明聽到這話只覺得羞憤難當，作為裡正他毫無建樹不說現在回村竟然仗著裡正名義弄得人心不穩，雖不是他說的可何家人丟臉就是給他抹黑。何偉聽說後揪著何偉明打了一頓，發誓要找出背後之人，敢攛掇人奪取裡正之位肯定心術不正，不知道怎麼就把矛頭對準了徐家人，兩家勢如水火，這日何偉見徐澤洪孫子竟往屋基的坑里拉屎，終於有機會借題發揮，兩家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

　　看徐澤洪神色，徐茂青感覺不是徐家人先挑起的，「大伯，我的心思你也知道，從小肚子裡沒什麼墨水，要說種點莊稼打打獵還成，要當裡正就真的是高估我了，而且裡正要去鎮上衙門報備，你瞧瞧衙門可看得上我這種？」

　　徐澤洪知道徐茂青志不在裡正上邊，歎了口氣，「咱徐家人世世代代就在陰山村，雖不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姓氏，可何家這次明顯欺人太甚，咱去瞧了再說吧！」

　　走到何家屋基，雙方已經停下來，何偉臉紅脖子粗的站在最中間，他一見到徐茂青就跟發了瘋的狗似的，「徐二郎，是不是你找人挖了我家屋基把我爹存的銀子全部挖走了？告訴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來大家都別想好過！」

　　放下擔子，徐茂青過去看著眼前的坑坑窪窪，皺了皺眉，徑直到何偉明身前站住，「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每天要麼上山打獵要麼下田幹活，沒時間來挖你家屋基，而且，老裡正存的銀子我也看不上，不是自己的拿在手裡燙手，希望你勸勸你大哥，都是一個村子的，別把話說得太滿了！」

　　儘管徐茂青說的不是自己，何偉明還是感覺到羞愧，拱手道「二郎兄弟，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作為一村之長，村子有難的時候首先不是想著幫大家而是自己逃，我這個裡正當之有愧啊，趁著今天的大夥都在，我話就擱在這裡了，若是你徐二郎或者任何一個徐家人相當裡正我願意拱手相讓！」

　　「二弟，你......」何偉怒其不爭道，「你的位置可是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來的，你就不能珍惜珍惜，還有，憑什麼給徐家人，我看他徐家就是一直被我們踩在腳下如今想要翻身了......」

　　「住嘴！」何偉明臉沉了下來，威嚴的瞪向何偉，嚴肅道「你看看現在的村子，屋子都是新蓋的，說明了什麼？我作為裡正沒有幫著大家撐起一片天，沒有帶頭幫大家修屋子，這幾日村裡的人說的是啥你自己也聽到了吧，你不覺得羞愧我覺得，總之，裡正我是不想做了......」

　　徐茂青見兩人爭執起來，拉住凝重肅穆的何偉明，「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還是裡正，而且，我對裡正這個位置沒有興趣，你要是不想做那就問別人吧~~」徐茂青眼神一一掃過徐茂竹，徐茂軍和在場所有的徐家人，見他們都點頭後他心裡一陣安慰，對何偉明說道「你看，徐家人都對裡正之位沒有興趣，既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不足的地方了那就重新來過，現在村子的情況也不太好，作為裡正，你有責任擔讓大家過得更好，我能說的就這麼多！」

　　徐茂青褲腳還挽著，卷起的袖子放下來掉了一層的泥，轉身走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嘀咕，「哼，現在說得好聽，誰知道心裡怎麼想的？」徐茂青不準備跟她一般見識，誰知徐茂竹卻過去把人拉了出來，一臉不忿的質問，「張嬸子，你再把剛才的話說說！」

　　徐茂青停下腳步，在他印象中他大哥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掃了眼張婆子，就聽她大聲說道「我說的怎麼了？也就你們徐家會裝老好人，當初你二弟可沒背著咱存銀子，哼，當初說什麼沒糧食啦，大家一省再聲，結果呢，哼，買傢俱的時候可沒覺得拿不出錢呢！」

　　王靜怡見張婆子一張怨婦臉就知道她要說這個，喂不飽的狗形容她都是對她客氣了，豬狗不如還差不多。

　　徐茂竹沒想到張婆子還在計較這事兒，拉下臉，捏著張婆子的手加緊了力道，對方一直嗷嗷亂叫，「我二弟平白無故拿糧食給你吃還怎麼了？還不准人家留些銀子起來了？你這麼嫌棄當時就別吃啊，真把自己當成我娘了是不是？憑什麼要養著你供著你，你是沒有相公還是沒有兒子？即使什麼都沒有也別賴在我二弟身上，喂不熟的白眼狼！」

　　徐茂青被張婆子的話震住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村裡的人會這麼想他，看王靜怡的表情，似是早就知道了，頓時明白她為什麼叫自己收斂鋒芒了。

　　他轉身一步一步朝張婆子走去，腳下的每一步都有些顫抖，一起經歷過最難熬的時光，一起重建家園，對方眼裡的自己竟是如此自私？

　　「你，你要幹什麼？別過來啊......老頭子，你快來啊，有人要欺負我，大兒你們快過來啊！」

　　說實話在場的人被震懾住的不在少數，看到徐茂青從鎮上拉了許多傢俱回來他們雖然嫉妒，心裡會覺得徐茂青當時沒有把銀子全部拿出來有些不滿，可銀子是人家辛辛苦苦掙的，憑什麼全部拿出來給自己？心裡的不滿也就成了一個疙瘩，如今被人揭開就總想知道源頭......

　　「以後這話別讓我聽到，這話只有我媳婦有資格問我，你人老珠黃說這話也不害臊？」徐茂青臉色鐵青，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昨日徐茂竹欲言又止想說的怕就是這事兒了吧，不敢相信他媳婦聽了這話怎麼緩過來的，反正他覺得心寒就是了。說完這話抬頭看過在場的所有人，冷冷道「當時糧食都吃完了你們可有想拿出手裡銀子的？沒有的話就別來要求我，至於你......」指著張婆子道「老裡正存的銀子是被你挖了的吧，怎麼，想坐山觀虎鬥最後得漁翁之利？」

　　對方把矛頭對準自己，徐茂青自認為他不是善茬，張婆子心思多那他就給她機會跟何偉鬥去吧！

　　說完不等大家反應，轉身挑起擔子牽著牛走了，王靜怡跟在後邊，腳下的每一個步伐都覺得沉重無比，兩人回到家都沒說話，徐茂青去棚裡放田犁，王靜怡回灶房洗碗筷。

　　「二嫂，你和二哥吵架了？」徐四郎心裡發怵，兩人還沒這麼冷戰過，懷裡的瑤姐兒伸長身子要王靜怡抱，頭埋在她胸前，手抓著她衣領，王靜怡心裡柔和，「娘身上全是泥，等洗了澡就抱你好不好？」

　　往鍋裡添滿水，叫了聲外邊的徐茂青，「二郎，我現在燒水，別沖冷水澡啊！」

　　「喔！」

　　徐茂青把手洗乾淨，捏了捏瑤姐兒臉上的肉，有了一絲笑容，「還是咱瑤姐兒貼心......」語氣滿是惆悵，聽得徐四郎一愣一愣的，眼神在兩人身上到處轉，感覺不像是吵架啊？還有什麼事兒？

　　對張婆子那事兒兩人閉口不提，徐茂青把擔子裡的種子收好，看天色還早，他挑著往半擔子往外去，「媳婦，族裡好些人都還沒拿到種子，我給他們送些去！」

　　徐茂青把村子裡有田地人家的種子都準備了，當時他想的單純，只希望大家越過越好，經過下午那事兒他再也不那麼想了，看著剩下的半籮筐種子，他沉默的走了出去......

　　徐氏人家都收到徐茂青送的種子這事兒第二日就傳來了，村裡炸開了鍋，因為除了徐家人大家都沒有，下午還不見影子的他們有些急了，想找人去問問徐茂青可還有多的又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們心裡知道是張婆子那事兒讓人寒心不幫忙了，對張婆子一家都記恨上了，等過了兩三日還是沒有聽說徐茂青送過誰家種子，他們坐不住了，選來選去找上了還在修屋子的何偉明，他現在還是裡正讓他出面比較好。

　　面對何偉明，徐茂青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不瞞你說的，當初地龍翻身我是真的把大家當成一家人對待的，那天張婆子的話驚醒了我，不止她一人是這麼想我的吧......」當初看著他拉傢俱回來的時候好些人家神色怪異，他只當大家是好奇為什麼不自己打傢俱要花錢買才沒放在心上，那日才頓悟，人家心裡指不定怎麼覺得自己自私小心眼呢！

　　「哎，那事兒是張婆子小人之心你也別放在心上，你做得比我這個當裡正的都好他們有啥好抱怨的？這次來就是問問你還有稻種沒？莊稼人最看重的就是收成，地龍翻身大家沒了積蓄，如今就靠著種點糧食養活一家老小......」何偉明知道徐茂青的額感受，那種做了好事兒還被人反咬一口的滋味當事人最清楚。

　　「沒有多的了......」徐茂青搖頭，就算有他現在也不肯給了，看老裡正家的屋基，村子人肯定或多或少有些積蓄，他現在可不會跟個沒腦子似的一頭熱。

　　兩人聊了會兒，發現徐茂青真的沒有多餘的種子，何偉明歎了口氣，回村跟大家一說，有人不信有人相信，不管怎麼樣，種子的事兒得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李大錘這幾日回老家把田地給賣了，既然決定在陰山村安家那麼老家的田地用不著了，回來聽說張婆子的事兒他氣憤不已，不過也顧不著生氣了，因為要幫徐茂竹插秧......

　　田野裡又傳來婦人們的歡聲笑語，不同於以往，這次她們聊的都是種地的事兒，看到徐茂青來的時候都尷尬笑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就是張婆子，想到自己小肚雞腸真是羞愧不已。

　　徐茂青知道大家有辦法會弄到種子，見村裡有田地的人都來了，跟他猜想的一樣，只覺得諷刺無比，怕只有他傻乎乎的害怕大家沒有錢買種子吧。

　　他家的種子撒的早些，前兩日就已經把秧苗插完了，今天是來澆灌的，站在田埂上看徐茂竹和李大錘忙得不亦樂乎，把桶裡的糞往田裡一倒，又回家挑了一桶來，大概挑了五桶後他才停下，把桶往田埂上一擱，走到徐茂竹田裡，「大哥，你和妹夫插秧，我來拔......」

　　「好嘞！」

　　有了徐茂青的加入，插秧的速度明顯提了起來，三人說說笑笑，旁邊方塊田的秧苗越來越少，大田裡的秧苗越來越多......

　　再次看到狄旭，王靜怡抱著瑤姐兒有些愣住，反應了幾秒才想著還沒把人迎進來，趕緊指著院子，道「快進來坐吧，孩子她爹去田裡幹活去了，我找人叫他去！」

　　婦人見外男總歸不好，狄旭笑著放下手裡的禮物，「行，我坐著等沒事兒的！」

　　王靜怡去屋裡把徐四郎叫出來讓他陪狄旭聊聊天，轉而卻隔壁叫徐金蘭讓她跑一次村西，自己牽著勇哥兒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