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早安

許夢何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這個病房只有三個人，唯有她還是正常的，她決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分寸！

她屏住呼吸等著劉輝的每一個反應，看著他臉上的黑霧漸漸散去，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期待著一個人的異變反應，而更美好的是，她死死盯住的人沒有異變！

劉輝雙手的指甲只躥出來了一點點便又縮了回去，臉上的黑氣完全消散時，他睜開了眼睛。

而此時，許夢何已經落下淚了。

她剛才真的很害怕，一旦教授真的遭遇不測，她很怕自己下不去手了結他。 同時，她也怕極了教授出事後，整個團隊的衰落。

她緊緊捂著嘴，看到教授像平時一樣溫柔地笑了，才放下心來。

劉輝剛才做這個實驗並不是找死，他只是在剛才的報告裡看出來了端倪。 商凜的報告他看了，郝微的報告他也看了，兩者最大的差別便是感染能力的高低。

商凜應該屬於病毒的第一批繁殖寄主，簡稱一號寄主。 而郝微是被一號寄主的病毒感染，她作為二號寄主，感染能力卻遠不如一號寄主。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首批感染的人才是殺戮的主力，而被這些主力感染的人，他們不會像恐怖的喪屍一樣，無限制的感染。 他們的感染僅止於此，他們永遠無法創造三號寄主。

劉輝剛才體會到了病毒在身上反應的感受，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系列解決方案。

古時說，擒賊先擒王，現在的道理也是這樣。 一號寄主只有王艷、姜尋、商凜，他們都在劉輝的控制範圍內，病毒的製造者張欣欣也在劉輝的手上。

他舒了口氣，只要這種病毒不是喪屍病毒一樣的恐怖病毒就好。

喪屍病毒，實際上是M220病毒，這個病毒，劉輝再了解不過了 還珠紅樓之夢非夢 。 然而，除了他和某幾個人，不會再有知道，最初的喪屍病毒，實際上是P92。

M220只不過是它的加強版，卻是末世的真正締造者。

劉輝終於找到了解決方法，心裡舒坦了不少。 安撫了許夢何後，他直接開車回了家，路上才想起來給舒朗打電話，告訴他控制好商凜和郝微。

他不能在他的學生身上製造血清，那隻能在姜尋身上。 他的想法很好，但當他真的面對姜尋慘白的臉時，他向來沒有什麼猶豫的針筒卻停在了姜尋的身旁。

劉教授再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最近怎麼總是在憐惜這個力大無腦的喪屍？ ！

想到最後，他終究還是放下了針筒。

姜尋在張欣欣家裡感染了最初的病毒，是張欣欣利用屍液傳播的，應當屬於一號寄主。 但不知道什麼緣故，他當時僅僅是昏迷了一晚，在劉輝給他做完手術後就活蹦亂跳，還能提出來剃鬍子——

等等，他想跑題了。

劉輝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最近好像真的是休息太少，腦袋都遲鈍了，想個事兒都能跑偏。

他沉下心繼續回憶，姜尋的第二次感染是王豔的傑作，而王艷又是一號寄主。 那麼，姜尋就是二號寄主。

兩次感染，姜尋應該屬於哪一種？

劉輝翻看他的血樣檢查，分析中，他的感染能力竟然比郝微還要弱。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具有什麼感染能力。

劉輝又給他身上的M220病毒做了分析，本來期待能夠得到什麼奇蹟，但結果卻是和其它喪屍一樣。

劉教授放下所有的報告，在昏迷的薑尋身上開始提取病毒。

如果他不能狠下心在自己身邊的人下手，那就只能在病毒的源頭上下手了。

病毒的培養速度很快，劉輝在病毒本身又定向培養了一種具有更強繁殖能力的，這才帶著病毒進了張欣欣的屋子。

裡面的惡臭隨著開門撲面而來，劉輝的腳步卻沒有半分停留，徑直走向了張欣欣。

虛弱的女人抬起頭牽了牽嘴角，她的腳開始腐爛，如果這個屋子有一隻蒼蠅，恐怕她的腳已經有了蒼蠅的幼崽。

說的這麼文雅，實際上，就是一個又髒又臭又腐爛的女人在生蛆罷了。

劉輝一把抓住她被綁的冰涼的胳膊，針頭刺了進去，沒有做任何消毒。

張欣欣沉默著看他，精緻的眉眼，嫩紅的嘴唇，離她這麼近……

劉輝注射後，把她身上的束縛解開，她像一灘泥一樣，癱倒在了地上，身體還保持著之前的樣子。

劉輝的眼睛掃到她腐爛的腳，嘴角殘忍地勾了起來，“原來你腐爛的並不只有心臟，還有腳。”

“劉教授何出此言？我們半斤八兩，或者說，”張欣欣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只能用氣流發音，“你和我一樣，殺死過多少人，你心裡難道沒有數嗎？”

劉輝沒有話可以反駁她，只是靜靜看著她 [綜]魔王的升級之路 。

張欣欣繼續說：“我的異能給我的研究帶來了太多便利，我可以利用它們來造福人類，也可以用它們來殺戮，這全在我的一念之間。如果當初我是在你門下，我怎麼至於——”

“怎麼至於和B基地勾結，怎麼至於害死你父親，怎麼至於把自己弄成這麼人不人鬼鬼的樣子，怎麼至於……”

他話沒說完，地上的女人發出了一聲難聽刺耳的尖叫，像是手指劃過了學校裡那種黑板，刺耳的讓人頭皮發麻。

她尖叫後生生嘔出一口血，血的顏色很新鮮，是艷麗的紅色，順著她的嘴角慢慢流了下來。

“劉輝！如果你收下我！我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

“前提是你沒有那種齷蹉的心思，”劉輝打斷她，“我第一眼看見你，就不喜歡你，因為你那噁心的眼神，還比不上垃圾堆裡扭動的蛆。 ”

暗戀的人對自己說出這種話，張欣欣趴在地上，張大嘴巴，無聲地嘶吼著。

她的嗓子似乎已經徹底壞了，她很想喊“劉輝我喜歡你”，可是，她喊不出。

她想到之前在自己實驗中死去的人，他們睜大眼睛哀求她，她笑著對他們說：“有了你們的犧牲，我才能更接近他一步。”

可是，這種接近，並不是她想的那種。

張欣欣很想哭，她覺得這是一個人，一個女人此時應有的反應。 但她無論怎麼努力，都哭不出來，即便她的眼眶熱的發酸。

劉輝又看了她兩眼，出去取了一瓶營養劑，回來給張欣欣注射了，又給她灌進去兩杯水。

她現在需要營養，去培育她自己創造的病毒。

張欣欣很快有了反應，她開始變異，鋒利的指甲生長出，腐爛的雙腳以奇怪的姿勢站立在地上。 劉輝重新綁住她後，在她身上抽取了大量血液，又折騰了一天，才製作出了第一批合適的血清，小心翼翼地註射給了姜尋。

劉輝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一樣，給姜尋的屋子裡置備了一張床，然後就在床邊看了他整整一晚。

屋子裡的髒東西都不見了，劉輝很驚訝，他倒是沒想過還有喪屍能有做家務的技能。

可惜，一整晚過去，姜尋都沒有什麼反應，除了指甲的顏色變淡了些，還處於昏迷之中。

劉輝看著外面的陽光射進來，眼睛實在是睜不開了，才倒在姜尋旁邊睡了過去。 他凌亂的黑髮垂在額前，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來時，他感覺眼前有一片陰影。

劉教授睜開眼睛，看向陰影處。 床上，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嘴唇慘白，蹲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就像他第一次在雨裡看見的那樣。

男人對著他笑了笑，沒有獠牙，只有潔白的牙齒。

“劉教授，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