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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花共眠》第328章
  ☆、第 328 章

  且說丫鬟急急來報:「姑娘,門上小廝說、唐府三爺來了。」

  懷真正思忖事兒,起初竟未醒悟說的是何人,只把眼一看,沒有言語。

  丫鬟本有些驚喜惶惑之色,見狀忙垂了頭,重又說道:「是禮部的唐尚書大人,說是要見姑娘……」

  懷真這才明白過來,當下臉色飛快轉白,卻仍是端坐如槁木死灰。

  她呆呆地看了這丫頭半晌,瞬間,心底竟無端端地翻出那日,在唐府的梅花林之中,那冰天雪地之境,是他一句「以後別再來了」,那一股透骨徹身的寒意,仿佛把人也生生地變作冰塑雪雕、摔在地上立時便會粉粉碎一般,至此想起,仍如身臨那冰雪之境,不堪回首。

  本以為今生……最後一面,便是那次相別。

  那丫頭見她不答,怯怯喚了聲:「姑娘……」

  懷真方回過神來,便漠然道:「見我做什麼?不見。外頭的事兒有大爺跟義兄在,叫他們自去招呼。」

  丫頭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答應著自去了。

  懷真坐在炕上,無意識抓了一把花片子,窸窸窣窣地便捏碎了。

  正在怔然,那丫頭卻去而複返,道:「姑娘……門上沒敢攔著,這會子已經要進來了……」

  懷真驀地抬起頭來,眼底掠過驚慌之色:「什麼話?」

  小丫頭道:「這會子大爺不在家裡,王公子也出外有事了,多半是因為這個……」

  懷真心頭焦慮起來,其亂如麻,忙喝道:「快去把人找回來,不管是哪個都成……再攔住他,只說我、我病了……不見客!」

  那丫頭見她一反常態,不似平日裡溫和晏晏,不敢多話,忙退了出去。

  懷真正焦急,誰知偏透窗傳來低低一聲:「唐大人。」像是見了人來,故而行禮。

  然而對方卻一聲也沒響。

  懷真聞聽,心頭無端驚怯非常,通身竟有些發起抖來,花瓣兒自手上紛紛墜落。

  最終一撒手,丟開那些花兒,便下了炕。胸口兀自有些起伏不定,她呆呆望著門口,猛然後退兩步,左顧右盼,卻無路可逃。

  怎能想到,他說來就來?本來當那日在唐府他一句話後……懷真只當此生再也不會跟他有什麼交際了。

  李霍靈前大哭一場,是哭李霍,也像是哭以前的自己、以及那陰差陽錯夭折了的姻緣。

  可縱然心裡仍有不舍,畢竟也要放手,何況家中亦有親人,更有小瑾兒在。故而打起精神來,把先前諸種恩愛情深都死死壓住,半點兒也不敢想起來。

  因此才能支撐著過了這數月。

  送別李霍那日之後,她也曾聽說,——唐毅來過,然而連應蘭風也沒見一面兒,便自行離去了。

  可見他已經決斷至此。

  再加上後來,那種種的流言蜚語,一會兒說他要另取賢妻,媒人們雲集唐府;一會兒說他寵愛王浣溪,大概要抬舉她……

  這些話雖然沒有人敢當面兒跟她說,可經不住那些丫頭們私底下議論,也有些隻言片語落在她耳中。

  倘若認真思量起過往來,再認真計較起現在來……這會子,哪裡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應懷真在?

  她面上對誰也是微笑如昔,仿佛無傷無悲,安靜度日,只自己知道,心早如枯槁朽木一般。

  哪曾想到,他竟還會登門來見?

  所謂「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此刻,真恨不得有飛天遁地之法,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才好。

  然就在懷真心中掂掇的功夫,聽得丫鬟門口說:「唐尚書大人到了。」

  說話間,便見那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懷真只掃了一眼,恍惚中看見那道影子,便早垂下眼皮兒,也不曾細看端詳,只屈膝行了個禮,道:「不知唐大人親臨,還請恕罪。」縱然儘量壓抑,聲音裡依舊隱隱透出幾分顫意。

  懷真聽在耳中,那手也忍不住有些壓不住,暗恨之餘,只自欺欺人的想,他大概聽不出來,縱然聽出來……或許也不會留意罷了。

  因她垂著頭,目光所及之處,便看見藍灰色的袍子一角,在眼前蕩過。

  來人便停了步,道:「免禮。」

  懷真聽了這一聲,暗中握了握手,整個人反而極快地鎮定下來,垂眸漠然看著那一角袍子,口中淡淡問道:「不知大人來見妾身有何要事?然而畢竟有礙體統,還請大人出外,自同我兄長說話罷了。」

  話音未落,那藍灰色綢子角兒一動,便從眼前消失了。

  懷真怔住,旋即閉了閉眼,才松了口氣,就聽他氣定神穩地,沉聲說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懷真還以為他果然二話不說去了,聞言驀地抬頭,卻見他後退了步,竟自顧自坐在了身後那金絲楠木的圈椅上,揚首垂眸,正也打量著她。

  不期然間,目光相對,卻見他依舊如昔,容顏威儀,均都仍叫人無法直視,且氣勢竟更勝從前,怪不得門上的人都不敢攔著……

  懷真幾乎無法想像自個兒此刻是何神情,想必是極丟人的?再加上身上這幅不成體統的打扮……跟他相比,果然又是如灰如土,更沒有樣子了。

  原來這數月來,她孤居內宅,只顧照料孩子,調香看書,縱然有些來往看顧探望的,都是親眷諸人,不用十分避忌,因此並不似昔日一樣的認真妝扮。

  此刻,也不過仍是一身舊衣,仍是因李霍之事,通身便更沒有一點顏色衣裳,只因近來天氣漸熱,便換了梨花白的綾子衣,底下是淡孔雀藍的絹布裙子,卻都是昔日舊衣。

  頭髮也只散散地挽了個隨雲髻,別一根烏木簪子,青絲中間,綴著朵小小的攢珠鑲銀素色珠花。

  面上更一色素淨,脂粉不施,如此憊懶散漫的家常模樣,放在以前,倒也使得,但如今……

  何況正經說來,他如今已是這樣的一品大員,縱然是毫無瓜葛,彼此相見,卻也要盛裝打扮才使得。

  不覺眼角已經濕潤,可越是無地自容,卻反而自這絕望之中,生出一股執拗力氣來,竟似要破罐子破摔了一般。

  懷真微微一笑,也隨之後退了步,便挨在那炕沿上,也坐了,便垂了眼皮說道:「不知大人尋我何事?」

  唐毅眼睛不離她身上,細細端詳看著,卻不答話。

  這會兒丫鬟進來奉茶,見兩個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在炕沿上,卻誰也沒有言語,這室內的氣氛又是如此……不由畏懼起來,小心翼翼把那盞茶放在桌上,便忙退了出去。

  唐毅並不喝茶,連看也不曾看一眼,只是仍死盯著懷真。

  懷真雖不曾看他,也不曾聽見他做聲,卻仿佛能察覺身上那股異樣,被他注視,似無所遁形。

  她忍不住皺皺眉,抬眸看去,果然見他仍是望著自己:他想做什麼?是看她這會兒多狼狽不成?

  懷真隨手彈了彈發皺的衣角,便淡淡道:「大人若沒有話,且請去罷。」

  唐毅看著她面上薄有慍色,才一笑道:「我有話,只是萬語千言的,實在太多,倒不知從哪一句說起才好。」

  懷真不由瞠目結舌,不一會兒,臉上卻有些紅了,只皺眉冷看他說:「唐大人……你說什麼?」

  唐毅卻又斂了笑,頓了頓,只又問道:「近來……可還好麼?」

  懷真越發冷笑,惱恨交加,很不願再跟他說什麼,便冷冷道:「不勞牽掛。大人若是有事,且請快說,若是無事,我便要送客了。」

  唐毅道:「是有事,你且別急。」

  懷真轉開頭去,只漠漠地看向桌上散落的花瓣,卻是先前被她打散了的,零零落落,從桌上跌在炕上。

  唐毅隨著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忽地問道:「如何不見小瑾兒?」

  懷真張了張口,終於澀聲道:「在奶母那裡。」

  唐毅道:「可否讓我一見?」

  懷真雖一心不想跟他多話,恨不得立刻送客的好,然而聽他這樣說,卻也沒奈何,當初是唐夫人通情達理,才把小瑾兒交給她撫養,不然的話此刻還在唐府呢,又那裡能攔著他看?倒的確要成全才是。

  何況一想到小瑾兒,那氣惱不由便消退了大半。

  懷真歎了口氣,垂著頭道:「自然使得,我叫人把他抱來就是了。」

  唐毅聞聽,卻道:「不急。」

  懷真不解:「什麼?」

  唐毅道:「待會兒再看也不急。」說話間,仍是望著她。

  懷真見他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她卻惱也不是,怒也不是,只悶悶不快地低著頭,也不知他究竟是要怎麼樣。

  唐毅又看了半晌,才說道:「張珍先前跟你要那曼陀羅的方子,你因何不給?」

  懷真驀地聽見這一句,意外之餘,才隱隱明白了他的來意,因定睛問道:「唐大人這是何意,莫非……此事是跟你……」

  唐毅也不否認,道:「是,是我想要的。」

  懷真對上他的雙眼,不知為何,竟覺得身上有點兒冷,慢慢抓了一把臂上,想要抱住,卻又不想失態,便又緩緩放開手。

  半晌,懷真笑了一笑:「原來如此,我就猜,怎麼外人會知道了這機密之事。唐大人必然是從敏麗姐姐……從靜妃娘娘那裡聽說的罷。」

  唐毅道:「是,敏麗無意中說起來,我才留了心的。」

  懷真點頭,淡然道:「若大人是因此事前來,請容我不能了,這種香本是極難制的,且分量拿捏不好,對人的性命有礙,更何況,這方子流傳出去的話,只怕貽害非小。大人請回罷,不必多言了。」說著,便要叫小丫頭進來送客。

  唐毅面不改色,不疾不徐道:「敏麗同我說起過,我也知情,只是我有急用,你能不能……」

  話音未落,就聽懷真斷然答道:「不能。」

  唐毅便不做聲,只仍默默無言地看著她。

  懷真卻又低下頭去,目光一動,看見自個兒手上殘留的疤痕,雖早就不疼了,但每每看著,仍能想起昔日那痛楚來。

  那光影自眼前流轉而去,她本是想遺忘的,他何苦又來另生事端?不管是公事私事,她都不想再奉陪了。

  懷真便輕聲道:「縱大人再口燦蓮花,我也只一個不能。大人可死了心,請回罷。」

  唐毅聽到這裡,便站起身來,懷真只當他是要去了,便咽了口唾沫,不料他竟一步往前,兩三步,已經到了她跟前兒。

  懷真抬頭的功夫,驚見唐毅已經近在咫尺了,懷真大為意外,屏住呼吸:「你……唐大人……」

  唐毅垂眸看著她,忽地探手過來,便把她那只手攥在掌心裡。

  他的掌心微暖,然而……懷真震動,忙要抽手回來,唐毅道:「別動。」便舉起那只手,放在眼底細瞧。

  此刻上頭的傷痕都已經淡了,可當初那才傷著時候的慘狀,卻仿佛深刻在他眼中心底,讓他每每想起來,便不寒而慄。

  懷真又急又窘,卻又惱怒,雖掙不過,卻喝道:「唐大人,你太無禮了!我……」還未說完,就見唐毅執著她的手,放在唇邊,低頭竟親了上去。

  當那久違的唇瓣溫柔地壓在手掌心時,仿佛有人在她身上輕輕地抽了一下,那通身便火辣辣地,有些烈烈地疼,又有些輕微地戰慄發麻,所有的氣力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懷真睜大雙眸看著唐毅,本要抽手、喝罵……卻一種也做不出來,只是死死地咬著唇,不能相信。

  唐毅輕輕吻過那柔嫩的手掌心,一步也不曾退後,只緊緊地靠著她的膝站著。

  兩個人著實離得太近了些,就算什麼也不做,也極盡曖昧了,何況如此……

  懷真遏制不住的發抖,終究忍無可忍,便盡力將手抽回來,含怒道:「唐大人,你再這樣唐突輕薄,我便叫人了!」

  唐毅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恨怪著我……只是為了不讓你再受這種傷苦,故而一直不曾來見……如今終於除掉了心腹之患,才敢來見你。」

  唐毅輕輕抬眸看向她,卻見她清水芙蓉的臉,簡素妝扮,卻越發顯出一種別樣的婉轉嫵媚來。

  ——自從方才進門,他的雙眼就再離不開她身上,可見昔日總不曾來,竟是明智的,不然倘或見了面,只怕再難按照他心中籌謀的行事。

  懷真待要再說,誰知目光轉動間,卻被一種顏色引住了,她盯著唐毅的鬢邊,卻見原本烏青的鬢邊,竟摻雜著幾縷若隱若現的……星星華髮,那一絲銀白躍入眼中,猝不及防地刺痛了她的雙眸。

  不過……才幾個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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