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不多時,馬車到了唐府,郭建儀便扶著小唐,交給了出來相接的小廝們。因此刻天色已晚,應懷真不便再下車,只對唐府的人說道:「勞煩轉告夫人跟敏麗姐姐,我改天再來拜訪。」
郭建儀見唐府中人扶了小唐入內,才又上馬,陪著回了應公府,原來他先前找人之時,已經叫廣實回來報信,說是外頭有事情耽擱了,而宮內的太監等早把賞賜之物送到了應公府內,舉家一片歡悅,此刻聽說姑娘回來了,便忙歡天喜地地接了進去,眾丫鬟婆子們把應懷真簇擁在當中,如捧著明珠兒一般送到應老太君房中,不免又是一番熱鬧,暫且不提。
只說小唐被小廝們扶著進府,才過了一重門,便止了步,發聲道:「不用扶著了,我自能走。」小廝們聽命,便都垂手退下了。
小唐獨自一人,站在如紗般地暮色之中,靜靜停了片刻,才又仍舊往前。
因他酒力未退,又不願撞見人,就只拐到旁側的夾道裡,扶著牆踉踉蹌蹌地緩步而行。如此走了會子,竟覺著胸口似有什麼悶著,便索性又停下來,背靠在牆上喘了片刻。
正這夾道後面是個小花園子,靠牆有好些大梧桐樹,此刻在在黃昏雨之中微微搖曳,那冷雨便自葉間滴落,竟落了小唐滿頭滿身。
小唐頭臉濕了,反覺爽快,抬頭往上看去,望見那大梧桐枝葉招展,探出半邊牆來。小唐見著梧桐,心中不由又想起一句詩來,因喃喃念道:「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忽然格外刺心,盯著看了半晌,不由冷笑幾聲,才又往前去。
小唐並不先去見他母親,只回了房,叫丫鬟打水來,用涼水洗了臉,又漱了口,才覺神智又恢復了幾分清醒,當下才又撣撣衣裳,出門去給唐夫人請安。
唐夫人正也派人去問他是否回來,見他進門,十分欣慰,便道:「又去了哪裡?這半日才回來呢?」
小唐道:「遇見幾個同僚,多說了會子話。」
唐夫人點點頭,因見他臉色白裡透著微紅,頭髮略濕,便道:「可是淋了雨?」
小唐說道:「並不曾,是乘車回來的……」略一停,又說:「是懷真跟她的表舅郭郎中送了回來的。」
唐夫人聞言,又驚又喜,便問:「是懷真?怎麼沒見她進來呢?」
小唐笑道:「因為今兒天晚了,她要家去,只說改天再來給母親請安,順便探望妹妹。」
唐夫人點頭說道:「好好……倒也罷了,連日不見那孩子,我心裡著實想念她呢……是了,先前我聽聞有個郭大人什麼的向應公府求親,就是看中的懷真?方才你說的這位郭郎中,難不成就是……」
小唐垂了眼皮,不知是不是酒力微退又淋了雨的緣故,渾身上下略略地有些發涼。便說道:「母親說的沒錯兒,正是此人。」
唐夫人便問道:「這個是什麼人呢?我竟不曾見過,你既認得,可是不錯的人物?能不能配得上懷真呢?」
小唐的心驚跳了一下,眼前不由地就想起白日在珍禽園中的那一幕,嘴角就顯了一抹苦笑,道:「郭郎中人物出眾,品貌俱佳,……是個不錯之人。」
唐夫人聽了,便念了一聲佛,笑道:「這便好了,懷真是那樣出色的孩子,可不要配個不怎麼樣的呢,既然連你也說是好的,那必然是個難得的,叫人放心。」
小唐聞言,一聲也不能言語。
唐夫人念叨了兩句,不免又叮囑他說道:「你眼見也將是成了家的人了,以後有了媳婦,外頭那些玩鬧且收一收,更加不要貪杯……」
小唐聽了這幾句,嘴角微張,待要說出心裡的事,因見唐夫人滿面喜色,此刻又是夜間了,倘若這會子說了,他母親豈不是要惦記傷懷一整夜?也無法勸慰,倒不如明日再說罷了。
因此小唐聽唐夫人說罷,便才退了出來。
這才又回到屋裡,沐浴過後,渾身有些倦了,便靠在床上,正要睡時,眼前卻總是出現白日於珍禽園中那場景:郭建儀站在應懷真的身側,雙臂微微地護著她,低頭凝望,一派地溫情脈脈;而懷真手捧著那丸藥,明麗爛漫地笑著,也回頭看郭建儀,兩個人相依相偎,目光交纏,簡直明珠美玉,相映生輝,又加群鶴在周遭長鳴輕舞,如此場景,美妙絕倫,叫人無言。
那一刻,成帝在內的眾人都被鶴群起舞動容,聲聲讚歎,歡欣鼓舞。
唯有小唐盯著這兩個人,面上的笑如凍得僵硬的堅冰,面具一樣掛在臉上。
偏熙王在耳畔說道:「你這位小朋友果然是了不得,不過這位郭郎中倒也不錯……這會子看來倒有點‘神仙眷侶’的意思……」
小唐聽了這句,那僵冷的笑意就如同脆弱的冰層一般,忽然不知如何,竟被這一句話輕輕擊中,頓時便碎裂紛飛,再也不能了。
明慧同他從小一塊兒長大,跟敏麗又好,于小唐而言,就似兩個妹子一般,小唐雖然並不覺著明慧是賢妻之選,然而林沉舟開了口,訂下婚約,自然便沒什麼可說的。
自此小唐便只當她是未過門的妻子罷了,已做好一生相敬如賓的打算,誰知如今,連這個也不成了。
當時林沉舟不惜下跪向他請罪,小唐深知恩師的心情,自然不願令他為難。
小唐本來就對姻緣之事看的有些淡,如今又見是弄成如此不堪的情形,不免越發心灰意懶,回頭就叫人傳了那些流言出去,好做一個退婚的藉口。
誰知今日看著懷真跟郭建儀一塊兒,兩人竟是如此相配,如趙永慕所說,竟似「神仙眷侶」一般,他想到郭建儀曾求親之舉,便推測以此人的心智心機,若無意外,懷真自當是會嫁給他的……小唐從來於男女之事上十分淡漠,如今見了這「佳偶天成」似的情形,心中又是震動,又竟莫名地生出些奇異的嫉妒之意,哪裡還能有半分開懷。
當時他悶在酒館內睡著,耳畔聽到應懷真隱隱地喚自己,睜眼看見她在跟前兒,尚以為是夢中,忽然看到郭建儀等在門口,心裡才明白過來。又眼見應懷真握著他傷了的手,喚著「唐叔叔」,聲聲地關切詢問,種種體貼,她越是如此,小唐心中竟越是難受。
小唐豈能不懂郭建儀的心意?從今日在宮中之舉,一直到他陪應懷真尋到自己……郭建儀是何等人物,若無所圖,何必陪著這丫頭兜轉尋覓?無非是怕她自個兒找尋,不放心罷了。
顯然他對應懷真是「志在必得」,此刻求親還未成,已經是「看」得如此緊密,倘若應懷真再大兩歲,真個兒訂了親成婚之後……只怕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聽她喚自己「唐叔叔」,如此溫柔相待?一想到或許再不可得,心裡竟又有一股難以割捨的隱隱痛楚難受,明明是他認得在先,竟要被不知哪個臭男子奪了去藏起來,且不知相待好壞。
在馬車裡之時,半夢半醒間,察覺她來到身邊兒,勸他躺下睡,就在那一刻,忽然之間無法按捺,便索性向著她身上靠去……想來這是他生平最任性無賴的舉止,本以為她會惱怒推開,不料,卻聽見她對小丫頭說:「別打擾唐叔叔,讓他好生睡會兒……」
那一刻,小唐的心中才十萬分熨帖起來,歡喜的心尖子也微微擺動,只盼能一直都這樣「無賴」地靠著她才好。
最可恨郭建儀那人……心機如此,以後若懷真嫁了他,豈不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小唐想了半宿,無可奈何,神思恍惚之中,便又想到那句「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在心頭轉了兩轉,便恨恨又想:「罷了罷了……你們且自在快活去就是了,我只‘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如此而已。」冷笑兩聲,便睡了過去。
次日早上,小唐不忙去禮部,只整肅妥當,便來見唐夫人,說道:「我有一件事要稟告母親。」
唐夫人便問何事。小唐就把外頭有人算得他命相不好,若是成親,便會克妻克子等語言說了。
果然唐夫人聽了,魂不附體,又氣得顫聲說道:「這是什麼混帳人,敢說這種沒天理的話?快快找到了打死!」
小唐道:「母親息怒,這人不是什麼騙人的算命術士,乃是個隱世能人,正是上回救了懷真的竹先生,如今在肅王府上住著……」
唐夫人又聽這個,呆若木雞,不知要說什麼是好。
小唐又道:「母親,事情既然如此,我心想若是跟明慧成親,豈不是害了她,也又辜負了恩師……他只明慧一個女孩兒,愛若珍寶,因知道我會善待,才要定給我,如今雖不知竹先生所批的幾分真假,卻也不可冒險才是……倒不如退了這門親事,免得禍及恩師跟明慧。」
唐夫人聽說要退婚,便落下淚來,道:「日子都定好了,好端端地怎麼又生出事來,這竹先生也是個老不休的……既如此說,莫非林禦史也是聽說這些話了的?」
小唐點了點頭,道:「滿城皆知,恩師豈有不知之理?」
唐夫人掏出帕子拭淚,忽然皺眉又問:「這竹先生如此能耐,他可有法子化解?」
小唐道:「先生倒是有說,只需慢慢地尋找,緣分到時,自會找到一個能壓得住這命數的女子……因此母親也不必太過憂心。」
唐夫人聞聽此言,心裡才略寬慰些,又哀歎半晌,才說道:「罷了罷了,既然是這樣,又有什麼法子?難道明知道還要跟人家女孩兒成親,豈不是想逼人家去死一樣?我索性就不管了,此事你跟林禦史商議罷了。」
小唐見母親這般說,松了口氣,便又安撫了母親幾句,才退了出來。
誰知敏麗聽說了,大驚之下,便來找小唐,見了面兒便即刻問道:「哥哥為什麼要跟明慧姐姐退婚了?」
小唐道:「我命相不好,何苦害了她,自然就退了妥當。」
敏麗凝視著他的雙眼,道:「怎麼先前也不曾聽說什麼命相不好,沒來由就傳了這種話起來?上回明慧姐姐來你們兩個吵了一架,難道跟今次要退婚的事兒一點干係也沒有?」
小唐心裡想著:倘若改日明慧跟淩景深再傳出訂親的消息,敏麗聽說,還不知是什麼樣子呢。
小唐便只說道:「你不必多想,跟那個並不相干。只是我念著不好害了明慧,畢竟明慧的年紀也大了……倒要讓恩師再快些給她另選一門好人家才是。」
敏麗見他神情淡淡地,並不見哀傷不舍,便搖頭歎道:「哥哥,你也太心冷了些,好好地親事說斷就斷了,又這樣著急要把明慧姐姐許給別人似的,豈不知道她從小心裡也只有你的?倉促裡又把她推到哪裡去呢?何況她平日也不是什麼講究忌諱的性子,又何必礙於這些沒憑據的流言就壞了這門親呢?現如今又要退親,她指不定要傷心成什麼樣兒呢!」
小唐聽敏麗如此說,反而無言,半晌才笑了笑,道:「罷了,橫豎是為了她好,哭過一陣兒後自然也就想開了。」
小唐因見敏麗滿臉不忍,便擔心她又去瞧明慧,再說出什麼話來……於是小唐只說道:「你近來也不要去看她,左右這件事恩師也是答應了……於事無補,你去也只是亂添煩惱。」
敏麗本來正想去看看明慧的,既然小唐說了不許去,只得暫時熄了此心。忽然又想起昨兒應懷真前來的事,便又問昨日又是如何。
小唐就把懷真在宮內的情形說了一番,敏麗聽了,才微微地轉憂為喜,道:「我心想著近來她怎麼都不來我們家裡了……私下裡跟母親說起來,還怕是因明慧姐姐的緣故,既然說改天再來,那便罷了。」
小唐見母親跟妹妹都妥當了,便不免又去他大哥二哥那邊說了一遍,既然有林沉舟的許可,事情倒也好辦,因此關於跟林家退親的事,唐府裡且就這麼定了。
且說敏麗雖然答應了小唐,並沒去林府,心裡卻想以林明慧的脾氣,必然會來吵鬧哭訴幾句,不料等了數日,並不見人,反而是應懷真如約來了。
敏麗見了,十分喜歡,緊緊地握著手把她領到房中,先見了唐夫人。
唐夫人看了她更是高興,把應懷真摟過去,仔細打量了一會子,才道:「還好,並不見怎麼瘦,不然我又要心疼了。」
應懷真道:「這兩天吃吃睡睡,也沒別的事兒,哪裡就瘦了呢。」原來她熬了九天,耗神費心,調了那香出來,早累的不成了,因此自從回宮之後,便懶懶散散地養了幾天,總算恢復了昔日的精神,這日,才又來了唐府。
彼此說了會兒閒話,唐夫人又問起在宮內的事兒,應懷真便一一說了。
唐夫人聽著十分得趣,便歎道:「可見你這孩子靈透,就算是宮內那些擅長調香的御用諸人都也不能的呢,偏偏你做成了。」
敏麗也說道:「我雖不往府外頭去,可但凡去叔父他們府中,姐姐妹妹們見了我便會問你,原來外頭已經傳開了去,說的也是神乎其神的……」
應懷真卻沒聽見這些,就道:「外頭能有什麼好話傳呢,姐姐別去理會是正經。」
敏麗道:「你不知道……這回傳的卻是好話,只說你是天上仙女兒下凡,所以那些仙鶴見了你便會起舞,又說你擅制妙藥,能醫百病……」說著,便也覺得匪夷所思,便捂著嘴笑。
應懷真啐了她一口,便道:「還有臉說是好話呢?自個兒聽了也就罷了,更拿出來羞我,伯母也不管管她。」
唐夫人見她撒嬌,便抱過來道:「說的雖然有些離奇,不過的確是好話,我也覺著懷真的這個模樣品格兒,一定是仙女兒下凡錯不了。」
敏麗見唐夫人也開口如此,便越發打趣道:「必然是這樣了……她本在天上,後來不知犯了什麼錯兒……多半是思凡,於是就被貶了下來……」一行說一行笑,竟再也說不下去,便只管笑了起來。
應懷真臉上羞紅,便搖著唐夫人的手臂道:「太太你再不管敏麗姐姐,我就不依了。」
唐夫人便道:「且讓她說完了再罰也不遲……好歹說貶下來後會遇上個什麼樣兒的混小子,才能把你娶回家去呢?」
敏麗聽了,更是大笑起來,竟坐不住,順勢歪倒在唐夫人身上,邊道:「必然是什麼董永、或者許仙之類的……叫我說,你別跟母親撒嬌,快快藏好你的羽衣是真,萬別給那些什麼混小子偷了去,不然就回不到天上了。」說著,索性又過來翻應懷真的衣袖,道:「你的羽衣呢?到底藏在哪裡?不如且給了我罷了,免得給別的人騙了去。」
應懷真的臉頰已經緋紅,被敏麗逗弄的無法可想,便啐道:「快要成親的人了,也這麼口沒遮攔的……」
敏麗聽了「成親」兩字,臉上的笑才慢慢地收了。
應懷真見狀,自知失言,一時有些後悔。不料敏麗道:「懷真,你可聽說了?哥哥跟林家退婚了。」
應懷真聽了這個,才道:「我聽說了。」
敏麗歎了口氣,唐夫人也一歎,道:「不知哪裡跑出來的竹先生,渾說了那麼許多……好端端地壞了一件兒姻緣。」
應懷真聞言一怔,問道:「竹先生?」
敏麗點頭說道:「哥哥說是那位竹先生批的……現如今這人就在肅王府呢,先前給你看病的不也是這個人?他當真是鐵口直斷的?」
應懷真一時不好說,只道:「先生醫術極佳,其他的我卻不清楚……只是既然唐叔叔這般說了,多半是真有其事,太太跟姐姐還是別太生惱才好,想唐叔叔自己心裡必然也是不好過的,你們若也憂心不快,他豈不是更添許多煩憂呢?」
唐夫人跟敏麗聽了,都點頭。
兩個人在唐夫人房中說笑了一會子,敏麗就領著懷真回了自己房裡,又說了幾句體己話。
當夜,敏麗竟也不放她家去,只留著跟自己同床而眠,應懷真覺著不妥,敏麗便輕輕一歎,說:「你也知道……我年前就嫁到肅王府去了,只怕這一去,以後再也不會如此刻這般親密了……今晚上你好歹且留下來,咱們聯床夜話,也算是好了一場的情分。」
應懷真見她如此說,只得答應,唐府就派了人回公府說了一聲兒。
當夜,小唐自回來府中,心想這個時候正是兩個吃飯的時候,只怕母親跟妹妹正等著他呢,當下便徑直過去,誰知剛到了唐夫人房門外,遠遠地就聽見一陣兒笑聲,聽來很是熱鬧。
自打敏麗訂了親……後來又生出這許多事來,這府內越發見了冷清,更是極少聽到有笑聲傳出,小唐心中詫異,將走到門口,便見一個丫鬟笑著迎了出來,行禮道:「少爺怎麼這會子才回來?今兒懷真小姐在咱們府裡,姑娘留著她過夜,正在裡頭跟夫人姑娘說笑呢。」
小唐聽了,微微一怔,一點頭往裡走去,才進了門,便見屏風後應懷真跟敏麗兩個一左一右,坐在唐夫人身側,三個人都是笑吟吟地,彼此歡歡喜喜不知說著什麼。
小唐看了一會兒,心頭隱隱地有些恍惚,不料裡頭敏麗先見了他,便叫了聲:「哥哥!」
應懷真聞聲,也轉頭看了過來,目光相對瞬間,小唐便見她臉上的笑也慢慢斂了去……這一刹那,他的眼前不由又出現在珍禽園內、她跟郭建儀彼此笑看時候的場景,那一幕竟像是印在他心頭似的,細緻入微,如此清晰,甚至能看到懷真眼中的歡悅之色流轉……晃得他意亂神迷。
小唐正愣神兒間,不防敏麗已經走到跟前兒,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笑道:「哥哥這是怎麼了?竟失魂落魄的?」
不料應懷真在唐夫人身旁聽了,心中一歎,有些難過:原來懷真只當小唐如此,必然是因為跟林明慧之事……尚未平復心境罷了,又怎會想到此刻他的「失魂落魄」,所思所想,竟是為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