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你離開吧

　其實前幾日的時候，元錦玉就基本把第五條給捨棄了。因為這第五條著實是很複雜，不僅需要藥物，秘法，全族人的祈禱，還需要天生的毒血和一個未出生的嬰兒。

　那上面記載著的辦法，是說要通過秘法將自己的能力，禁錮在那未出生的嬰兒的身體中，然後將她的力量全部封印，這樣那個嬰兒便可以代替她留在石殿，自己則是瞞天過海，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其實這方法，想要實現起來也不難。藥物是已經做好的，秘法元錦玉也已經學會，全族人也很容易就能被召集起來。

　至於天生的毒血……慕澤不就是麼？

　讓元錦玉為難的，是那最後一條，去哪裡找一個靈族還未出生的嬰兒來？

　況且，為了讓她自己從這裡走出去，就犧牲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饒是元錦玉曾經心狠手辣的時候不少，這會兒她也不忍心了。

　此刻在書房中，幾個人臉色都不大好，元錦玉就這麼坐在椅子上，一下下摸著巨蟒的頭，臉上的表情是不容拒絕的堅決。

　而其他的三個男人，則是面色不一。

　慕澤是支持元錦玉的想法的，就算是他很想讓元錦玉從這裡走出去，但是她不願意做的事情，自己也不想逼迫她。

　但晉橫卻非常反對，他們羅剎門從來都是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靈族人如何，同他有什麼關係？別說現在只是犧牲一個小嬰兒了，就算是犧牲整個靈族人，他動起手來都不會手軟。

　至於靈寒蕭，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靈族的人受孕並不容易，靈寒蕭同靈南霜那一次，絕對是撞了大運，一次就懷上了。

　所以現在整個靈族中，就只有靈南霜肚子中那麼一個孩子。

　靈寒蕭若是之前還可以下定決心幫助元錦玉，但現在他真的不忍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就算是自己對靈南霜半點感情都沒有，孩子也是無辜的。

　可是他又看著元錦玉，捫心自問，若是不幫助她，不會覺得對靈希音感到愧疚麼？於是在這一刻，他兩難了。

　最終還是元錦玉先開了口，她扔下了手中一直把玩著的筆：「這條就不要試了，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為什麼？」晉橫顯然是不同意的：「但凡有一點希望，你都不該放棄！是不是怕那靈南霜不同意？我可以幫你制服住她。」

　「你住口。」元錦玉冷冷地看向晉橫：「你也在京城中生活過，該知道那裡的世家豪門的後宅都是如何的，但是我元錦玉從來都不對孩子下手。這件事，就按照我說的做吧。」

　元錦玉有些疲憊地看了一眼這幾個人：「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你們不要跟著我。」說罷，她揉著太陽穴就走了。

　慕澤盯著元錦玉的背影許久，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這才轉過了頭來。

　他看向晉橫的時候，眼神已經從擔心變成了冰冷：「本王現在以羅剎門掌門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去找靈南霜。」

　說罷，他也隨著元錦玉而去。

　知道元錦玉心煩，他也沒有進屋，就站在窗子外面，看著元錦玉側躺著的背影。

　元錦玉攥著被子，心真的無比難受。其實她剛剛差點就動搖了，想讓晉橫把靈南霜給自己送回來。

　她甚至還有很多的理由。靈南霜之前就算計過她，自己中了那蠱蟲，也都是拜她所賜，自己現在就算是對她下手，不也是正常的麼？

　但是到了後來，她卻真的說不出這些話來。

　靈南霜有多寶貝那個孩子，她是知道的。每次自己去見她，她都會下意識地護著她的肚子。

　元錦玉沒有當過母親，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情。但若是有天誰要是想傷害自己同慕澤的孩子，她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不會饒過那些人的。

　既然如此，她有怎麼能去剝奪靈南霜做母親的權力呢？

　胡思亂想許久，元錦玉才終於睡了過去。

　等到她呼吸變得平穩了，慕澤才來到了她的床邊，坐在她身旁，為她掖了掖被角。

　元錦玉的眼睛是通紅的，顯然剛剛傷心了吧。

　等元錦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慕澤就始終守在她的床邊，沒有離開半步。

　元錦玉這一次別樣的清醒，只不過她的目光太柔和了，讓慕澤有些不放心。

　「錦玉，你醒了？餓不餓……」

　「九哥……」元錦玉打斷了他：「你回京城去吧。」

　慕澤的臉色猛地就變了：「錦玉，你睡蒙了？說什麼胡話？可是因為今日的事難受？所以你連本王也不相信了？」

　元錦玉搖了搖頭，緩緩坐起來，然後靠在了慕澤的懷中。她的青絲披散在身後，這會兒襯托得她眼神更加明亮，小臉兒也是軟乎乎的：「正事因為太相信你了，所以才要讓你離開啊。」

　慕澤緊緊地捏住元錦玉的手：「錦玉，本王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元錦玉抬頭，仰望著這個讓自己傾心了這麼長時間的男人。他真的很好，好得讓自己根本就捨不得放手。

　但是正是因為自己太愛，才越加的不想禁錮他。他本是該展翅於天空的雄鷹，不應該因為自己，就受困於這個小石殿。

　那不是他該留的地方。

　至於前幾日自己的慌亂和害怕，元錦玉暗自慨嘆了一聲自己太過於幼稚。現在她是真的想清楚了。

　靈寒蕭努力了七十年，也走不出去，她怎麼就那麼天真，覺得這石殿困不住自己呢。

　而這畫地為牢的痛，她一個人受就足夠了。

　慢慢地伸出手，她一點點地摸著慕澤的眉眼。隨著她手的動作，朱唇輕啟，她吐氣如蘭：「九哥，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看。你的眉眼，鼻樑，嘴唇，我都是極為喜歡的。當初見到你第一面，我就被驚豔到了。」

　元錦玉一點點說著他們之間從相識到相愛的事情，眼神別樣的滿足：「後來我竟然可以擁有你，你都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多幸運。但是現在九哥，我真的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慕澤看向元錦玉，眼神竟然變得哀求起來。他握住了元錦玉的手，用這輩子都沒有過的低姿態對元錦玉道：「錦玉，真的不許你再說這些話了，本王不會離開你。」

　元錦玉笑了笑，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九哥，你說這些話，我現在是信的，可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後呢？你只會覺得是我牽絆了你，不讓你去實現你的雄圖霸業，你會厭惡與我被困在這石殿中，厭惡這永遠都不變的景色。外面的世界那麼美好，你總有一日，會痛恨上我……」

　「本王不會。」慕澤從未有過這樣斬釘截鐵的語氣，他伸手想要擁抱元錦玉，卻被元錦玉躲了過去。

　「你會的。」元錦玉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著：「就算是你不會，我也會恨死我自己。所以九哥，為了不讓我恨我自己，就讓咱們的感情，停在最好的這一刻吧。」

　元錦玉緩緩地抬手，慕澤這才注意到她藏在被子的另外一隻手中，竟然握著一把匕首。

　她將匕首緩緩地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中是赴死的決絕。「九哥，離開吧，帶著你對我的愛戀離開，然後在外面，可以一直將我放在你心中的哪個角落就好了，你對我許下過的承諾，我會一輩子都記得。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從這裡走出去，而那會兒……你還願意娶我的話，就十里紅妝，讓我風光大嫁，可好？」

　慕澤見到元錦玉哭過很多次，有感傷，有激動，有悔恨，有害怕，但是卻沒有這樣一次，明明是笑著，淚珠卻始終從眼中滑落，明明是不捨，卻仍以死相逼讓自己離開。

　慕澤臉上鐵青，甚至有些瘋狂：「錦玉，你不要逼本王。」

　「是你不要再逼我了。」元錦玉眨了眨眼，眼淚登時落得更凶：「現在這裡是靈族，我學會的，是靈族最難的秘術，我想要控制你，不過就是心念一動的事情。所以九哥，你自己離開吧，明早就走。」

　慕澤伸出手，想要搶奪她的匕首，但元錦玉卻往裡面比了比，登時，脖子上就出現了血液來。

　「你不要衝動。」慕澤終於紅著眼睛服了軟：「我今晚就收拾東西，明早離開。一切都聽你的。」

　元錦玉這才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將頭看向窗外，什麼都沒有再說。

　晚上的時候，慕澤一個人去了隔壁睡，兩個人就默契到了極點，誰都沒有提慕澤準備離開的事情。

　但是躺在床上，他們卻沒一個人能睡著的，就這樣，輾轉反側到天明。

　而在晚上的時候，靈南霜那屋子，也迎來了一個人。

　她現在的脾氣已經收斂了不少，或許是元錦玉變成了靈尊，要被在這裡禁錮一輩子，她心情舒緩，臉色都變得紅潤了。

　她這裡已經許久都沒有人來過了，每日生火做飯，都是她一個人動手，乍一聽到摳門聲，她還有些疑惑地去看了門。

　打開門之後，才發現靈寒蕭站在了自己的門外。

　靈南霜的手猛地就握緊了，凝視著靈寒蕭，忽然就笑了出來：「這可真是稀客，你來我這裡做什麼？」

　靈寒蕭看了看她的小腹，因為月份的原因，還沒顯懷，但算算日子，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