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慕澤探望

　元錦玉聽著慕闕的話，並未去探尋他話中的深意。只是凝視著那遠處白瓦民居，淡然道：「河堤雖廣，鳥不能棲巢；溪流雖清，蟲不能存游。若是身處小巷中，便將那一石一瓦都當成景緻，將那一草一木都當做風情。各處有各處的好，總歸是分為如何看待罷了。」

　慕闕轉過頭，凝視元錦玉：「人同草木鳥獸不同，或許只是你沒有領會到高處的景緻之美，在低處自然知足。若是領略過，本王覺得，錦玉必定會喜歡上高處的景緻。」

　元錦玉淡笑著搖了搖頭：「心在哪裡有歸屬感，哪裡才是錦玉的高處。端王殿下所說的那種高處，錦玉去了，想必也會不勝嚴寒。」

　慕闕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元錦玉已經對他行禮告辭：「祖母只給錦玉一個半時辰，錦玉告退。」

　慕闕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剛剛在她走過自己身邊時，長發輕輕飄起，他伸手去抓，青絲卻從手中流過。

　終於，在錦玉越走越遠的時候，他才道：「本王會讓錦玉有機會領略到高處之美。」

　元錦玉身子頓了一下，沒有回應他，只是淡然的往前走著。

　銀杏和紅葉見元錦玉終於回來了，心這才放下了一半：「小姐，端王殿下同您都說了什麼啊。」

　元錦玉微微一笑：「不過是討論了一下高處和低處的景緻而已。」又往前走了幾步，她才回頭：「記住，今日之事，不許同九哥說。」

　銀杏和紅葉雲裡霧裡，對視一眼後，才跟了上去。

　元赫豐高頭大馬這麼一遊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不少姑娘家更是對他芳心暗許。

　相府不知道給了那雲家什麼好處，總之關於雲靜的死，在元赫豐風光的時候，沒一個人提起。

　很多不明就裡的人，只道元赫豐的原配妻子病逝了，而現在他高中榜眼，深得皇上賞識，有些小門小戶，倒是生出了想要攀附的心思。

　畢竟他娶的是續絃，那些高門大戶自然不會將嫡女送過來。庶女的話……這些人還想著嫁給瑞王慕翎做續絃呢，哪裡能看得上相府的庶子。

　但是江姨娘顯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有人上門說親，她一概都以元赫豐才考取功名不久而婉拒了。

　元翠玉出嫁第三日，帶著李豫回門。二嬸這會兒已經將東西都打包好了，聽說要連夜趕路離開。

　元錦玉是同他們一起見了元翠玉的。失憶都被養得稍微圓潤些的元翠玉已經梳了婦人鬢，跟在李豫身邊，著實是個羞答答的小媳婦。

　在元錦玉看來，出嫁的這幾個姐姐，在回門的時候，就元翠玉最幸福了。不過元暖玉現在也有了兒子，在夫家越來越能站穩腳跟，她的夫君還疼她，現在日子過的也還不錯。

　元繡玉更不必提，吳婉兒身份尷尬，她可不會。楚王得勢了，這京城中不知道多少名門貴女想著巴結她呢。

　元錦玉又打量一下元翠玉身上的穿戴。真是嫁了個豪紳，衣服都是最好的料子，首飾一看就價值千金以上。

　她在心中嘖嘖兩聲，掙得多不如嫁的好啊，自己的鋪子現在盈利雖然也不少，但是哪有這麼來錢的爽快。

　李豫這次上門，禮數做的很周全，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不說，對相爺和崔氏也異常恭敬，甚至還想去拜訪一下老夫人。

　但是老夫人因為天涼了，不能吹風，所以始終在房中休養，也不方便見客。

　二嬸對李豫還是滿意的很，這次他們回門，二嬸就是要叮囑好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幫她將屬於二房的財產收回自己手中的。

　元翠玉嬌滴滴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紅著臉聽李豫和幾個長輩交談。李豫以為自己的小媳婦不耐了，便對她道：「你也想家中的姐妹吧？隨著她們逛逛？等用過了午膳，我便帶著你回去。」

　元錦玉不動聲色，果然是嫁出去了，現在李家都成了她本家，回到相府反而像是走親戚一樣了。

　元翠玉確實呆的有些壓抑，生怕這些人問她什麼話，她再說漏了嘴，於是便看向了元錦玉。

　元錦玉和相爺崔氏行禮告了退，這才帶著元翠玉走了出來。

　院中涼風習習，兩個人的丫鬟都跟在不遠處。

　元翠玉是先開的口：「錦玉妹妹，我成婚的時候，寧王殿下也去賀喜了吧？豫哥哥說讓我對你道謝呢。」

　寧王殿下雖然是奔著元錦玉去的，但是李家上下也都是看在眼中。自己是元錦玉的姐姐，惹怒了自己，那麼說不定寧王就會遷怒呢。所以自己嫁過去，家中的人待自己比以前更和順，她的日子也非常舒服。

　元錦玉笑了笑，打趣她：「你夫君讓你道謝你就道謝呀，你也忒聽話，下次你要找他要點好處，不然不幫他傳話。」

　元翠玉瞪大眼睛，之後還喃喃著：「錦玉妹妹，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貪呢？」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元錦玉俏皮的晃了晃頭：「這是勞有所得。」她一本正經的教育著元翠玉。

　元翠玉還故作認真點了點頭：「錦玉妹妹說的對。」

　一個男聲此刻卻在不遠處響起：「你不用聽她的話。」

　「九……殿下，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要一個月才能從軍營回來了呢？那些老兵都已經解甲歸田了？新兵都入伍了？

　慕澤走上前，臉色淡然，不過眼神卻溫和，當然，只是對元錦玉一個人溫和。

　元翠玉被慕澤的氣勢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慕澤沒有看元翠玉，而是回答著元錦玉的話：「有事回來一次，便過來看看你。此刻軍營那邊的金菊都開放了，本王今年恐怕不能陪你過重陽了。」

　元錦玉不甚在意，有慕澤在，過節與否並不重要。元翠玉平和的凝視兩人，忽然覺得，她竟然一點都插不到他們中間。

　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她忽然很羨慕他們。到底是經歷過多少事情，才會到他們這般的情比金堅？

　李豫對自己是很好，但是元翠玉分不清那到底是單純的哄著逗著自己，還是真正的喜歡。他的新鮮勁兒過了，家中靠著相府穩定下來了，指不定就不會再將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但是慕澤不同，他一看，就是個把元錦玉當成命珍惜的男人。

　以往自己還想著告誡他珍惜眼前人，現在是不需要了。

　「重陽倒是無所謂，但是殿下，你怎麼說不讓翠玉聽我的？李豫既然讓她傳話，就該給點好處嘛，不誠心！」元錦玉氣鼓鼓的撅起嘴巴，分明是在和慕澤抬槓。

　慕澤也不惱，礙於元翠玉在身邊，也不能對元錦玉做什麼，就只是盯著她：「你想要什麼，本王給你便是，去找別的男人要什麼。」

　元錦玉在心中簡直笑開了話，敢情慕澤這是在吃飛醋哪？也就只有他，能將自己的話曲解成那個意思。

　元翠玉不想耽擱兩人相處，尋了個藉口就走了。

　在她走遠後，慕澤才淡然的問著元錦玉：「你這個姐姐，聽說失去了記憶，心智回到了孩童時代？」

　元錦玉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但是她看起來並不像……」

　「九哥，」元錦玉打斷了他：「我才想起來，前兩****研究了一道新菜，想讓你幫忙品嚐呢！你現在隨著我去小廚房，我做給你！」

　慕澤應了一聲，沒有再提剛剛的事情。

　元翠玉回門，說到底也是二房的事情，自己就不用再去前院摻和了。現在她窩在自己的小院子中，給慕澤做著酒釀圓子。

　因為金菊開了，她用蜂蜜和花瓣調製的餡料，本來應該特別甜，但是她又加了一點藥材，所以這圓子吃到口中，有花香酒香和藥香的味道。

　慕澤已經鍛鍊自己的味覺很久了，所以現在的口味也和常人差不多。元錦玉從開始到最後，始終一個人忙活著，也不讓他插手，只是做好了三碗酒釀圓子，分給了慕澤一碗。

　慕澤就這麼在小廚房中嘗了起來，果然非常美味，而且沒有別的酒釀圓子那種甜膩膩的味道。

　「怎麼樣？」元錦玉笑著問著，其實看慕澤的表情，她就知道了。

　慕澤對著元錦玉伸出了大拇指：「很好吃。」

　「那就好！這些藥材都是我尋來給祖母養身體的，祖母整日喝藥，想來苦的很，做成藥膳的話，祖母定會喜歡的，走，九哥陪著我送過去。」對於關心元錦玉的人，慕澤始終也是看重的。

　老夫人對於慕澤來說，或許還多了一絲敬重。

　剛剛不帶李豫過來就是元錦玉的說辭，這回領慕澤過來，她倒是坦蕩的很。

　反正祖母她老人家也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思，還支持自己哩。

　她將酒釀圓子親手端了過來，對老夫人乖巧的笑著：「祖母，孫女給您做了點酒釀圓子，您嘗一嘗。」

　老夫人先是看這賣相，就覺得不錯，又聞了聞味道，還有股淡淡的藥香，心下已經猜到了三分。

　看了看身邊的慕澤，他站在一邊收起了周身的氣勢，彷彿旁人也能親近他一樣。

　老夫人心知肚明，能讓他有這般反應的，只有元錦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