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看一輩子

　這回都不用她再想什麼辦法，元瑩玉在京城這貴女中的名聲，已經是差到了極點，以後就算是她想要結交人家，人家都未必搭理她。

　崔氏直接對著身後的婆子做了個手勢：「時候也不早了，將瑩玉小姐給本夫人帶回府中！」

　元瑩玉還想掙扎，可是那兩個婆子卻死死的拽著她。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何蓉雪竟然來到了她的身邊，還對著她的耳畔輕聲道：「你別急，我相信你，這件事一定是元錦玉陷害你的，你放心，以後你肯定還能出來玩。」

　反正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不是麼？只要能扳倒元錦玉，何蓉雪決定同元瑩玉結盟。

　元瑩玉聽到了何蓉雪這話，就覺得她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不再掙紮了，就這麼任由那婆子駕著自己離開。

　好好的一個中秋節，卻被人看了相府這麼大一個笑話，崔氏心中別提多鬱悶。並且她還慶幸，長公主沒有出來主持這件事，不然元瑩玉有沒有命活都是一說，她同元錦玉說不定都會受到懲罰。

　將元瑩玉架走以後，崔氏幾個人也不好在這裡多留，反正宴會已經散場，留下幾句話之後，崔氏便倉皇告辭了。

　元瑩玉的馬車已經走出很遠，崔氏惦記著和元繡玉說會兒悄悄話，都沒注意元錦玉沒有隨著元瑩玉一道離開。

　不過她看到了錦玉身邊的慕澤，長公主的話就是金牌令箭，他們兩個怎麼相處，這些人都不敢再插手了。所以讓慕澤送元錦玉回去，也名正言順的很。

　於是崔氏便將身段放得不能更低，對慕澤道：「寧王殿下，能否勞煩您，將我們錦玉送到相府？這天兒都這麼黑了，讓她一人回去，臣婦著實擔心。」

　慕澤對這一點自然沒有半點異議，他剛就想要同元錦玉多相處一會兒了。便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夫人放心。」

　有慕澤在，崔氏自然是放一萬個心的，反正她都告訴那些婆子了，元瑩玉回去後，先管在房中一個晚上，等明日再收拾她，那邊也半點都不用她操心。

　交代好了這些事情後，崔氏同元繡玉便坐上了另外的馬車，朝著遠處而去。

　行宮門前，只剩下了元錦玉同慕澤，已及他們身邊的幾個隨從。

　這行宮附近因為緊靠護城河，周圍其實很荒涼。加上平素根本不許百姓靠近這裡，此刻他們走在街上，只能看到遠處的點點燈火。

　幾個隨從手中拎著燈籠，走在路的兩旁，正好將他們的前路都照亮了。

　前段時間還一直在下雨，所以入夜後，這會兒已經轉涼了。元錦玉其實並沒覺得太冷，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噴嚏。

　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慕澤隨手就將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欲給元錦玉披上。

　元錦玉心疼低推拒：「九哥，晚上這麼涼，你自己穿著吧，我真的不冷。」

　「聽話。」慕澤不擅於說那些溫和的情話，動作是說不出的執拗。

　他是習武之人，這點涼意根本都不放在眼裡，但元錦玉是個嬌弱的小姑娘，若是真的生病了該怎麼辦。

　慕澤忽然就想到了，今年自己出征回來時，看到來府中找自己的元錦玉，那一張蒼白和削瘦的臉蛋時，是怎樣的心疼。

　原來他在那會兒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想讓元錦玉生病了。

　現在自己在她的身邊，自然要照顧好她才成。

　元錦玉拗不過慕澤，只能將衣服穿了起來。

　慕澤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容。雖然周圍的光亮並不大，但是那抹笑容卻別樣的耀眼，讓元錦玉不禁有些看得呆住了。

　這會兒的她，不知道腳下的路是通向何方，只知道，有慕澤在的地方，就算是天涯海角，她都願意去。

　想起前段時間的雨勢，元錦玉還問了一句：「九哥，近來的渭水很平靜，看來是堤壩起了作用吧？真是太好了。」

　每年梅雨期，渭水提拔附近的莊稼都會被淹，那是百姓的命，命沒了，他們還指望什麼活著。

　所以每年大雨的時候，都難免會有百姓死於這張災難，今年的雨勢這麼大，百姓卻沒有受苦，真是件幸事。

　提起這件事，慕澤也是多有感慨。

　今日休沐，但昨日是上了朝的。在下朝後，皇上將慕澤叫到了書房中，為的就是這件事。

　當聽慕澤回答：「不僅渭水河畔附近良田千頃未被淹，今年鬼月重修了堤壩的那些地方，都免受了水患。」

　慕澤雖然沒聽到，卻在後來聽公公說，皇上必定非常開心，笑聲都傳到御書房外了，就連他們，也很多年沒見到皇上這麼高興了。

　而彼時的皇上只是連連稱道：「真是太好了，讓那個鬼月速速回京，朕要對他進行封賞！加官進爵或者是門楣封號，讓他隨便選！」

　慕澤是有私心的，近來因為自己同元錦玉定親的事情，皇上其實對自己諸多不滿。

　但一切都是按照正常形式來，自己沒有執拗的要元錦玉破格當自己的正妃，皇上又看在自己這麼多年不娶的份上，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

　於是慕澤便試探道：「當初這鬼月，還是相府小姐元錦玉尋來交給兒臣的，所以鬼月真正的主子是錦玉，並不是兒臣。若是父皇想要鬼月回京，兒臣還要去一次相府，將這件事告知錦玉，請她代為傳遞消息。」

　皇上自然知道這件事，但後來就慢慢遺忘了，現在心情正好，也不去計較慕澤心中是什麼想法了，只是連連拍手：「那你就去吧，原本她找來這鬼月的時候，朕沒覺得他有多大的本事，現在一看，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啊！這元錦玉還要封賞！老九，你說說看，朕該賞她點什麼？」

　慕澤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求封賞的話來，樹大招風，元錦玉這會兒並不需要太招搖，倒不如將這個機會，留到以後可以救命的時候。

　於是慕澤單膝跪地，恭敬道：「父皇，錦玉是兒臣未過門的側妃，兒臣會選中她，就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又不求回報，找來鬼月這件事，她想來不會想要受父皇的封賞。若是父皇真的要賞，便將這份上次留在以後吧，也算是讓錦玉心中有個盼頭。」

　「真的不要封賞了？」皇上現在真的覺得，自己這個九皇子，比其他皇子都拎得清楚。該爭的時候絕對不退縮，不該爭的時候，也半點不出頭。

　這京中的姑娘都覺得嫁給老九是一場災難，只有他覺得，是元錦玉撿到了便宜。

　「兒臣心意已決。並且相信，錦玉同兒臣是一樣的想法。」

　「既然如此，這封賞便欠著，待到以後，朕必定補上一份更大的。」

　所以這封賞才沒有落下來。慕澤簡單的將這件事對元錦玉提了一下，元錦玉也微微一笑：「還是九哥瞭解我，那些封賞，我現在著實不需要。不過鬼月那邊，晚一些再找他回來吧。前段時間他給我寫信，還在南方那邊修建堤壩，這次是個大工程，沒個三五月，是完不成的。而且聽那口吻，好像還在那邊認識了個姑娘……」

　元錦玉的大眼睛閃爍著光芒，樂呵呵的對慕澤道：「他也到該成婚生子的年紀了，咱們總不好拆散人家的姻緣吧。所以皇上那邊，還請九哥你去遊說了。」

　慕澤也笑了出來，對元錦玉，他總是沒什麼可拒絕的：「嗯，交給本王就好。」

　不知不覺，幾個人竟然已經走到了護城河附近。這裡並不是城牆外面的那趟河流，而算是之流，不過此刻在岸邊遠望，也能發現一直向遠處延展，都是在夜色中，顯得黑漆漆的河水。

　有風吹過，河水大力的打擊著岸邊，讓周身都是一股清冽的味道。

　再遠處一些，便是燈火通明的城樓。圓月低垂，所以這河水看起來，才不是那麼可怖。

　元錦玉同慕澤走上前，靠得更近了些，慕澤還順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元錦玉的發絲被風吹起來，同慕澤的纏繞在了一起，就這麼靜靜依偎，誰都沒有說話。

　幾個奴僕已經退到了很往後的位置，加上河邊風大，也聽不到這兩個人在說些什麼。

　「以往從未發現，原來護城河也能這麼美。」元錦玉將頭慢慢的靠在了慕澤的肩膀上，慕澤則是伸出手，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她感受著風聲，水聲，還有那暖洋洋的溫度，知道這並不是景色美，而是因為有這個人陪。

　慕澤卻認真道：「你若是喜歡，本王可以時時帶你過來。」

　元錦玉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試探的抓住了慕澤的手，才剛剛碰到，兩個人便心有靈犀的十指相扣：「嗯，等明年的中秋，咱們還來這裡，九哥說好不好？」

　「不僅是明年。」慕澤忽然就無比篤定：「還有後年，大後年，之後的一輩子。」

　一輩子，多美好的字眼，元錦玉聽著聽著，就笑得更加燦爛了起來。

　或許是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靠了一會兒，她便感覺到了睏意，慕澤將她抱起來放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親了親她的鼻尖，才對車外的三十道：「啟程去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