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6.第1406章不為恨活
可是元翠玉卻不放心似的,還話中帶話地說:“璃瀟掌櫃都馬上要嫁給三十了,你可知道?”
“不是三十入贅麽?”李豫臉上的笑意更深。剛剛還在說做生意的事,現在就扯上成親了,果然,女人轉變話題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強。
“說是入贅,但誰都知道,她其實算是嫁給三十的……哎呀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話,你懂吧?”元翠玉還使勁兒地和李豫眨眼。
李豫當做看不懂:“嗯?我不懂,不過你的眼睛怎麽了,用不用找大夫來看看。”
元翠玉呼騰一下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李豫,走去他面前,還風風火火地端起茶杯。
李豫看她要走,不由得問:“你是要去哪裡啊?”
元翠玉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我去再給你沏杯茶!這杯都涼了你沒喝出來麽?我雖然做生意不如別人,但是我會沏茶!”
李豫還是等元翠玉走遠了,才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這姑娘還惦記著璃瀟比呢?走的都不是一個路子,有什麽好比的。
元錦玉這會兒在府中,正和肖承還有長樂見面。
他們剛來,就給元錦玉行了一個大禮,讓元錦玉直接就愣住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點起來!”元錦玉的肚子笨重,是不能親自扶的,只能讓銀杏上前。
好不容易等兩個人起來了,肖承還是扶著長樂,和元錦玉說:“在汶水的時候,多虧了寧王殿下幫襯,我才能帶著長樂回京。這等大恩,肖承實在是無以為報。“
長樂也順著肖承的話說:“而且我們本該早點過來的,可是又擔心打擾了娘娘您,我的身子也不好,真是讓娘娘見笑了。”
“我從未介意過。”元錦玉認真地說,聲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既然身體不好,就快些來坐著,別總站著了。”
肖承還是心疼長樂,這才扶著她走過去。
元錦玉一直都看著他們的動作,雖然長樂現在眼神不好,但是她總是感覺長樂的眼中帶著光亮,那是一種很純粹的目光,就像是她信賴著肖承一樣。
這姑娘,得了這樣的一場經歷,應該是比以前更通透了吧。
也不知道,她想法到底有什麽改變沒有。
肖承雖然察覺,元錦玉應該是知曉汶水的事情的,但等坐下後,一邊照顧長樂,一邊還是給元錦玉講了一遍。
元錦玉本來就心疼長樂吃了這麽多的苦,於是等肖承說完,她看向長樂的目光,也滿是疼惜。
說來她就比長樂大了一點點,如今已經是要當娘的人了。
“既然能回來,就是幸運,好好調養身體,以後肯定都會好的。”
元錦玉寬慰他們,讓長樂和肖承也很感動。
長樂點頭道謝:“娘娘您心地這麽善良,也一定會被上天恩澤的。”
不知道元錦玉是想到了什麽,竟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她啊,其實已經得到最大的恩澤了啊。
“養傷的時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提出來,不要和我客氣。對了,徐太醫就在府上呢,一會兒讓他給你診脈,看看能不能有什麽好方子。“
肖承和長樂都很高興。他們還沒提這件事呢,元錦玉就猜到了。
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子,怪不得寧王殿下把她給愛到了骨子裡。
徐林正在後院配藥,銀杏很快就把他給請過來了。
只是看了一眼,都沒切脈,徐林的眼神就略微凝重起來。
肖承和元錦玉都給他使了個眼神,示意徐林什麽都別說。
元錦玉還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打著圓場:“長樂,你隨我在這裡坐坐,讓他們男人去說。”
長樂點頭,肖承就捏了捏她的手:“我一會兒就回來。”
很快,肖承和徐林就離開了。
走遠後,肖承才忍不住問著:“徐太醫是已經看出了什麽。”
徐林點頭:“長樂郡主瘴氣入體,眼睛就很不好調養了,但是有個三五年,應該也能恢復到正常,只是這底子已經毀了……日後恐怕很難要孩子了。”
肖承隻擔心長樂的身體:“底子毀了,會讓她……折壽麽?”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他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給長樂二十年,讓她別受這等折磨。
徐林琢磨了一下,謹慎地回答:“調養得當,壽命也會和常人無二。而且看她的身子,也不是完全沒希望生育了,只是生孩子的話,應該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很大的損傷。”
肖承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只要沒其他的問題就行了,既然生孩子最身體有損傷,那麽就不生。”
“可是肖大人,你是家中的唯一的兒子……”徐林凝視他的表情。
肖承卻擺手:“日後物色一個根骨好,本質正的孩子,認作義子好了,照樣能繼承家業。”
比起長樂的生命來,這些都無關緊要得很。
其實要是在長樂離京前,和肖承說不能生育,說不定肖承心裡還真的會有限難受。
可他現在明白了,人都是犯賤的,你會在乎,是因為你沒經歷過更殘酷的低谷。
肖承如今的底線就是,只要長樂沒事,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徐林見到肖承回答得光明磊落,也明白了他是真的疼惜長樂,不由得對他就敬佩上了幾分。
於是徐林盡心地回答:“我會給你重新開兩幅方子,若是順利的話,長樂的眼睛,過個兩年,就能徹底痊愈了。”
“謝謝徐太醫!”這個結果,肖承已經很滿意了。這大千世界,萬般色彩,他真的不願意長樂永遠都看不到。
徐林是個醫者,雖然是受了肖承這一拜,但是很快就把他給扶起來了,還和肖承說:“既然擔心長樂郡主,就早些回去吧。”
誰知道肖承卻搖頭:“長樂這會兒肯定和寧王妃相談甚歡,不若讓我在隨著你去藥廬轉一轉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徐太醫的方子是怎麽寫出來的。”
徐林哈哈一笑:“那正好,不用我再給你送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走了,而屋中,元錦玉確實在陪長樂說話兒。
肖承不在,長樂明顯有點沒安全感,總是循著光亮,往門那邊看。
元錦玉還打趣她:“怎麽,就是分開這麽一會兒,就舍不得了啊。”
長樂是個典型地大家閨秀,在佛法上也有很高的造詣,就是主意太正了點兒。
這會兒元錦玉本以為,長樂會羞澀地找個借口什麽的,誰知道她羞澀是羞澀了,可是卻是承認了下來:“是啊,不怕娘娘見笑,我舍不得他。”
元錦玉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長樂郡主這一次汶水之行,看來參透了不少東西啊。”
可能是這裡的氣息太祥和,也可能是懷孕的元錦玉太溫柔,長樂那些不曾說出口的話,全部都和元錦玉說了。
“是啊,我很後悔,怎麽執意要去汶水。”
其實這一直都是肖承心中的一根刺,他覺得自己當初要是再堅持一下,用強硬地手段把自己留在京城,就沒有之後的這麽多事情了。
元錦玉不說話,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長樂繼續道:“可我和肖承都明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去,那個時候我太沉迷於報仇,總是會被小時候爹娘死去的慘狀驚醒,我覺得,為人子女,不能盡生孝,那盡死孝也是一樣的。不奪回屬於父母的家產,他們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長樂的目光悠遠:“所以我回去了汶水,雖然行事總是有人阻撓,可是我卻一直都沒放棄過,我心中沉積的,只有煩躁和想念。我總是問自己,為什麽要回來。爹娘已經逝去了,我做的這些事情,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早就失去了當初的熱忱了。”
“說到底,你舍不得放開的,不過是你的執念。”元錦玉一語道破。
長樂也微微一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最好。
“是啊,可惜等我想清楚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個跟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我其實是見過的,可是我一念之差,放過了她,從此就開始了我的災難。”
那被關著的一個月,長樂真是生不如死。就算是肖承如今整日在自己的身邊額,她也擔心是一個夢,一睜眼,就會發現她還在那個懸崖下的地牢中。
元錦玉嘆氣,寬和地說:“都已經過去了,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長樂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元錦玉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是啊,這麽簡單的道理,我怎麽想不明白呢?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吃了這麽多苦,兜兜轉轉,才能回到肖承的身邊。我都不清楚,我到底是錯過了什麽寶貴的東西。”
再次抬頭的時候,長樂的目光堅定不少,可能是因為剛剛的失態,讓她的臉色微紅:“人,最不該為仇恨活著,當前方都是黑暗的時候,就應該看看身後的陽光,還有陽光下,那些愛自己的人,明明他們才應該是自己活著的動力,我醒悟得卻這麽晚。”
元錦玉卻不這麽覺得:“你既然和肖承走到了一起,那就永遠都不晚,經歷了這些,只會讓你們更堅定,更懂得守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