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第1703章帝後祭天

在莫大的壓力下，宣讀詔書，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這禮官卻又不敢違抗皇上的命令，宣讀的時候，還要力求磅礴大氣。

所以在陣陣的禮樂之中，就能聽出，縱然他抑揚頓挫，還是有些小心翼翼，聲音微顫。

遠處的廝殺聲依舊沒有平息，不過卻比剛剛聽到的要減輕了許多。

慕闕沒有關注到這些，但是其他的官員卻注意到了。

聲音變小了，說明慕闕的人，圍剿那些百姓起到了作用，如此下去，說不定等稱帝大典結束的時候，這些百姓就全部被趕出宮外了。

一直都在祭天臺如今保護慕闕的那些侍衛們，心中也是存著這個想法。

畢竟百姓不是叛軍，讓他們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他們得多狠心，才能完成這件事。

慕闕的整顆心都在元錦玉的身上，從剛剛他說了那番話後，就不時擔心地看著她。

但是元錦玉卻低著頭，一點回應都不給自己。

慕闕不喜歡她這樣封閉內心的樣子，他寧願元錦玉和自己歇斯底裡。

但是儀式未成，他現在還不能和元錦玉說話。

而且……就算是可以張口，他又能說些什麽呢，和元錦玉道歉麽？

他並不認為，自己愛上元錦玉有什麽錯，甚至於，他也有絲委屈。

畢竟在元錦玉看不到的地方，他為了她付出了那麽多。

如果真的說他有什麽是對不住元錦玉的，那就是又害她傷心了。

此刻他下定決心，等元錦玉成為了自己的皇后後，自己一定會用溫柔寵愛，軟化她的內心。

女孩子，都是希望能有男人疼愛的，元錦玉肯定也不例外。

就像是他之前說的那樣，等幾年，十幾年以後，元錦玉還會接受不了自己？

她還有一個孩子在自己身邊呢，那個孩子，他也會當做是親生的來看待。

他像是被魔障了心智，此刻只有不斷地寬慰自己，才不會想到那些他接受不了的結果，也不敢去想蔣馨和慕連澈。

元錦玉隻覺得寒冷徹骨。她的九哥，她救不了，也不能來救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要嫁給慕闕了麽？被寫在史冊上，就算是她再不接受，名聲上也毀了。

她不在意天下人怎麽想，但是這件事，卻是在侮辱她和九哥啊。

慕闕真的太可怕了，昨晚上，慕連澈死在他懷中，蔣子翠不知是何種下場，而慕闕竟然還執意和自己成親。

國仇家恨，他不感覺到焦頭爛額麽？

元錦玉緩緩地抬頭，看了慕闕一眼，這個男人，為了自己，怎麽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的一眼，讓慕闕心中備受鼓舞，他還以為，是元錦玉的態度有些松動了，願意接受他了。

卻不知道，從最開始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推遠元錦玉而已。

她和普通的姑娘不一樣，如果那個寵著她的人，不是她想要的，那她一輩子都不會接受。

慕闕還不知道，她現在看著自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只是在揣測元錦玉的意思，刀劍聲也感染了他，讓他更為急迫起來。

他想元錦玉現在就成為自己的人！

於是他出聲打斷了禮官的話，卻是看著元錦玉再說：“後面的不用念了，直接進行最後一步就行。”

最後一步，便是帝後一起祭天，然後禮成。

禮官如今已經不敢再勸說，這是不符合禮製的了，畢竟皇上今日做出太多顛覆他印象的事情了。

他如今只是特別想念衛楚秋還在的時候，天塌下來都有他撐著。

昨日衛楚秋便出宮了，到今日也沒見到他的影子，恐怕是在京城中避難吧。

禮官按照皇上的想法，大聲宣讀：“帝後開始祭天！”

有宮女將兩個人的香，恭敬地捧上來，慕闕是先接過的，但是元錦玉卻沒動。

禮樂沒有停止，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也不敢起身。

只有慕闕，轉身問元錦玉：“皇后怎麽不接？”

元錦玉冷冷地說：“我不是你的皇后，我也不可能和你完成祭天大典，慕闕，你這個皇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順，早晚都會被推翻的。”

慕闕聽了這話，哈哈一笑，似乎是在說元錦玉的天真：“自古帝王，哪一位手上不是沾滿鮮血？但勵精圖治的，後世的評說中，可從來不會提到為了上位，他殺了多少人。現如今朕只是在鞏固皇權，等一切平息了，百姓自然會看到朕的好。”

元錦玉面無表情地看著慕闕，顯然不準備和他爭辯，但是也沒有同意他的話。

慕闕最關心的，依舊是他們的封後大典：“你確定不祭天？”

元錦玉淡淡地轉過了頭，這次竟然是連看都不願意看慕闕了，慕闕登時面色鐵青，死死壓抑。

被禮官想念的衛楚秋，此刻確實在京城中，不過和眾人理解的避難不一樣，他們全家人是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卻要離開京城，去西北了。

衛楚秋給慕闕辦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將衛家的家譜上，寫上了“衛錦玉”的名字。

如今，元錦玉算是他的妹妹了。

因為她本身就有女侯的稱號，所以這一次，皇上也將女侯的身份，賜給了她。

於是在眾人都來不及知曉的時候，衛家出了一個女將軍，一個男侯爺，和一個女侯。

衛家父母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想要反對的，畢竟皇上冊封元錦玉，目的是什麽，他們再清楚不過。

但是能去西北尋找秀秀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只要辦好了慕闕交給他們的最後一件事，就能離開京城，他們才答應了慕闕。

那衛錦玉什麽的，不過就是一紙虛名，元錦玉若是不承認，就還是她的寧王妃。

此刻收拾好了東西，衛楚秋同父母道：“等入夜以後，咱們就離開。”

衛家父母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還忐忑地問衛楚秋：“這麽著急？現在外面都在打仗啊。”

衛楚秋耐著性子和他們解釋：“往西北去的一路，都沒有戰亂，咱們到邊陲落腳，然後慢慢尋找秀秀。至於為何要今晚走……”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光：“現在不走，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知道太多關於慕闕的秘密，以慕闕的性子，他答應得那麽果斷，肯定不會放他輕易離開。

如果不是有戰亂，他們離京沒多久，說不定就會被殺害。

所以這一次慕澤攻城，反而是給了衛家一個喘息的時間，讓他們能在慕闕應接不暇的時候，離開京城。

等到了西北，天大地大，慕闕又能去哪裡追殺他？尤其是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如果真的敢進入到西北境內，那必定又是一場新的戰爭了。

容辰前段時間傳回來的兩個消息，衛楚秋也看到了，一個是他失蹤，另外一個便是大軍重新在西北邊境上集結。

旁人可能看不出來什麽，但衛楚秋因為太過於關注容辰，所以多少猜到了一些他的用意。

這一次他出征又退回來，很可能是去摸清西北王庭的布局了，所以他再進攻，那就絕對沒有退兵一說了。

秀秀在西北也不知道過的如何，容辰都去了那麽久，他們肯定已經見面了吧？

衛楚秋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衛家父母當然不能再阻撓了。畢竟他們想見秀秀的心，已經克制不住了。

衛夫人甚至還不斷擦著眼淚：“太好了，秀秀不在，我這心中始終空落落的，咱們在哪裡生活都沒關系，只要是一家人就好。”

衛老爺擁著衛夫人的肩膀，也重重地點頭。他是個男人，當然不會像衛夫人這樣，說哭就哭了。

但對衛楚秋的虧欠，讓他也想早點兒去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那咱們今晚就走，東西別帶太多，路上缺什麽再買。”

衛楚秋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急迫，也欣慰地看了父母一眼。

當初輔佐慕闕奪嫡，衛楚秋雖然有過矛盾，但還是聽從了衛老爺的指示，而今幾年過去，他已經是家裡的頂梁柱，爹娘的一切，都要他來把控了。

父母對他的信任，也讓他信心百倍。

他看向西北的方向，心情有些期盼，又有些凝重地想，秀秀，哥哥如今比以前更強大了，能保護你了。

所以你要乖乖地，在西北等哥哥去接你啊。

衛老爺現在看著衛楚秋，滿是欣慰。這個兒子，已經長大了，而他們這老一輩的，只能退居其後，看著他們大展拳腳了。

沉默良久，衛老爺一聲喟嘆，包含萬千情緒：“如果當初咱們不輔佐慕闕，今日也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是爹爹對不住你們啊。”

這個男人，很少會如此剖析他的內心，更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但是這一次，他卻給衛楚秋，還有遠在西北的衛楚秋道歉了。

衛楚秋凝視衛老爺，眼眸柔和，經歷了這麽多，他的話語，已經有種超然和豁達：“如今慕闕是帝王，所以咱們並不算站錯隊。爹，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咱們就誰也別怪誰，好好地過日子吧。“

衛老爺緊緊地攥著手，眼睛乾澀地點頭。

衛楚秋沒和他們提過的是，慕闕曾經對他說過的那番加官進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