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丁燕之前提起狼群的時候，元錦玉就隱約有了不好的猜測。後來聽慕澤這麽一說，算是被證實了。

縱然沒看到當時的場面，她也知道那該是何等殘酷。那些妙齡少女，她之前在柴房中都觀察過，還想著，等把她們都救出去，怎樣才能給她們安全送回家中，讓她們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村子中沒幾個女人能走出去的，就連被重新抓來的這些人，都受了這樣的毒手。

她們或許在丁燕受苦的時候，沒有幫忙，但是也罪不至死啊。丁燕怎麽就能這樣狠心呢

元錦玉想著想著，就嘆了口氣，問著慕澤：“九哥，你說按照賈延義提供的消息追查下去，就算是咱們找到了那些已經被賣掉的女人，還能帶走她們麽”

她心中是沒底的，而且這些女人都覺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回到家鄉也是被浸豬籠，還不如在那邊賴活著。

但是她真的不甘心，為什麽這些姑娘的一生，就這樣被人販子給毀了

“錦玉呢，是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慕澤帶著她往下走，依舊是他在前頭開路，有路崎嶇不好走的時候，就會停下來扶元錦玉一把。

元錦玉倒是不怎麽用慕澤來著照看，可知道他這是想要證明自己還在他身邊，所以也就由著他去了。

又一次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她從一塊石頭上跳了下去，等站穩後，才和慕澤說著：“不管她們願不願同咱們走，咱們都是要去的，能救出一個，就救一個。”說完，元錦玉猶豫了一下，看向遠處：“但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如果真的想要減少這樣的事情發生，就要推行教化了，要讓這些偏遠的百姓都知道，這是觸犯律法的事情。”

慕澤知道元錦玉想得長遠透徹，所以最開始他都根本沒提點元錦玉這件事情，現在他也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等回朝中後，我會同皇兄商議一下，然後給父皇上折子，加強管制，最起碼，懲罰不能像是現在這般輕了。”

元錦玉一想到那些被拐到村子中的女人，哪怕是差點害死她的元瑩玉，心中都一陣難受。

“對，一定要加強懲罰，一旦被官府抓住，直接拉到菜市場口斬首示眾”元錦玉說得咬牙切齒的，顯然是恨透了這些人。

慕澤之前握著元錦玉的手就沒松開，心中卻也是贊同著元錦玉的話。如果之前有地方的官員上折子，他或許還不會這麽重視，但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甚至那些人，還把主意打到了元錦玉的頭上，他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兩個人繼續往西走著，也就過了差不多兩刻鐘，就聽到有人像是被綁著的聲音。那個人顯然是嘴巴也被堵住了，只能從嗓子哪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聲。

最關鍵的是，比嗚咽更大聲的，是有棍棒不斷打在身上的聲音。

元錦玉和慕澤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這才朝著下方走去，轉過了一個彎兒，他們就看清了，原來是王老大被綁在了樹上，這村子中幸存下來的幾個女人，從山上隨便就撿了棍棒，正在狠狠地打著他。

元錦玉之前都沒想到，這些瘦弱的女人，竟然還能有這麽大的力氣，看地上還斷了好幾根，顯然是她們太用力，打斷了，就重新換上。

看到元錦玉和慕澤走了過來，她們猛地就停了下來，顯然是疑惑，怎麽能在這裡看到他們兩個。

之前賈延年就說是送他們上山，結果他後來就沒追上來。慕澤還去原本的地方檢查了一下，賈延年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但山林中多猛獸，想必活下來的幾率極小。

鐵牛媳婦看了慕澤一眼，眼神中劃過一絲了然的情緒。竇蔻那小丫頭，還在鐵牛媳婦身邊默默地擦著眼淚呢，元錦玉覺得，她這幾天，應該都快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

慕澤也沒理會其他女人是怎麽看他的，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王老大還有氣，於是他又轉頭觀察著其他人，見到幾個女人身上都有傷痕，元瑩玉的屍體倒是被竇蔻給護得好好的。

關鍵是鐵牛媳婦就在地上坐著，腳背正在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慕澤看了一眼，就能猜到了個大概，問著鐵牛媳婦：“他在路上的襲擊你們了”

鐵牛媳婦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之前的“賈延年”，就是慕澤假扮的，於是她馬上就坐直了身體，恭敬地回應著慕澤：“回公子的話，這人見到我們都是女人，就生出了要跑的心思，我的腳也在那個時候扭了，不能繼續上山。”

鐵牛媳婦想起剛剛的場景，其實有些哭笑不得。本來她們都以為，王老大被嚇傻了，誰知道他心中清楚著呢，當時慕澤不在，他背著元瑩玉的屍體，直接就把她給扔了下來。

如果他直接跑了，或許還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偏偏這個王老大還有報仇的心思，可能是看到她們都是女人，就想要先把她們教訓一通再走。

鐵牛媳婦今天殺了這麽多人，還能害怕王老大再說，她得了慕澤的命令，是一定要看住這個男人的，所以在別人挨打還不敢反抗的時候，鐵牛媳婦直接就沖上來了，和王老大扭打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男女之間的差距了，就算是鐵牛媳婦再無畏無懼，她這瘦弱的小身板，哪裡是鐵牛的對手

別的女人最開始都被嚇傻了，鐵牛媳婦的腳也扭了，眼看著王老大就要跑，鐵牛媳婦這才狠狠地罵著：“這就是害得你們和家人分別，害得你們被人糟蹋的罪魁禍首你們難道不想要報仇麽就這麽讓人打還有，如果真的讓他跑了，以後咱們都要在這山林中當野人了”

其實鐵牛媳婦也沒抱著多大的希望，這些女人，心智都像是被蠱惑了一樣，恐怕早就不懂反抗為何物了，最先沖過來的，竟然是竇蔻那個已經被嚇傻的小姑娘。

剛剛竇蔻在看到遍地的屍骸時，最先怪的，不是丁燕，因為她清楚，之前丁燕被侮辱，沒有一個人肯伸出援手，後來甚至半點不同情她，丁燕只是因為心中有氣，才這麽做的。

她最恨的，就是那些把她們給拐來的人。

那遍地的屍骸，還有元錦玉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都深深地刺痛了竇蔻的心，加上鐵牛媳婦腳扭了，還能說出那樣的話，她也不管自己年紀還小，沖上去，就想要抓住王老大。

她再也不想做那只能依附於別人的菟絲花，不想看著自己親近的人，一個個從自己身邊死去了反正不抓住王老大，她們也是死路一條，她還不如拚上一把

不過竇蔻就算是沖過去了，依舊不是王老大的對手，當時王老大死死地捏著她的脖子，都要把她給掐死了。

她整個身子都被王老大給拎了起來，當時竇蔻就死死地扣著王老大的手，哪怕快死了，還是沒有放棄。

其他的幾個女人原本還在猶豫，可看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都能這樣勇敢，她們想起了自己這幾年在村子中受到的苦楚，也都像是瘋眼了一樣，朝著王老大沖來了。

如果只是竇蔻一個人，他還能應付，這多人一起上，當然就是他佔了下風。

鐵牛媳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沒有再插手了，因為她想讓這些女人們看看，其實她們也能反抗，只要稍微勇敢一些。

這些女人見到王老大被製服，心中別提多激動，就像是之前受的那些苦，都在今天被討回來了似的。

原來王老大的手就是被綁著的，為了讓他能背著元瑩玉，才給他解開了，現在那繩子還在王老大的身上，這些女人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給倒掛在了樹上，然後就開始輪番上陣打他。

王老大當時哭爹喊娘的，她們擔心把猛獸給引過來，就把他的嘴給堵住了。

要知道，她們這麽多年的怨憤，都是在這個時候發泄的，哪裡還能留什麽輕手現在王老大全身上下，都沒一處好地方了。

鐵牛媳婦對這種事，倒是樂見其成，如果不是慕澤有吩咐，她巴不得讓這些女人把他直接打死了才好呢。

如果說這些女人之前看到那麽多屍體，還對自己的前路感覺到迷惘，當她們真正地打在王老大的身上時，那種淒慘的心情，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憑什麽她們受了這麽多苦，上天不能，入地無門，就算是想要死，還必須要選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憑什麽她們的一輩子被毀了，現在還要再受他一個人的欺凌

憑什麽她們的生命，要為這些人渣們付出他們值得麽

這些女人邊打邊罵著，簡直越來越瘋狂。

以至於她們打紅眼的時候，鐵牛媳婦都快攔不住了，好不容易慕澤過來了，算是能攔住她們，她們也不打了，互相看了看，就像是之前鐵牛媳婦殺人時那樣，都又哭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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