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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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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俗話說的好哇，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大兒子二兒子，從小到大，可沒少挨我揍。女兒就不一樣了，我家兩個閨女，都是溫柔的性子，半點都不惹我煩心。就是家裡太窮，她們出嫁的時候，也沒什麽像樣的嫁妝……”老漢眼睛有些酸澀，顯然是覺得對不住他兩個女兒。

皇上認真聽了半晌，之後才嘆氣問著：“那要是犯的錯太大，打罵已經沒用了呢？”

陳虎爹比皇上還詫異，一雙渾濁的眼睛睜大著，顯然沒理解他說的話。“這夫妻沒有隔夜仇，父子難道就有了麽？怎麽說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犯了錯，還能真的把他殺了不成？而且老漢我可是覺得，孩子比你少活了那麽多年，他犯錯，就是你管教得不好。村子裡不少和老漢我這般歲數的，家中的兒子可是不省心，兒子出錯了，就可勁兒數落，那怎麽成？老漢我可從不倚老賣老，是自己的錯，那我自己就擔著。”

小宇子站在一邊，臉色已經鐵青了，他想呵斥這個老漢他懂什麽，但是剛想開口說話，卻唄皇上給揮手擋住了。

或許是老漢的一番話，讓皇上震撼了一番，隨即他竟然苦笑，又有些豁達地出聲來。

“那看來，我那兒子犯錯，也是我這爹當得不好。”皇上搖著頭說著。

小宇子現在都恨不得殺了這老漢了，要不是他不知道皇上的真正身份，早就給他判個忤逆之罪。

皇上此刻著實是在沉思。太子會謀反，別的王爺會害自己，說到底，也是因為自己背後推波助瀾的原因，怨不得別人。

而他要是哪天真的死在了哪個兒子手裡，也多少有點咎由自取的意味。原本慕澤處死太子，他到此刻，心中都還在窩火。

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憤怒，只是偶爾想到太子，還有他那個已經被貶的母親，隻覺得幾十年的情分都沒了。

老漢這番話，算是徹底解開了他的心結。或許如今這情況，就是因為他早年也犯了不少錯，要來彌補吧。

老漢身子不好，皇上也沒在這裡留上太久。見雨勢小了些，就準備出去走走。

小宇子為皇上打著傘，剛走出門，就見到元錦玉和慕澤的身影在大門口一閃而過。

想著這一對小兒女，皇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復雜。小宇子很快就備好了傘，兩個人就不遠不近地在慕澤和元錦玉身後走著。

慕澤內力深厚，發現了皇上後，就準備過來行禮，卻被皇上製止了。他的聲透過雨幕傳來：“你們走你們的，不用跟著了。”

慕澤和元錦玉對視了一眼，隨即轉過了頭。

皇上此刻還問著小宇子：“你覺得寧王同王妃，般配麽？”

小宇子是慕澤的人，自然往好了說：“王爺同王妃都是人中龍鳳，自然般配極了！”

皇上看著錦玉的背影，想著她其實是以女侯的身份出嫁，從身份地位上來說，並不是高攀皇家。

“我倒是覺得，錦玉那孩子比老九更好。”

小宇子有些心驚，皇上這是對殿下不滿意了？他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並沒有啊。那皇上怎麽會對這門婚事有遺憾的？總不會還想給錦玉找個更好的人家吧？

可是這朝中，就幾個王爺身份地位最高，而且殿下又是沒娶親過的，錦玉小姐嫁過去，就是椒房獨寵呢。小宇子想破腦袋，也沒想清楚，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元錦玉同慕澤走在前頭，也不知道在皇上同小宇子之間，有這樣一番對話。她只是想到之前皇上把自己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會不會也查一查慕澤。

因為疑惑，所以她問過慕澤。慕澤隻道很多事情，只要他有心隱瞞，皇上必定查不到，就像是太子當初通敵，皇上事先不是也不知道。

當然，他們兄弟，適當地會讓皇上查到一些事情。而其他的，慕澤覺得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元錦玉此刻會關注皇上，也是因為他們夫妻兩個畢竟是小輩，在長輩面前相處起來，總會有些拘謹。

慕澤似乎是了解她的想法，帶著她快步走了一段，皇上的身影便看不到了。

說來兩人會出來散步，還是元錦玉覺得雨勢小了後，看慕澤總批閱奏章實在是費心力，就想著讓他出來稍微休息一下。至於她，出來自然要找個個高的給自己撐傘啊。

慕澤也沒拆穿她的那點小心思，只是聽著雨水不斷地落在傘面上，砸出劈啪劈啪的響聲。元錦玉就走在他身邊，不多時候，他注意到，她的那雙小布鞋都濕了。

慕澤有些想要回去：“鞋子濕了會受涼，咱們今日就走到這裡吧。”

元錦玉卻不願意。這裡風景秀美，而且在雨霧中更是特殊，她一點都不介意已經濕了的鞋子。

“濕了就回去再換就好啦，咱們才剛出來呢。”元錦玉伸手挽住了慕澤的手臂，她比他矮了不少，這會兒就依偎著他。

就算是慕澤選了一把打傘，撐著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將大半都打到元錦玉這邊，他小半邊肩膀都濕透了。元錦玉若是靠得他近些，他也就不會被雨水打到。

慕澤依舊堅持：“錦玉，你聽話，鞋子濕了會生病的。”

“就再走一會兒嘛，就一會兒。”元錦玉很享受能和慕澤在單獨相處的時光，這麽求著求著，就開始轉移話題：“關於皇上被下毒的事，九哥查出什麽來了麽？”

慕澤和慕翎兄弟都很有手段，順藤摸瓜，還真的找到了更多的線索。

“那和小百靈見面過的人，和楚王有關。”慕澤言簡意賅。

元錦玉瞪大眼睛，很是詫異。畢竟楚王還在京城中呢，手居然都伸到江南來了？

但是她轉念一想上一世的事，就有些坦然了。楚王上一世不就是在南巡的時候出的事？連帶著他滿府都沒什麽好下場。

“楚王直接出手要害皇上？這於理不通……等等，他不會是？”元錦玉挽著慕澤的手漸漸地收緊，眼睛盯著慕澤，似乎是想要他驗證自己的想法。

“是，他的本意並不是殺死皇上，而是想要除掉沈貴妃。現如今幾個王爺，他都對付不了，只有慕昭羽翼未豐，所以他肯定想借此機會，將沈貴妃和慕昭都鏟除了，只不過既然這件事又幕後的主謀，那就一定可以查出來。”

現如今楚王已經攝政，不管皇上死還是不死，他都能拉攏到一批的大臣。皇上死了，按照序列，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繼位者。皇上若不死，沈貴妃和慕昭都能被他扳倒，所以這怎麽看，都不是賠本的買賣。

元錦玉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那九哥去同皇上匯報過了麽？”

慕澤搖頭：“皇上既然給我七日時間，就希望這件事可以拖延上七日。我覺得他心中多少猜到了這事是誰乾的，太子才被斬首沒多久，若是楚王也出事，這皇室可真的是要凋敝了。”

元錦玉其實覺得楚王挺得不償失的。只要他安分守己，好好監國，皇上回去後，見他有了那麽多大臣的擁戴，指不定就封他為儲君了。

現在他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上要是知道這件事，必定雷霆震怒。

“那就七日後再找皇上說這件事吧。”元錦玉也默認了慕澤的做法。

慕澤將她拉到懷中，兩個人就這麽慢慢地在雨水中散步著，等到了後來，元錦玉微微打了個冷顫，慕澤才堅決不讓她繼續留在這裡了。

可是兩個人正要往回走的時候，卻聽到隱約有歌謠傳來。元錦玉只知道那是幾個小孩子一起唱的，有夏大人一類，好像提到了皇上。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什麽的男人，見到慕澤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怎麽了？”她心中升起了一道不好的預感。

慕澤拽著她就朝著那一處聲音的來源跑去，邊跑邊道：“必須阻止那幾個孩子！那是詛咒皇上的！”

元錦玉登時懵住。詛咒皇上的？那些孩子到底在說什麽？

等跑到了近處，元錦玉終於聽清楚了那兒歌唱的是什麽。他們竟然都在唱是皇上錯殺了夏大人，說皇上是個昏君！

元錦玉看著那幾個孩子，都穿著粗布衣裳，肯定是普通農戶的孩子。他們年紀都沒陳虎的大兒子大，大字不識一個，八成都不知道這兒歌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們竟然就唱出來了，而且還唱的這麽大聲，簡直沒把天子放在眼中！

元錦玉知道，這必定是有人刻意傳播的，這幾個孩子是無辜的，所以跑過去就想要阻止，哪裡想到，還沒等她說話，就見到有一個車夫打扮的男人直接沖到了孩子堆中，手起刀落，那幾個孩子當即就沒了生息。

元錦玉如同被雷給劈到了一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幾個孩子的血跡染紅了地面，再順著雨水四散開來，暈散成了一朵朵鮮紅的花。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第一個反應，不是恐懼，而是悲傷。

慕澤知道他們終於是晚到了一步，於是馬上轉身，將元錦玉擁到懷中，隨即捂住了她的眼睛。

但元錦玉還是看到了，皇上就面容平淡地站在不遠處，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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