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叢菊兩開他日淚

　“明州城西三十裡外的隱元村，住著一名世外高人，自稱怪醫。”趙飛凰解釋道，“脾氣古怪，但醫術極為高明，說不定能醫治這位白雪道長的傷勢……”

　“……怪醫。”孫朗翻了個白眼，“是黑傑克嗎？”

　胡守信皺眉道：“我好像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是名聲不顯，神神秘秘，診病必索取大量診金，而且不輕易與人見面。據說這位怪醫望聞問切，均與患者有一牆之隔，留下一小孔觀察病人氣色，留下一小門以供切脈，然後開藥留囑，收錢趕人。遇到疑難症狀，棘手病患，則會命病人飲下麻藥，昏睡多日，任憑施治，外人一律不得探望，也不許看治病的過程……”

　遊俠摸了摸下巴：“……好色喲，聽起來像是本子劇情啊。”

　“所以這位怪醫前輩名聲不顯啊……”趙飛凰歎道，“一來，收取的診金實在太高，索要全看心情，越是有錢人家，開價也就越高，就算這樣，也就罷了，就像是胡會首所說的那樣，遇到重症病人，就要對方飲下麻藥，任由怪醫隨意施治，那些達官顯貴、富翁名士，誰肯將身家性命毫無防備地交到一個神神秘秘的大夫的手中？更別提我們這些女兒家了……反正我就算是死，也絕不肯這樣接受治療的。”

　胡守信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就算這怪醫確實有點門道，也不過是凡俗的醫者，怎能治療妖魔留下的傷勢？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送去大覺寺吧……”

　就結果來看，處理這種妖魔留下的傷勢，還是大覺寺的修者們更有把握和經驗，但胡大棒子也是有私心的——這嘴欠的臭牛鼻子對大覺寺這地方談之色變，簡直將那裡當成了龍潭虎穴，那自然更應該將他送過去看看熱鬧了……

　至於那什麼一拳能撕裂天空的妖僧，再怎麼妖，特麼的也是尼姑對不對？既然是女的，莫說是妖僧了，便是觀世音現世，又怎麼會是孫朗的對手？

　孫朗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總覺得你在心裡說我的壞話。”

　胡守信乾笑幾聲，剛想辯解幾句，那邊白雪道長聽到了大覺寺的字眼，又差點跳了起來：“慢著！慢著！慢著！就去那位怪醫前輩那裡看看吧！貧道出家之人，看淡生死，超然物外，連死生都不懼，又何懼飲下麻藥，供人擺弄？況且醫者父母心，那怪醫前輩也不至於把我怎麼樣，對吧？”

　胡大棒子皺眉道：“話雖如此，萬一治不好怎麼辦？到時候治了一半，說不行，再送到大覺寺就晚了。”

　遊俠也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道：“不至於把你怎麼樣？就算是遭遇了‘叢菊兩開他日淚’也沒有關係嗎？”

　“沒關係！沒關係！”白雪道長大聲道，然後他就露出了狐疑之色，“……您剛剛念的這句詩有什麼問題嗎？看到菊花第二次盛開，使我留下了往日灑過的眼淚，這說的是思鄉之情吧，言辭雋永，意味深長，有什麼問題嗎？感覺孫大俠別有所指啊。”

　孫朗擺手道：“沒有沒有，道長你的解讀是完全正確的，只有淫蕩的人才會想歪。”

　道長點了點頭，然後歎道：“我知道胡會首是為了我好，但貧道實在沒有什麼膽量去大覺寺……所以我們先去那個怪醫前輩那邊瞧瞧，如果這位前輩有本事的話，就在那裡將傷勢穩定住，貧道再修書一封送到正陽宮求援，等師門派人來診治。如果那位怪醫的本領有限，那貧道……貧道就去大覺寺，如何？”

　孫朗與胡守信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說到底，這道士之所以會遭這份罪，也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破事而起，總歸有點牽連，這次還是順他的意吧……於是遊俠轉頭對趙飛凰說道：“麻煩趙小姐帶我們走一遭，可以嗎？”

　趙小姐自然沒有不允之理，她笑了笑：“不過事先要聲明一下，那怪醫脾氣古怪，診金倒是好說，但問題的關鍵是，怪醫答不答應診治，全看心情……好在幾年前這位前輩受過我家恩惠，還是會給靖安侯府一點薄面的，總之我盡力而為吧，如果不成的話，可不要怪人家。”

　孫朗似笑非笑地看了白雪道長一眼，說實話他也想看看這個牛鼻子去了大覺寺會遭遇什麼喜聞樂見的事情……不過看在他受了傷的份上，還是算了吧。

　“既然趙小姐有門路，我就不去了。”胡守信看到事情已經定了下來，說道，“昨天的事情，還有一些手尾沒有處理乾淨。”

　孫朗淡淡道：“欽天監你怎麼應付？”

　胡大棒子笑了笑：“該怎麼應付就怎麼應付，將鍋全都推到那妖怪的頭上。如今朝堂局勢微妙，牽一髮而動全身，不管是哪個勢力，都不肯揪著這點小事對我追究，畢竟咱們天元武勳，不是吃素的，不管是誰，都不肯在這種當口惹來天元英雄們的厭惡……頂多派幾個人來走走過場，隨意應付一番，就沒有問題了。”

　孫朗對朝堂之事全無興趣，派系傾軋，勾心鬥角，也與他無關，但遊俠忽然想起了一事：“那妖怪怎麼辦？”

　聽到遊俠提到死去的謝致，白雪道長臉色一變，忍不住就歎息了一聲，但孫朗與胡守信卻面色如常，一個妖怪的死活，對於這兩位見慣了生死的天元英雄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他們更關心的是角虎死後所帶來的後果。

　胡守信思忖了片刻：“最好的情況，莫過於送信的劍尾鷹和金翅雕同歸於盡，妖魔的組織不明所以，然後我們趁機放出風聲，把鍋推到老趙的頭上，就說老趙尋妹的時候，正巧碰到了這個妖怪想要抓捕朱嬴，差點傷了老趙的妹妹，結果引來涯角槍一怒，當場將其生裂……就算是那群妖魔，也要吃個啞巴虧，說不定還得去找老趙賠不是。但如果那頭劍尾鷹將信送到了，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孫朗看了白雪道長一眼，當日他與這位道長交談了片刻，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當時妖族想要趁天元戰爭之際，與域外天魔結盟，共同消滅人類，結果被“凡我所視、皆為仇寇”的域外天魔糊了一臉，才捏著鼻子，轉而尋求與人類結盟。

　此事的真相當年雖然不為將士所知，但一些將帥是知道的，如今人族大獲全勝，帝國的軍事力量依然處於巔峰狀態，居然不趁著大勝之勢反手撲滅那兩面三刀的妖魔，反而按兵不動，刀槍入庫，也不追究當年之事，實在奇怪……

　他一開始還認為那群妖魔見到勢頭不妙，偃旗息鼓，藏匿于深山之中，打算龜縮上幾十年，讓帝國尋找不到，但那角虎居然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明州城，而且沒有特意隱藏行蹤……能夠這樣大搖大擺，說明戰後妖魔們逃過一劫，絕非偶然。

　也許朝中有人與它們達成了屁眼交易，保下了他們呢……

　畢竟當年一力主張與妖族議和、共同抗擊妖魔的，是那個傢伙啊。

　……算了，現在跟老胡說，他也絕對不會相信的，反而會讓他察覺到一點端倪，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反正如果是那傢伙的話，倒不至於有什麼危險，畢竟她，巴結老胡他們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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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哦草，昨天到底是啥日子？從傍晚到十二點，一個勁地放鞭炮……

　PS2：嗯，我思考了一下，昨天是二十四號，正好是八月十七號某位長者生日的七天之後……所以說你們在慶祝時間眾籌成功嗎？（逃）

　PS3：好吧，我覺得應該是中元節結束了，中元節持續七天，七天之後，要鳴放鞭炮，將先人們的魂魄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