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八章 他是誰呢？

　孫朗看起來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眼神在古雕的屍體上逡巡，似乎在尋找最美味的地方：“感覺它的蛋白質含量最少是牛肉的二十倍……”

　緊接著他似乎看到了某個少兒不宜的部位，不僅倒抽了一口涼氣，點頭道：“這驢貨，估計能讓人補出腦漿來……能賣大錢！”

　帝姬喝道：“你能不能正經點！？ ”

　孫朗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後點頭：“說的是，我們的心靈都要純潔一點，你看這妖怪，渾身上下都是寶啊……”

　“看看這一身的兇骨。”

　“瞧瞧這嘴裡的龍牙。”

　“眼中的蛇玉，身上的鳳凰毛，胸腔裡的蠻神心臟……”

　“還有這四肢上的混沌之爪，體內的黑獸脂，頭上的戰馬幼角，流下的血之淚石……”

　“還有屁-眼裡的八連結晶……”

　他的手指向了最後一個方向，一臉正氣地介紹道：“以及這裡的這麼大一條的精♂靈♂根……”

　如數家珍地講完之後，孫朗一臉欽佩地望著帝姬：“還是你會過日子，這些素材，都夠讓你滿破的了……來來來，把你的刀拿來，我來採集一下素材。”

　帝姬冷冷道：“少他媽講你上輩子的破事，這可是黎雲妖族的王子，他死在這裡，會出大亂子的！”

　孫朗打了個哈欠：“它死都死了，你、再說有個球用，還有，能有什麼大事？”

　帝姬的語氣越發冰冷起來：“黎雲的絕大多數妖族都認為古雕將成為他們未來的皇者，它是最深孚眾望的王子，也被大妖們所看重，如今他卻死在了這裡，死在了懷川群山之中，死相如此淒慘，而且無聲無息……你覺得妖怪們會善罷甘休嗎？”

　孫朗斜眼看著她，有些納悶：“你這兩年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這龜兒子有手有腳的，跑到人類的地盤裡現世，本事不濟，被人大卸八塊，那不是活該嗎？妖怪們有什麼不肯善罷甘休的，自家看中的皇者就這個鳥德行，它們應該覺得丟人才對，你慌什麼？”

　帝姬哼道：“你說得倒輕巧，這不是你的國家，你自然是坐著說話不腰疼了！”

　孫朗攤手道：“奇怪了，這妖怪來到帝國的疆域內，大肆屠戮人類，結果遭了報應，這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嗎？還妖怪不肯善罷甘休，最應該不善罷甘休的應該是朝廷才對吧，憑什麼這妖怪敢大搖大擺地來到帝國境內殺人放火？”

　帝姬皺眉道：“它的死法與前面兩批死者一模一樣，應該是死在同一人手中，那些人可不是他殺的吧？ ”

　“咦，你當初栽贓老子可是一套一套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單純可愛了？ ”孫朗指了指古雕的屍體，“它人都死了，還能起身跟你爭辯什麼？這麼好的屎盆子，當然是要蓋在它的臉上，人就是它殺的，一個妖怪跑到帝國境內殺人，這事可是國際糾紛，朝廷應該派人去黎雲荒原怒斥妖皇，實在不行就點兵去操他們的血媽去。”

　帝姬剛想嘲諷幾句，突然神色一動：“你不是想要兵權想做大官嗎？叫得這麼歡，讓你帶兵去操他們血媽去？”

　孫朗傲然道：“不去，老子上輩子是就鍵盤政治局常委出身，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打仗這種粗活，當然是你們天策府去做了。”

　帝姬似乎明白了孫朗的用意，冷冷道：“你只是在煽風點火，巴不得帝國四處結仇，戰火不斷吧。”

　論吵架，孫朗還沒輸給什麼人，他笑了起來：“你這般重視妖族的意見，恐怕是跟黎雲結了盟，有求於人，所以處處綏靖吧。”

　兩人互相怒視片刻，帝姬搖了搖頭，輕嘆道：“內憂不平，外患又起啊……”

　孫朗這個內憂倒是非常有自覺，他哼哼道：“狗屁，那些被攆得跟狗似的妖怪，也配跟老子擁有對等的威脅度？”

　天策上將哼了一聲，有些哭笑不得，她望著地上的屍體，緩緩道：“你看出來了嗎？到底是什麼人殺了它。”

　孫朗淡淡一笑：“看出一點來了，非常有意思啊，我還以為我已經足夠高估這個人的武功，沒想到還是小看了他……”

　帝姬皺眉道：“什麼意思？”

　孫朗並不答話，只是伸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手中向外擴散，籠罩住這片戰場。

　片刻之後，泥土、草木與碎石間浮現出了淡淡的紫色，似乎在呼應著什麼。

　“看到了嗎，殘存在戰場之上的妖力，這個妖怪與敵人全力拼鬥一場，但依然落敗，全力施展的妖力被硬生生擊碎，四下散落……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帝姬思索了片刻，驟然色變：“你是說……”

　孫朗笑了起來：“是啊，兇手殺死那些武者的時候，也是憑藉蠻力，沒有施展武功，沒有運轉真氣，只憑藉著千錘百煉的肉身虐殺敵人，我們一開始還懷疑它不是人類，但顯然，他應該是人類，而且外家硬功簡直強到嚇人，不僅能夠手撕武者，還能憑藉單純的身體力量，生裂了這個不弱的大妖……”

　他轉頭望向帝姬，淡淡道：“我還真不知道世上有這種猛人……會是誰呢？”

　帝姬神色難看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世上內外兼修的宗師數不勝數，但外家功夫迅猛狂烈到這種地步，還用這樣的蠻力拼鬥廝殺……有這樣的人嗎？”

　她問道：“真的有這樣的人嗎？他真的是人類嗎？”

　孫朗斷然道：“八成是……而且肯定會有這種人。”

　帝姬追問道：“是誰？”

　“不知道。”孫朗緩緩道，“但僅憑肉身力量撕裂這個妖怪……我能做到，所以，一定也有人能做到，人類是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的。”

　天策上將搖頭道：“你能做到，但不意味著你會這麼做，你會用這种血淋淋的方式來殺人嗎？這世上的大宗師都經歷了數不勝數的戰鬥，平時的修行與戰鬥的經驗結合在一起，錘煉出了最適合他們的戰鬥方式，有人用劍，有人用拳掌，有人用暗器……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大宗師會用這種毫無風度、全無章法的法子來殺人……”

　“那只能說明，他的情況也許有點特殊。”孫朗深沉一笑，“我開始對這個人感興趣了……他會是誰呢？”

　帝姬緩緩道：“希望林縣令、天策府以及你新拉攏的兩個小伙伴……能夠給我們一個驚喜。”

　不管怎麼說，暫且要先將這個妖怪的屍體給掩埋處理一下。

　畢竟剛剛發生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肯定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若是被他們發現這麼強大的妖怪被人以同樣的方式給大卸八塊，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給這件事情平添無窮變數… …在事情搞定之前，懷川不能亂。

　至於如何處理屍體，倒也簡單，孫朗輕而易舉地驅散了盤踞於此的妖力，然後在地上砸出一個大洞，將古雕整個扔了進去，蓋好之後，又在周圍亂打一通，將周圍的地形全數再摧殘一番後，就與帝姬揚長而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記給帝姬說：“這事了結之後記得刨出來，給那些妖怪一點顏色瞧瞧，怎麼能讓他們在帝國撒野！”

　至於那些正在向這邊趕來的強者……他們太慢了。

　剛才發現異動的時候，孫朗與帝姬固然以最快的速度趕向現場，留在懷川的馬仔們也沒閒著，天策府佈置在懷川的精銳哨探全員出動，林縣令也帶著衙役縣兵四下佈置，除此之外，王大江與呂公子也接到了孫朗的消息，他們是各自所屬的聯合勢力的代表，消息也很是靈通。

　他們的任務是一樣的，那就是四下盯梢，注意一種人一一事發之後向外逃而非是向裡衝的人。

　結果很令人滿意，帝姬收穫了預想之中的驚喜。

　只用了半個時辰，兩人就收到了天策府的蒼鷹傳書，兇狠的天策府馬仔們抓到了一個高價值目標，他有可能目擊了剛剛的那一場大戰。

　懷川縣衙的後堂，一個相貌堂堂的七尺大漢端坐在椅子上，氣度凝然，目不斜視，但他那眼神深處，隱約有一抹惶恐與不安。

　腳步聲一前一後響起，這漢子的身體微微一震，他轉頭向門口瞧去，兩個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徑直走向了他，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從兜里掏出兩錠金子，啪啪兩聲拍在桌子上：“朋友，看到你這不凡的相貌與慌張的眼神，我大概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那我們的對話可以簡潔一些，看到這兩錠金子了嗎？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它們就是你的了，否則……”

　那漢子的注意力已經被那兩錠黃橙橙的小可愛給吸引了，隨即他看到一隻手籠在上面，輕輕一握，再張開的時候，兩錠十足真金已經被握成了一團。

　黃金非常誘人，死亡威脅非常嚇人，用黃金來展示死亡威脅，威逼利誘的效果是翻番的。

　那大漢吞了口睡沫，戰戰兢兢道：“大爺請講……”孫朗滿意地笑了： “好，識時務，那麼，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那漢子老老實實道：“小人姓紀，叫做紀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