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光顧著裝逼了

　火海爆裂，星星點點消散，周圍的世界變成了以往的模樣。

　手中的定海戟轉了幾圈，頓在地上，孫朗一手左手，伏龍鏈靈巧地收回，纏在了他的左臂上，放開了束縛熾天使的桎梏。

　熾天使之中的火霧已經消失了絕大部分，只剩下了拳頭大的一點，大概是心核一樣的東西，依然像心臟那樣膨脹收縮。

　孫朗將那塊晶板揣進了懷中，說道：“這事怎麼收尾？”

　他說的自然是涉及到離火之國的部分。

　遠古魔靈的聲音從那心核中傳出，火霧已經消耗了絕大部分形體，剩下的量，已經不足以維繫剛剛那種保密性極強、交流速度又極快的精神對話，所以只能進行最原始的聲音傳遞，它回答道：“交給我們就行了，從現在開始，你不會遇到來自離火的任何阻礙與為難，專心對付南邊即可。”

　但孫朗卻說道：“講的詳細點。”

　“……好吧。”元袓器靈解釋道，“死亡信使與孤獨行者已經轉向返航，兩位炎衛可以留下來，作為你的助手，並且負責溝通協調兩方的合作。”

　孫朗追問道：“庫瑞爾之前聽命於主教團，龍萬德是神皇的戰士，後者也就罷了，前者留下，形同叛逃，不會引起主教團的關注與反彈嗎？”

　“沒關係，政治博弈的精髓在於妥協和交換，我們會壓制來自主教團方面的反彈，迫使他們妥協，以換取我方不徹底調查死亡信使私自追殺孤獨行 的事情，以及無視掉這台沒有經過備案記錄的熾天使的來歷……”

　咦，這台熾天使不是你造的嗎？

　......等等。

　孫朗恍然道：“你居然兩頭下注……不對，原來主教團裡，也有你的棋子，而且地位好像不低，哼，看來你對神皇也不放心啊。”

　“人類狡猾多疑，私心很重，君王尤其如此，神皇越是雄才大略，我對他的防備就越深，這用你們帝國人的話來說，叫做有備無患。”

　元袓器靈意味深長道：“我好歹在離火之國待了幾百年，就算教團的人對我百般防備，但悠悠數百年時光，已經足夠讓我在這座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棋盤上，擺出很多有用的棋子了。”

　孫朗淡淡一笑：“恐怕不只是離火這副棋盤吧。”

　“那當然，不過這應該是好事吧。”魔靈笑道，“我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盟友了，盟友的實力強大，對你來說也是好事吧。”

　───你最近在邊境上的軍事佈置讓我感到不安，為了兩國未來的和平，我建議你撤軍。

　───我們的軍隊只是路過，另外我覺得開放一下邊境進行通商有利於加深兩國之間的密切合作，你說吼不吼啊？

　就是這樣───開什麼玩笑，我文明5玩了這麼多回合，會信你的鬼話9

　孫朗心頭冷笑，表面卻笑吟吟道：“是啊是啊，老大哥多多幫忙，帶挈一下兄弟，我們永遠都是最親密的戰友啊。”

　……不知道為什麼，火之意志居然從孫朗這句話中聽出了某種微妙的惡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它又說道：“我立刻著手安排我們的約定，很快第一批援助就會到來，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希望你也做出回應。”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放心好了，我肯定會努力種田，專心攀科技樹搞基建，等升好了基地，發育好了之後，就往南邊來一波大的！”

　“等等……”對方說道，“時間可不寬裕，我們得加快速度……”

　孫朗皺眉道：“你以為這事很簡單嗎？那你找我幹什麼？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直接南下一路殺入帝都，把皇帝砍成肉泥然後將那把劍淦爆？”

　如果可以的話，元袓魔靈當然希望孫朗採用這個簡單粗暴直接的方法，但它也肯定知道，孫朗絕不會這樣做，所以乾脆提也沒提───畢竟孫朗是與它平級的強者，不是它養的死士和打手，兩者是利益層面的聯合者，他怎麼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去做這種後患無窮的事情。

　哎……所以說，這不是一個見面的合適時機。

　本來按照原計劃，能夠抓到一兩個人質的話，就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換取主動權，與他的交流也不至於這麼被動，誰知道這傢伙這麼難對付……

　元袓魔靈將這些沒有意義的念頭拋到一邊，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孫朗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以磁性的嗓音爽朗道：“大力發展地方經濟，保持睦鄰友好合作關係，加深與中央政府的交流與聯繫。要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要保持輿論的清明與透明，要保持與中央各級官員的溝通，要做出成績，成為朝野表率，帶動同僚一起，團結在陛下周圍，要敢於說話，敢於說真話，要敢於批評指正同僚的錯誤，要確保中央政令的嚴明……”

　“……”元袓魔靈嘆了口氣，“請你說的直白點。”

　孫朗攤手道： “以明州和宋州為基本盤，北連離火，挾大勢南下，倒逼朝廷，廣施恩惠，控制輿論，拉幫結派，樹立山頭，形成利益集團，在朝中搶班奪權，搞個一言堂，打擊政敵，抑制皇權……”

　“......”

　火之意志聽得一愣一愣的，媽的這群東方人果然是彎彎繞繞出了名的多，同樣的意思居然可以說得這麼大義凜然……

　“原來如此，你的目的是這個啊，既然皇族背叛了你，你就把這個國家從他們的手中搶過來，而且讓他們毫無辦法?"

　元袓器靈沉吟道：“會不會太慢了些……”

　孫朗斜眼道：“怎麼，想讓我直接豎起反旗、暴力革命嗎？”

　火之意志巴不得孫朗把皇帝連帶這個國家都打個稀巴爛，這樣的結果無疑最符合離火的利益，但用屁股想想，就知道孫朗肯定不會用這種笨辦法，它想了又想，最終無奈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孫朗精明得很，第二，他提出的思路，無疑是解決問題的最合適的辦法。

　於是它嘆了口氣：“如果你拖得太久，會出問題的。”

　孫朗擺手道：“不會，其一呢，那把劍最近才醒來，就說明老皇帝的計劃已經擱淺了兩年之久，一切都要從頭再來，畢竟奪舍也不是隨便就能奪的吧，想想看我被培養了多久？其二呢，就算奪舍成功，那又有什麼問題？那也許會是個好事……當一把劍的劍靈進入了人類的身體，擁有了自由的肉身，這也意味著，它有了更加致命的弱點……”

　他幽幽道：“畢竟人類啊，可是一種只要被殺就會死的生物呢。”

　元袓器靈頗有些無言以對。

　確實是這個道理啊，一旦劍靈奪舍，成為了人類，那這也意味著對方如果被一劍砍了腦袋，就再也活不成了。

　但如果孫朗真拖個十年八年，那自己豈不是顯得很冤大頭？我這樣乾巴巴地跑來給他送了一大堆東西，到底是為了啥？

　火之意志見孫朗扯七扯八，漸漸有些不滿。

　不過這不滿很快消散了，畢竟……就算對方想要拖個十年八年，那也要看看帝國的人，肯不肯給他這個機會。

　───你是逃避不了的，孫朗，你與帝國的命運交織在一起，遲早要了結這一段恩怨，你既然已經重新現身，那些曾經背叛過你的人，就會主動來尋找你的，用恐懼和瘋狂的心，用更加殘酷卑鄙的手段……

　───而且別忘了，你的雙手，同樣沾滿了血腥。

　這一切就像是命運的漩渦，將所有相關的人捲入其中，他早晚要面對這一切，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他背後輕輕一推，稍微加快一下這進程……

　然後，就到了收穫果實的那一刻了……

　想到這些，火之意志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它說道：“帝都的人，不會讓你準備太久的，當離火之國這邊發生變化，天策府的反擊隨後就會到來……離火會全力支持你，年輕的元帥，準備迎戰你的敵人吧。”

　孫朗淡淡道：“我知道的。”

　“那我們的這次對話，可以說圓滿地結束了，今天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孫朗，你無疑是人類之中最強大的戰士，連我都要敬畏你的力量。”元袓魔靈說道，“很快就會有一支團隊前往明州與你們展開洽談，希望這是個好的開始。”

　孫朗說道：“只要你沒有欺騙我，這事也會有一個好的結束。”

　“當然不會。”對方笑道， “你可以稍微少那麼一點猜疑與戒備。”

　“是嗎？ ”孫朗的笑容變得有些奇異，發問道，“那麼能夠坦誠而誠懇地回答你新盟友的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明州的天空下，孫朗的笑容非常純粹，像個孩子一樣。

　他問道：“像你這樣的傢伙，總共有幾個？”

　“三個。”對方回答，語氣聽起來很坦誠，“劍與槍與鎧甲，我們都有自己的靈魂和意志，輔佐我們曾經的主人更好地戰鬥。”

　“也就是說，金之國那邊也有一個老爺爺啊。”孫朗摸著下巴，若無其事地笑著，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是的，你想再找一個幫手嗎？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們都是各國的絕密，沒有什麼交流的機會，那傢伙更是內向的很，不願多說話。之前我也試著派人聯繫過它，想要拉著它一起來應對后土之事，但完全沒有回應……”

　孫朗點頭道：“哦，按照設定來看，應該是個雙馬尾內向技術宅蘿莉機械姬，你則是個……嗯，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嗯，我們聯手就足以應對后土的威脅了。”不知為何，火之意志似乎想要略過這個話題，它說道，“對了，如果我不出現的話，你打算怎麼處置我這個僕從？”

　孫朗摸著下巴： “本來想著砍死拉倒，爆出橙裝拿回去用的，但看它這副鳥樣，不知道能不能砍殺乾淨，要是留了一點殘存在鎧甲上，拿回去用豈不是糟糕的很？所以當時打算是把它帶到極北之地，然後一拳轟進冰層裡，埋好，先凍他媽兩百年再說。”

　火之意志不知道孫朗意有所指，贊同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現在沒有必要這麼做了，這副熾天使戰甲，就當做一個見面禮吧。”

　孫朗神色不變，緩緩道：“我又用不著這個。”

　火之意志笑道：“但有人會用得到 ，不是嗎？”

　孫朗語氣平靜道：“哎呀，真是有心了，我正在發愁拿什麼來釣妹子呢，用這個作為禮物的話，恐怕能上個二壘呢。”

　“你喜歡就好。”元袓魔靈輕笑一聲，最後的心核化作熾烈的火焰，宛如一道火簾，蔓延過冰冷的機體，洗刷著使用者的一切痕跡，進行著修復、強化與重置，至少在孫朗的感知中，這台機體所有的異樣正迅速消滅無踪。

　直至變成了一台純粹的武裝。

　“我已經解開了這台熾天使所有的限制，並且進行了強化，但沒有輔助機魂，這一點你要注意一下。”元袓魔靈的聲音漸漸變得微不可查，最後一笑，“那確實是個好姑娘，你眼光不錯。”

　孫朗平靜道：“當然，我的眼光與女人緣都很不錯。”

　“是嗎，那，再見了。”

　“再見。”

　然後，最後一點火霧，化作隨風而逝的火星就此熄滅。

　孫朗望著眼前煥然一新、戾氣盡褪的熾天使，默然不語。

　他悄然握緊了拳頭。

　雙方都默契地沒有談及一件事情。

　但對於一些事情，彼此已經了然於心。

　忍住將面前的熾天使打成稀巴爛的念頭，孫朗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能打草驚蛇，不能授人以柄，要想辦法解決這事……

　───有了，也許我可以……

　不過，銀落……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體質，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等等......

　體質？

　“誒喲臥槽！”

　孫朗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隨即跺腳大罵道：“他媽的！他媽的！竟然忘了這事了！光顧著裝逼了！媽了個逼的，我怎麼就忘了讓它給我看看呢！我操操操操操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