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男人們的時間
孫朗回來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樣傳開,靖安侯府中的女孩子們很快就都被驚動了。
某人被聞訊而來的女孩兒子們淹沒在了脂粉堆裡。
看起來就像是人生贏家似的。
看起來。
呵呵。
一敘離別之苦,匯報事情,交流情報,講解舊事,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意猶未盡的女孩子們才各自散去,她們都知道,孫朗還有事情要做。
三人連夜趕到侯府。
四個人圍坐在桌邊,三雙眼睛盯著孫朗猛瞧,似乎想看出什麼花來。
孫朗瞪眼道:“你們看個卵子。”
胡守信揉了揉眼睛,樣子有點不爽,又是大半夜,又被人從老婆孩子熱炕頭上揪過來,他很不爽——雖然他現在也沒有性生活了。
因為他的妻子總算臨盆了。
生了個兒子,就在前些天,因為魯淑仁在明州,又請了全明州最穩的穩婆,所以穩了,母子平安。
至於名字,這個不知好歹的賊廝鳥完全無視了孫朗的好意要知道孫朗曾經給他提供了幾個光芒四射的名字,這王八蛋竟然一概不用,胡鐵花不用,胡一刀不用,胡青牛也不用,至於那什麼山河似錦、波濤壯闊自然也是萬萬不可了,嗨呀,真是好氣。
孩子最終起名叫胡宗憲。
是戚冠岩起的。
胡守信請戚冠岩做了孩子的義父。之前老胡看戚戚非常不爽,但經歷了那件事情之後,兩人的關係就歸於緩和、漸漸破冰,畢竟都是天下的人傑,本就惺惺相惜,藉著生兒子的機會,一切舊怨和芥蒂都一掃而空了。
孫朗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認為這是無恥的背叛。
在席上說,老胡翻著白眼:“快拉倒吧你,當年打賭輸給你這廝,結果老子的女兒就叫了胡德,等她再長大幾年,懂了事,不知道該怎麼埋怨我呢。”
孫朗一拍桌子:“扯淡!胡德這個名字多可愛!”
老胡完全不懂艦狗的思維和幻覺:“哪裡可愛了!聽起來就是個男的!”
孫朗口沫橫飛道:“就是很可愛!我跟你講!你女兒將來是要去做海軍的!必然馳騁於大海之上——只記得躲著青木之國的貓人就是了。”
“你他媽在說什麼啊……”
戚冠岩出來打圓場:“元帥忙於大事,錯過了,讓戚某得了個便宜,不過沒關係,等孩子加冠的時候,您來賜他表字。”
穿越者的思維與眾不同,畢竟接受的教育不同,所處的文化氛圍不同,地球那邊可沒什麼加冠賜表字的說法了。
況且孫朗污慣了也憋壞了,一時之間想歪了,震驚得聲音都走了調:“什麼?賜他……婊子!?媽的,你們明州的加冠禮都這麼勁爆嗎?”
在座的二個男人先是一愣,然後一起懂了,陸守炎正在喝茶,噗的一聲,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幸虧他武功高強,硬生生憋回去了。
胡守信望著孫朗,嘆息道:“你至於嗎......”
孫朗也反應過來了,他面不改色地推鍋道:“這不怪我!是戚冠岩發音太不標準了!所以我才聽錯了!”
胡守信淡淡道:“這可不管老戚的事兒,我覺得吧,能聽錯這個的,只有那些想妓院想得發了狂卻從來都沒去成的雛兒。”
他這個“雛兒”的發音拖得很長,充滿了嘲諷感。
孫朗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大聲道:“啊!我的夫人!快要!”
“……你他媽閉嘴吧!我老婆已經生了!”
“那不是完全沒關係了嗎?說出來也沒問題了吧!”孫朗對著陸戚二人說道,“我跟你們講!那天胡守信……”
“好了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錯了孫大爺!”老胡還是認了慫,誰讓這廝面皮薄呢,“是我從來沒有去妓院,是我非常想去,行了吧!?”
孫朗這才哼哼了一聲,拿眼光去瞅另外兩個人。
陸守炎是社會人中的社會人,立刻拱手道:“元帥風流才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當世情聖!”
戚冠岩雖然覺得陸州牧太過諂媚,有心剛正不阿,但孫朗那強大的目光還是讓他打了個寒噤,迫於孫朗淫威,終究是違心道:“……陸州牧說得對。”
孫朗這才滿意地點頭。
發現孫朗還是恁的無恥,胡守信倒是放心了不少,當日孫朗也寄回信來,他也看過,知道了白家堡發生之事的前因後果。
他們比侯府的女孩子們更加震驚,因為都是參加過天元大戰的英雄豪傑,無論是戚冠岩、胡守信還是陸守炎,他們都非常了解“白羽威”這三個字的分量,那是在孫朗之前,宛如北辰般照耀后土軍界的元老人物。
尤其是胡守信,他更加明白孫朗親手殺死白羽威到底意味著什麼。
桌上有酒,胡守信給自己滿上,舉杯向孫朗示意:“英雄遲暮……但白老爺子總算是慷慨壯烈而逝,要我說,總好過窩窩褒褒地死在床上。”
戚冠岩也嘆息,他們都是武人,知道將軍白頭是何等的悲傷……若是有一天只能在病榻上苟延殘喘,曾經戎馬一世最後卻拉不動弓、拿不起劍,這該是多麼令人絕望。
而更令人絕望和悲哀的……是作為一個戰士卻失去了自我。
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戚冠岩伸出手來,光華閃耀,璀璨的光芒化作實質,定海戟出現在他的手中,大將軍注視著這一支陪伴著自己征戰沙場的帝兵,他曾經以為這是最值得信賴和託付的袍澤,而現在,他心中生出一絲恐懼……因為白羽威的例子就在先前。
孫朗淡淡道:“老實說,我在白家堡檢査過王武安的帝兵,剛剛又看了看老趙的,確實沒有發現什麼大的端倪,你們的帝兵雖然是上品,但還是比不過七曜聖劍一級,帝兵尚未生出完整的靈智,或者說,還未覺醒。”
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緩緩道:“但不可不防,平時也小心……說到底,情報還是太少,我得繼續收集樣本,才能獲得問題的答案。”
胡守信淡淡道:“但還是要向朝野誇大這種威脅……畢竟人皆有私,無事時人人自掃門前雪,非得讓他們感受到性命攸關,他們才會動彈起來。 ”
“也不算是誇大。”孫朗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銳利的光,“既然弄出了這種技術,以皇帝的性情,怎麼可能不最大化地利用?哼,皇帝是古往今來最自私的生物,為了江山永固和簕業萬載,他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說到這裡,孫朗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倩影。
帝姬,還有她的……天元刀。
他曾經數次觸碰天元刀,能感受到其中不同尋常的波動。
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他期待著那一天。
四人又聊了一會兒,講完了白家堡的後事,講完了孫朗的打算,話題轉向了榮國府,於是大家又照例痛罵了一陣皇帝的不講究。
畢竟對家人動手,而且是孤兒寡母的……太不要臉了。
胡守信說道:“聲東擊西,通過榮國府轉移你的注意力,這法子無恥卻有用,唉……是太有用了……”
他嘆息了一聲,卻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問道:“你有什麼打算?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要不要我去一趟秦州?”
“拉倒吧。”孫朗擺了擺手,“雖然你老婆已經臨盆了,但兒子剛生下來,你還是多陪陪你老婆吧,生胡德的時候你在打仗,這次正好補回來。”
“至於法子,我已經有了大體的想法…...”
孫朗看向了陸守炎與戚冠岩:“明州要繼續帶節奏,然後鞏固我們的統治,有我在明面上威懾,皇帝除非有八成把握,否則不敢掀桌子動強,但是他也許會做一些小動作,但他能做的事情還是極其有限的,畢竟有武殿和內閣,即使是皇帝也要遵循政治遊戲的規則……”
說起正事,兩人的神色肅穆起來,陸守炎說道:“我們需要盟友……需要在朝中說話響亮的大人物的幫襯。”
孫朗淡淡道:“會有的,只要利益一致,就會有盟友。明州邊境駐紮著之前的欽差衛隊,裡面塞滿了天南地北的小崽子,我一會兒去見見他們,通過他們,給他們的老子或長輩帶個話兒……”
“如果他們希望我為大傢伙兒的利益衝鋒陷陣、與皇帝放對,那他們也得拿出相應的誠意來,而這一次的事情,就會成為合作的預演……讓我看看他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胡守信又倒了一杯酒,與孫朗碰了一下:“祝一切順利,祝馬到成功。”
孫朗笑了笑,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與他相碰:“承你吉言。”
老胡咧開丫嘴,笑得很高興:“真有面子。”
本來就是在酒桌上,大半夜的,總不能像開秘密會議那樣只說大事,胡守信等人見孫朗心裡有數,就放下心來,話題慢慢又轉向輕鬆。
孫朗平時不喝酒,胡守信成家立業又喜得貴子,戚冠岩還沒從情傷中完全走出,陸守炎是悶騷的文人,這四個高級別的體制內與前體制內人員聚在一起喝灑,喝的當然是氣氛了,幾杯酒下肚之後,就開始飄了。
胡守信瞄著孫朗,臉上浮現出了看戲的表情,擠眉弄眼道:“喂,說起來,這次回來,沒遇到啥事吧?”
孫朗瞪著他道:“你還期待著我遇到什麼事兒嗎?還能有什麼事兒?當然是我的女朋友們熱淚盈眶地迎接我,然後對我獻上充滿熱情的吻了。”
“呸。”胡守信不屑道, “是誰當時連招呼都不打,就連夜逃跑了?丟人。之前講得這麼霸氣,結果林黛玉和薛寶釵一來,嚇得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整天魂不守舍,怕是差點尿了褲子。”
孫朗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讓你老婆再臨盆一次啊?”
胡守信被他要挾了幾回,心裡老不爽了,灌了幾杯黃湯之後,膽子大了些,指著孫朗道:“你用這個來威脅我,我服!我慫!我認!可這改變不了你心虛的事實,你當時可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嗎?”
孫朗傲然道:“放你娘的屁,老子那只是煩躁而已!煩躁你懂嗎?只是事情脫離了掌握,所以產生了一種焦慮和煩躁……哪裡是害怕了?”
胡守信似笑非笑道:“但我覺得你就是心生恐懼啊,還焦躁呢,別不承認了,你這就是被嚇到了,嚇得屁滾尿流的。”
孫朗反駁道:“瞧你說的,煩躁、驚嚇與恐懼根本不是一回事好麼?我當時只是煩躁而已,距離驚嚇和恐懼的境界還遠著呢!”
老胡來了精神,他想看看孫朗能夠扯出什麼花草來:“嘿,我倒是不知道了,不是一回事?那你來講講,有什麼不一樣啊?”
孫朗想了想,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
只聽清了清嗓子,孫大爺開始闡述他的觀點:“煩躁是什麼?煩躁就是你坐在馬桶上拉大號,撲通一聲,一塊粑粑自由落體落入水中,濺起了高高的浪花,飛入了你的腚眼裡——這他媽叫煩躁,懂了嗎?”
幾人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至於驚嚇啊……”孫朗繼續說進,“所謂驚嚇,是你拉完粑粑之後,用手紙擦屁股時,麒麟臂一個沒把持住,一聲輕響,力透紙背,你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心中油然而生的心情,叫做驚嚇。”
幾個人的表情更加嫌棄了。
孫朗露出了神秘莫測的複雜表情,唏噓道:“說到恐懼啊,莫過於當你拉完粑粑擦好屁股洗完手之後按下了沖水按鈕,馬桶之水飛流直下,形成了快速飛旋的漩渦,你注視著這渾濁黃的粑粑鏇渦,等待著它衝進下水道的那一刻,你習慣於去傾聽那時所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但你卻發現水位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完全沒有一點點下落的跡象,依然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他嘆了口氣:“你那時候的心情,就叫做恐懼。”
說完之後'他總結道:“這就叫操蛋的三重境界,而我呢,我當時的心情,只不過是被水濺到菊花時所產生的無可奈何的煩躁,懂了嗎?你聽到臨盆這兩個字時所產生的反應,那才叫恐懼。”
他講解完之後,向著胡守信豎起了大拇指:“怎麼樣,這三重境界是不是很通俗易懂?是不是比王國維的三重境界要更加接地氣?”
胡守信瞪眼道:“我可去你媽的吧。”
他喝了一口悶酒,吐出口氣,看了一眼孫朗:“說真的,這些姑娘……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孫朗淡淡道:“這不是早已經打算好了嗎?分三步來,首先呢,要創造出一個能與她們親親熱熱的良好的外部環境……為此我要將皇帝與他的狗崽子們全都懟趴下,讓自己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之下。”
“其次呢,我要創造出一個能與她們親親熱熱的完美的內部條件……”孫朗苦悶道,“為此我要繼續收集聖劍,然後進行試驗,想辦法解決到大保健之力的事兒,無論是治標還是治本,總歸要先做好。”
然後他說道:“最後呢,我就可以與她們親親熱熱了。”
老胡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雖然這回答還是如此不著調,很有你的風格,但是……我很高興的。”
孫朗微微一怔。
胡守信抹了一把臉,眼中竟然有淚光閃動,他伸手拍拍孫朗的肩膀,嘆息道:“我很高興……因為孫朗,兩年多了,你總算有了願意為之奮鬥的東西,這一次參戰的理由,是只屬於你自己的……完完整整屬於你的。”
孫朗望著老胡,慢慢地回以微笑:“感覺挺好的。”
老胡知道他在說什麼,微笑道:“她們都是好姑娘,無論之前在心中如何思念和惦念,與你見面的時候,都會把最好的留給你。”
孫朗點頭,似乎陷人了回憶,他輕聲道:“銀落很好很好的,我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形容她的好,總之與她在一起,感覺就很好很好的,她似乎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知道我想要什麼……”
“趙小姐還是很熱情,吵嚷著要嫁給我,要不是徐管家拉著她,她早就連跑帶跳然後掛在我身上了,她那毫吳雜質的付出與執著讓我很在意,以後的日子有她陪伴的話,應該永遠不會覺得寂寞吧。”
“魯大師,哈,我與她的關係很奇妙,她了解我的過往,銘記著我的痛苦,接觸過我的心靈……當然,現在只有一半的她,她很在意另一個她的下落,我會幫她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
“老趙……唉,她說她想上我,沒關係,我其實也想上她——雖然是這麼說的,但這次回來,我與她見面之後,就有些手足無措,因為我們倆太熟了,以至於不知道如何以另一種方式相處。”
“我們倆哼哼哧哧地對視了半晌,她問我要不要從改變稱呼開始,畢竟我習慣於喊她老趙了——不喊老趙,喊什麼?喊雲龍?總感覺在喊一個滿嘴髒話的土炮鄉巴佬,不喊雲龍,喊什麼?喊龍兒?哇,這個還是算了吧。”
“我想了想,說要不喊雲妹吧——然後你們猜怎麼著?她臉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居然臉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座三個男人聽他曬妹,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後來慢慢回過味來了——這孫子果然是在炫耀吧,是在炫耀沒錯吧?
於是他們的臉色就變得冷漠了。
胡守信不懷好意道:“我們還是聊聊林將軍與薛將軍吧。”
“她們倆啊……”
孫朗咂咂嘴,甚至有些意猶未盡,只能說害羞的老趙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驚喜和衝擊——之前還以為,老趙的臉皮早已經跟他一般厚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回味了一番,孫朗擺正了臉色,說道: “她們倆啊……這次我打算帶她們走,帶她們回金陵,史老太君生病,她們也得回去看看。”
胡守信一愣,然後點頭:“本該如此……還有,你們兩年多沒見了,前些日子重逢,也沒有機會好好說說話,有些話,也該好好說說了。”
“……總覺得你這孫子話裡有話啊。”
胡守信吹了聲口哨:“沒有啊,畢竟我沒有失踪兩年,也沒有跟很多女子不清不楚,更沒有被訂了親的老婆打上門來……我話裡能有什麼話?”
孫朗對著他豎起中指,然後站起身來: “好了,明州之事,就拜託諸位了……麻煩的時局不會太久,榮國府之事解決之後,我就要進京了。”
三人小小地吃了一驚:“……這麼快?”
“不快了。”孫朗淡淡道,“人間蒸發了兩三年,總不能繼續躲躲藏藏,當年的事兒,總要有個說法,曾經立下的功勞,也得有個名分,是吧?”
他們三個互相對視著,一時之間,心跳變得很快。
進京。
進京意味著一切矛盾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當年的舊事即將得以清算……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式,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結果。
“至少,加入元帥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戚冠岩平靜道:“為了白老令公……也為了我們自己。”
陸守炎拱手道:“祝元帥旗開得勝。”
胡守信說道:“多想想你所在意的人們。”
他們的手握在了一起。
“不會太久的,就在榮國府之事結束。孫朗說道:“當我的身份轉向明面,出現在陽光之下、眾人的視線之中,這意味著朝堂無法再裝聾作啞,皇帝無法再掩耳不知,他們必須要正視我,無論心中恨得多麼咬牙切齒,他們也得恭恭敬敬地將我請到桌前,然後再開始下一輪的對弈……這是遊戲的規則,是他們所顧忌的東西……”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有敵意,有仇恨,有憤怒,但不再偏執,不再扭曲,英雄的憤怒也是憤怒,英雄的恨意也是恨意,但卻光明正大,沒有魑魅魍魎相伴。
“猜猜看,皇帝會給我封個什麼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