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華夏有句古話，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在《盛世》的所有粉絲、包括楚言自己的粉絲眼中，他們原本對“司析”這個角色的希望是：這是一個溫柔儒雅的貴公子！那麼相比較而言，得知真相的他們著實是失望至極。

　　但是這種人設和外貌的反差就真的是失望了？

　　完全不是！

　　五大上星衛視齊齊發現，在司析出現之後，整個《盛世》的收視率竟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上升！收視率最低的一個台收視率上升了0.1，收視率最高的那個甚至增加了0.3個收視點，總收視率恐怖地直接破了3！

　　而在網路上，司析也成為了許多網友經常談論的話題。

　　在《盛世》的話題廣場上，這邊有網友說上一句“司析昨天那集真是太狠辣了，居然面不改色地讓人把自己任務失敗的手下給剝了皮啊！”，那邊便有網友回復一句“那一幕簡直太帥了好不好，明明就是個蛇精病，但卻又身體嬌弱易推倒，反差大萌！”

　　沒錯，司析雖然武功極高，但是卻身體虛弱。

　　梁國位於晉國北方，常年被冰雪覆蓋，所以在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觀眾見到最多的就是穿著白裘的俊美太子。柔軟的裘毛在他精緻的臉頰上輕輕掃著，他眸色很淡，身形單薄，經常掩唇輕聲咳嗽。

　　病弱的身體與狠毒至極的心腸，簡直是天與地的強烈對比，讓許多人一邊咬牙恨著“司析怎麼能這麼兇殘”，同時又忍不住地心疼“老天怎麼捨得然這個美少年天天咯血呢”……

　　這種愛與恨的交織，折磨得粉絲們是無奈不已。

　　偏偏司析其人實在是太過聰明，他一次次地讓主角們遭遇困難，數次差點死亡。他就好像是操縱一切的棋手，天下就是他的棋盤，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每一步的落下都決定著無數人的生死，但是執棋子的他卻冷淡得不問人命。

　　這種反差萌在“司析三日屠縝陽城”後，讓無數粉絲都緘默了。

　　三日屠城，這是這位年輕太子所下的軍令。

　　漫天的哭喊聲充斥著整座城市，這個清瘦挺拔的少年便屹立在牆頭，面色沉靜地看著底下發生的場景。在他的眼中，無數人在哭喊著求饒，無數人在奔竄逃命，都城成為了一座煉獄，他高高地站在城牆之上，面前是萬丈深淵，身後卻也沒有退路。

　　縝陽城中的普通百姓早已逃離，三日內，城中剩下的所有兵衛也被屠殺殆盡。空氣中殘留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是俊美優雅的太子卻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他抬步走下了城牆，一步步地走在城池之內。

　　鮮紅色的血液沾染了他雪白的錦鞋，白色的裘衣上卻是一塵不染。

　　走在這遍地猙獰的血海中，他清俊漂亮的面容上沒有一點表情浮動，仿佛走在平地上，司析緩步前進，等走到一處商鋪前時，才忽然停下了腳步。

　　身邊的侍衛一愣，彎腰上前：“殿下。”

　　司析轉首，神色淡漠地看向那商鋪，不吭一聲。接著不等那侍衛再提問，卻見在電光火石間，謫仙般的太子忽然一個抬手，拔出了那侍衛腰間的佩劍，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動作，卻能見到那劍如同銀色的閃電，突然射向了商鋪內的某一處。

　　隨著一聲吃痛的驚呼聲，重物倒地，又是一人身亡。

　　一旁的侍衛神色大變，臉上頓時血色全無，他驚恐得彎著腰不敢起來，身體小幅度地顫抖，仿佛在懼怕著什麼恐怖的東西。而在下一秒，卻挺少年低冷的聲音響起：“這種小事，真的也做不好嗎？”

　　那侍衛驚恐地立即跪倒在地：“請殿下責罰！”

　　司析並未回答。

　　又過片刻，那侍衛又道：“請殿下責罰！”

　　司析仍未回答。

　　好像想到了什麼異常恐怖的事情，侍衛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臉龐上也一片慘白。就在他剛開了口，準備再重複一遍的時候，忽然只聽“錚”的一聲，侍衛只感覺自己手臂上一涼，他再低頭一看——

　　平整的切口處，早已沒有了左手的蹤跡！

　　司析慢慢垂眸，用淡漠至極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跟隨了自己三年之久的侍衛，語氣平淡地說道：“殺一人者，為殺；殺十人者，為兵；殺百人者，為帥；殺千萬人者，為天下之豪傑英雄。”

　　似乎聽不到身後侍衛痛哭的悲鳴，年輕蒼白的太子轉過身，再次走在了這地獄般的血海中。寒冷蕭瑟的冬風在他的身邊竄蕩，黑髮如瀑，面白如玉，他就仿若一個仙人，靜靜地走著。

　　“縝陽只是個開始，晉國的冬天，也該來了啊。”

　　……

　　一切就像觀眾剛開始的玩笑一樣——司析，真的是個神經病。

　　他會笑，卻不會怒；他會寬容，卻更狠毒。

　　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句話會說什麼，正如你永遠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能培育出這麼一個陰狠毒辣的瘋子！

　　楚言的演技已然出神入化，至少在這部劇裏，就算是楚言自己的死忠粉每次看到司析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都不是“這是我最愛的楚妍妍麼麼噠”，而是渾身一顫，渾身一陣陣的恐慌。

　　這個白衣少年是修羅，是魔鬼！

　　當他站在你的面前時，你好像能嗅到空中無盡的血腥味。你根本不可以和他鬥，因為在你看到他的時候，你就覺得自己沒有獲勝的可能性，他簡直讓人絕望！

　　【作為楚妍妍的老纏粉，一看到司美人就渾身發抖，我該怎麼辦……】【高級VR眼鏡太恐怖了QAQ我看恐怖片都沒這麼害怕過！我好害怕，雖然太子還在笑，但我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殺人了。楚言的演技好棒，司辛太恐怖了！】【最重要的是，沒有人能夠阻止司析啊！連姬元青都三次差點被司析殺死，這是一道送命題啊！沒解啊！我覺得遇到司美人，最好的選擇就是：躺平，留遺言，說再見……你就是跪倒抱大腿求饒，說不定司美人都能把你的手給砍了！！！】在這樣的評價之後，真的就都是害怕了嗎？當然不可能！

　　【司析就像是晶瑩的雪花，外表看上去那麼美麗，但是觸碰起來卻冰冷無比。我覺得我快要成為一個抖M了，司美人真的太美了，他就是光站在那不動，只要一個眼神！我都能硬……咳咳，我是男的。】【我要嫁給太子！我要當太子妃！！！】

　　【喂妹子你也太想不開了吧，司美人那麼恐怖的，你都敢嫁？】……

　　僅僅是一個男四號，便讓楚言的人氣是再次暴漲。

　　這樣一個極富有爭議性的角色，在天網上得到了熱烈的討論。愛他的人愛之極深，恨他的人恨之入骨，但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否認：司析是一個極其出色強大的人。

　　他太美，他又太智慧。戰場上他無人能敵，心性上他沒有缺點。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戰勝他嗎？

　　不！怎麼可能有人能戰勝他！

　　他的強大和殘忍，令人心驚膽戰。一連三天，九集的播放，《盛世》的觀眾已經看到最高潮的情節。司析終於與男主角在戰場上正面對峙，到底是戰神姬元青能贏，還是這位令人絕望的恐怖太子能勝利？

　　一切都是未知數，吸引著無數觀眾，倒數著等待決戰開始的那一刻。

　　***

　　幾天下來，楚言的“結婚爆料事件”漸漸過去，天盛已經與李哲天的公司進行洽談，得到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與此同時，誰也不知道徐玉蓉到底做了什麼，反正在李哲天牆倒眾人推、被罵得名聲最臭的時候，一向嬌慣兒子的李家竟然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

　　甚至在後來，李哲天被公司半雪藏後，李家也只是勸導李哲天回家，不要再在娛樂圈裏闖蕩了，他沒有這個天賦，卻不敢插手半個字。

　　這樣的後續事件也讓楚言十分在意，但是卻沒有太多結果。

　　這些天，楚言跟隨著《盛世》劇組參加了幾個節目的宣傳錄製，成效都非常好，人氣也漲得十分平穩，在璀璨華星榜上的排名也不斷上升，已經竄到了158名，很快就要進入一線藝人的行列。

　　對此，周和輝感慨道：“我還真沒見過不演主角，就晉升到一線藝人行列的明星。小言，你真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了，而且你最近演的還是男四號！這簡直太神奇了。”

　　休息多日的楚言已經將這個世界婚姻法的相關內容背誦完畢，尤其是其中關於離婚的那部分，他更是倒背如流。如今，“被結婚”這件事已經成為事實，他也不可能改變，於是只能順其自然，期待兩年多後，與那位所謂的“佚名先生”離婚。

　　至於其他的事情，就算再怎麼煩惱，也無法改變。

　　楚言笑道：“周哥，我一直說，一個角色的價值並不在於他的戲份多少，而在於他的人設本身。我想，等明天司析死去的那一集出來後，這個角色的價值一定會得到真正的昇華，成為一個永恆的經典。”

　　聞言，周和輝忍不住地揶揄道：“小言，你這也太自誇了吧？”

　　楚言卻挑起一眉，無奈道：“周哥，我誇的是司析，難道這也算是自誇嗎？”

　　實在是說不過這個少年，周和輝自討沒趣地攤攤手，一旁的小助理于彤彤就趕緊給楚言、周和輝倒上水。又翻了一會兒資料後，周和輝的通訊器裏忽然接到一份資訊，他看完後，驚訝地睜大雙眼，立即抬頭看向楚言。

　　周和輝道：“真的不想演男主角？”

　　楚言無辜地眨眼：“我可沒說過這話，周哥。”

　　見著少年一副耍無賴的模樣，周和輝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然後說道：“那現在，有一個電影給我們發來了試鏡邀請。這個電影我之前和你提到過，原本我以為你只能得到男二號的試鏡邀請的，沒想到……他們居然發來了男一號的。”

　　聽了這話，楚言眉頭微蹙，立即抓住重點：“你原以為是男二號，結果卻發了男一號？”

　　周和輝點頭道：“是啊，真是讓我意外啊，這部電影還是非常不錯的，我很看好它的市場。按理說他們的主角怎麼都該找一個人氣旺盛、排名前百的一線小生，你連一線都沒有達到，他們怎麼會找你呢？這真的挺不正常的。”

　　小助理在一旁笑道：“因為楚言最近人氣這麼好，人家看好他。”

　　周和輝卻是立即否認：“你不懂，電影的番位不像電視劇，這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這事情確實奇怪，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或許真是對方很看重小言吧……”

　　周和輝的話在楚言的腦中輕輕回蕩，不知怎的，他忽然感覺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一個比較不正常的資源，但是似乎又挺正常。

　　一些不該接觸到的人，但是卻又經常出現在眼前。

　　徐玉蓉對他的態度那麼好，如此照顧他，甚至還不惜付出昂貴代價，買下他的結婚爆料。

　　這一切的一切不斷地在楚言的腦中浮現，讓他忽然睜大雙眼，終於明白了一個從一開始，就被他忽視了不正常的事情——

　　以賀柏深的手段和能力，他會不知道，自己已經結婚？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賀柏深真的是打算……潛規則一個已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