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禁林深處，獨角獸的聚居地，哈利漂浮在湖泊上面，身體忽而凝實忽而透明，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雙手緊緊的攥成拳，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在他的腳下，恢復了正常大小的蛇怪在湖水裡盤旋，碩大的腦袋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體內的魔力像是衝破了堤壩的洪水，肆無忌憚的在身體裡肆虐，在筋肉和血脈裡衝擊著，碰撞著，似乎想要衝破阻礙，衝出哈利的身體，哈利默默地忍受著，努力的引導著魔力按照正常的路線在身體中游移，一次次的攔住那過於暴躁的源頭，安撫著，壓制著，根本沒有發現他的身體開始溢出乳白色的光點，由少至多，一層層的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周圍散開，然後帶了一些淡淡的綠色光點回到他的身體內。

獨角獸、馬人還有一些生活在禁林裡被允許出入這裡的神奇生物安靜的圍攏在湖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光點中心的哈利，任由那些白色的光點一點點的沁入它們的身體，然後帶著淡綠或者其他的一些色彩離開融入進湖泊上方漂浮的人影體內……

太陽升起又落下，一天一天的，週而復始，獨角獸和馬人還有那些生物們來來去去，但絕對不會讓岸邊空蕩蕩的沒有生命的存在，蛇怪巴澤爾一直盤在哈利腳下的湖水中，安靜的陪著它的主人，直到那些光點突然開始收縮，快速的融入哈利漸漸變得凝實的身體，手、腳、雙臂、雙腿……

從微微透明到之前在霍格沃茲的淺灰再到更深一點的顏色後，所有的光點回到了哈利的體內，而哈利的眼睛也一點點的，慢慢的睜開，眸子和五官還有毛髮依舊是灰色，但比之前次，顯得更加真實了很多。

哈利眨了眨眼，嘗試著動了動手腳，然後把手掌舉到眼前，他的手蒼白，衣服是淡淡的灰色，和肢體明顯的區分開來，哈利蠕動了一下唇，覺得不對，就在睜開眼睛之前，他有一種似乎得到了身體的感覺，但是只差那麼一點點！只有一點點而已！一切就停止了下來，他依舊沒有心跳，身體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只不過更加凝實了一點，而魔力——再度沉寂！和之前似乎並沒有不同！

哈利愣愣的看著雙手，直到腳被碰觸，疑惑的低頭，看到他的寵物正不滿的瞪著他，等到哈利帶著歉意的摸了摸蛇怪碩大的腦袋後才發現，他竟然可以碰觸到巴澤爾！

不敢相信的，哈利拍了拍蛇怪的腦袋，手掌擊打在那鱗片上帶起的微微反彈讓哈利控制不住的加大了力度，啪的一下讓巴澤爾豎起了腦袋直吐信子。

『嘶！主人！你幹嘛打我！嘶嘶！巴澤爾一直很好的保護著主人！嘶嘶！你欺負巴澤爾！』

哈利尷尬的收回手，讓自己下落一些，乾巴巴的擠出笑容向他的寵物道歉。

『嘶！抱歉！巴澤爾，我能夠碰到你了！梅林！嘶嘶！我只是太高興了！』

巴澤爾晃動著腦袋看了哈利一會兒，良久才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嘶嘶！好吧，看在主人道歉的份上！嘶！一打黃金鼠！嘶！我原諒你！』

哈利的腦門上冒出條條黑線，但是看看蛇怪泡在湖水裡的身體，還有清澈的睡下那蛇身陷入水底的姿態，知道他的寵物是真的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微笑著，哈利完全沒有打折的同意了蛇怪的條件，看著他的寵物興高采烈的游上岸，縮小了身體直接找上了某只垂頭喪氣的獨角獸，在那漂亮的角上盤成了一團呼呼大睡……

哈利飄到湖邊，衝著那些守護著他的生物們躬身施禮表達自己的感激，在所有生物都離開後，落在湖邊的草地上，四肢大張的躺倒，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辰，在似乎是暫時的解決了身體的問題後，他開始思考讓自己失控的那個問題，西弗勒斯.斯內普……

哈利知道自己愛那個男人愛了十年，那種強烈的情感絕對不會弄錯，但就在這個他失而復得後小心翼翼的守護著的男人問出那句話後，哈利開始不確定自己那所謂的愛，他的愛，到底是給了那個世界中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的，已經解脫了的男人，還是在碰到活生生的，會對他抱怨，會對他表示順從，會對他勾起嘴角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陰沉、冷漠、對他冷嘲熱諷的魔藥教授，彆扭、隱忍但是幾乎是順從的被他照顧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個徹底的疏離，遠遠的躲開，一個一點點的容許他的靠近，接受他的存在和給予，到底哪一個，是他現在這微微酸澀脹痛，但又甜蜜愉悅的心的主人……

哈利瞪著天空，直到那黑漆漆的天幕一點點的扭曲幻化出男人的面容，忽而陰沉冷漠、掩藏了一切情緒，忽而眉頭緊皺，微怒而又無奈，一點一滴，都是斯內普……

哈利躺在草地上不知道想了多久，依舊沒有頭緒的讓他煩躁不安，突然，臉前出現了一個角上盤著懶洋洋蛇怪的獨角獸大腦袋，那濕漉漉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哈利愣了一下坐起身，抓了抓頭髮，拍了拍熟悉的朋友的頭，嘴角一點點的翹起。

「啊，讓你們擔心了嗎？抱歉抱歉……不過該怎麼辦啊……」

獨角獸疑惑的歪了歪腦袋，似乎不明白哈利在煩惱什麼，而蛇怪不屑的瞥了哈利一眼，尾巴一下一下的敲打著獨角獸的腦袋，讓可憐巴巴的大傢伙臥伏在地上，好讓它的眼睛能夠和哈利的平視。

『嘶嘶！主人！你是格蘭芬多嗎？嘶嘶！為什麼比薩拉還要彆扭！嘶！戈德裡克可沒有你這麼猶豫！嘶，他甚至直接……』

哈利被蛇怪的話挑起了好奇而暫時拋掉了腦袋裡的糾結，戈德裡克？霍格沃茲創始人之一？和薩拉查.斯萊特林？這個……貌似他們有什麼故事？而蛇怪很清楚……

不過不等哈利向突然開始搖頭晃腦的蛇怪問什麼問題，霍格沃茲第二偉大的蛇怪就催促著不情不願的獨角獸起身離開，尾巴尖炫耀般的在那銀白色的鬃毛上掃來掃去，只是把聲音留在哈利的腦袋裡……

『嘶嘶！總之！戈德裡克看到你這個格蘭芬多的樣子會踢你屁股的！嘶！太丟人了嘶！』

哈利傻乎乎的看著獨角獸扭著屁股帶著巴澤爾消失在茂密的樹叢後，好一會兒，有氣沒力的爬起來，開始在原地轉圈圈，腦袋一旦停止思考那讓他過於糾結的問題，對於某個人的思念和擔心就一湧而上。

直到天際泛出微明，哈利被那抓心撓肝的想要見到那人的念頭給打敗，垂頭喪氣的隱去了身形，一步一拖的走向城堡……

站在地窖的門外，哈利和門上的美杜莎大眼瞪小眼，守門的美女似乎對他有頗大的成見，以前見了他還說笑一番，現在乾脆就給了他一個後腦勺，而頭上那些小蛇也對哈利張牙舞爪的很是不悅。

哈利摸摸鼻子，為了自己突然冒出的心虛退後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緊閉的大門，好像這樣就可以看到那個他心心唸唸想要見到的男人，直到門被突然的打開，哈利完全就是條件反射的退後，在看到西弗勒斯.斯內普出現的瞬間，所有的糾結和鬱悶噗的消失不見，他愣愣的看著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的人，眼睛無法從男人的身上離開。

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不，似乎更加難看了一些，眉間的刻痕更加的深刻，下巴更尖了，一年四季都一樣的黑袍好像突然變得寬大，晃晃蕩蕩的裹著那高瘦的身體，隨著人的走動帶出一團團波浪般的起伏。

哈利張了張嘴巴，身體不受控制的想要跟上，卻在斯內普突然轉身警惕的打量四周後把自己緊緊的貼上牆壁，莫名其妙的不敢上前去抱住那具身體，哪怕他的胸口正像被巨怪揮舞著木棒一下下的敲擊般的疼痛……

哈利小心的讓自己隱蔽起來，在等到斯內普皺著眉放棄了探尋離開後遠遠的綴上，跟著男人走進霍格沃茲大廳，看著人和鄧布利多微微點頭示意後面無表情的坐在位子上。

哈利把自己畏畏縮縮的塞進牆角，蹲在地上看著斯內普一點點的開始用餐，沒有遺漏西裡斯投向那個人的古怪而糾結的目光，等到他瞄了一眼格蘭芬多席上的救世主後，看到小傢伙正滿臉疑惑的左瞄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哈利更加緊的縮成一團，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處於隱身狀態，而西裡斯不可能隨時隨地的帶著那個魔力探測器……

斯內普只吃了一點點就端起了咖啡，哈利皺眉，從那次胃痛後，他已經不讓斯內普喝咖啡或者酒類的很久了，現在卻……

哈利壓抑著想要衝過去的慾望，手腳僵硬的看著斯內普慢吞吞的吃完早餐，然後跟著男人離開，去上課，下課，上課，吃下那根本就只有幾口土豆的午餐，上課，下課，上課，下課，回到地窖一頭扎進魔藥間，3個小時後出現……

整整跟在斯內普身後一天的哈利在男人拉開椅子準備坐下批改那厚厚一沓論文的時候衝了過去，扯起男人突然僵硬的手臂，拖著人走向臥室，在他打開那扇對他不再防備的大門的時候，為了耳邊突然響起的低沉柔滑的聲音而慌了手腳。

「……終於願意出現了嗎？跟蹤狂哈利先生？」

哈利硬邦邦的轉身，好像能夠聽到自己的骨頭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向一台銹掉了的老機器，他看著斯內普平靜的目光和微微透出一絲疲憊的臉，手足無措的把人直接推進浴室，然後——落荒而逃……

『洗澡……休息！』

斯內普微微踉蹌的站穩，看著眼前開始消散的字跡，時隔近兩個月，這個混蛋終於出現了麼！該死的他把自己當成什麼！高興了就哄哄，不高興了就一腳踹開的寵物？該死的混蛋！該死的幽靈！該死的……

斯內普愣愣的看著最後一絲字跡消失，隱約察覺到的魔法波動告訴他某個剛剛冒頭的傢伙再一次的消失，從他的眼前，他甚至沒有看到那個傢伙到底恢復的怎麼樣……

太陽穴隱隱作痛，斯內普詛咒著扯去身上的長袍，走到淋浴下讓微燙的水流沖刷著身體，他才不是聽了某個混蛋的話，只是今天似乎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