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斯內普沉默著，他當然知道這個方法，那些書，那些他努力找來的書就被他塞在魔藥間的櫃子裡，只是這個方法要求太高，並且成功率很低，第一是要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第二，雙方要完全的信任，第三，給予幫助的那個人的靈魂力量要足夠的強大，並且能夠很好的掌控，但即便是有了這三條，成功率還是很低的。

如果一旦失敗，接受者會受到極大損傷——畢竟是在他的靈魂意識裡爭鬥，而提供幫助的那個人，因為鏈接的限制而不能夠自主斷開聯繫，那麼，最終的結果，是很有可能是提供幫助的人的靈魂能量被接受者完全吸收，但也只是能量，那也就是說，提供者會因為靈魂能量的喪失而變成一個植物人。

而哈利現在的情況更是危險，他本身就是靈魂體，一旦成功鏈接，等於是哈利的整個『人』都會加入到救世主的意識裡去，失敗了的話，那麼『哈利』也就不再存在，留下來的只會是——哈利.波特。

斯內普知道自己的手在抖，身體也在抖，刺骨的冰冷從他的靈魂深處一點點的蔓延到整個身體，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似乎有些無奈卻又堅持的鄧布利多，又看看一臉無所謂的蓋勒特，張了張嘴，聲音恍惚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阿不思……你都知道的，你都知道……所以，我沒得選擇，也不能選擇是麼？」

鄧布利多看著臉色慘白的斯內普，又看看帶了一絲好奇的哈利，歎了口氣。

「西弗勒斯，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我們做過實驗，會把危險降到最低。」

斯內普的臉一點點的浮起紅色，詭異的酡紅，他的聲音不再恍惚，而是變得低啞斷續，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斯內普把手覆上哈利攬著他腰的手，用力的握住，讓自己的汗水濡濕了那片冰涼。

「最低……你所謂的最低是不是……哈利.波特，只有哈利.波特？」

校長辦公室裡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壓抑，哈利的表情很平和，沒有一絲波動，他當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雖然感到驚訝和一絲不安，但是更多的是自信，經歷了這麼多，他不可能放開已經到手的東西，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斯內普，他也不允許自己出現什麼意外，但是他也不可能告訴那些人，嘗試著對著救世主的額頭發射阿瓦達，畢竟那一次完全就是意外，也是他的幸運。

「……西弗勒斯，我想你知道的，原因……而哈利，你，也明白，當然，這件事我們可以放在以後再做，起碼現在小哈利並沒有什麼太過特殊的表現，我想我們會有更多的時間讓一切變得更完美一些，現在只是需要哈利你的配合，畢竟靈魂連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鄧布利多的話讓斯內普的身體震了震，而哈利則點了點頭，一邊加重了攬著斯內普手臂的力度，一邊翻過被斯內普握著的手，安撫的抓住那些比他的手還要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揉捏。

『我會配合的阿不思，並且我認為越快結束越好，你也看出來了，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無法掌控，也不能掌控，小哈利現在沒表現出什麼，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而我不認為伏地魔會蠢笨到永遠都發現不了這一點。』

蓋勒特有趣的看了哈利一眼，再看看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斯內普，笑了笑。

「其實也不算很危險，哈利，鑒於你的特殊，我不認為靈魂連接的限制會對你有用，你沒有身體的束縛，所以，那些所謂的無法掌控，或許在你身上根本不存在，當然，這只是推斷，至於是否屬實，我想我們需要驗證。」

哈利愣了一下，而似乎身體沒有了一絲力氣只能僵直的靠著他的斯內普則動了動身子，目光投向了一臉笑意的蓋勒特，等著一代魔王進一步的解釋。

「哦，別用那種期待的目光看著我，要知道，一切都只是可能，那麼，作為接受者，也就是多靈魂載體的哈利.波特，我想他需要一些輔助性的藥劑來幫助他維持靈魂的穩定，畢竟他的年齡讓我無法對他有過多的信心，而這對於哈利也有很大的幫助，那麼，斯內普教授，你是否可以做這些？配方我會貓頭鷹給你。」

幾乎算是肯定的語氣，蓋勒特說完就閉上了嘴，毫不意外的看到那個被黑暗籠罩的男人亮了一些的眼睛。

「……我想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作為一個魔藥大師，格林德沃先生，我想今天下課後就能夠看到配方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

說完斯內普就直接站起，無視了慢吞吞喝茶的蓋勒特和鬍子抖了抖想要說什麼的鄧布利多，甚至於連一絲目光也沒有落在被他掙開了懷抱的哈利身上，快速的離開，距離他的上課時間還有10分鐘……

哈利抱著手臂靠在牆壁上，看著斯內普黑袍滾滾的在埋頭熬製魔藥的學生間走來走去，他知道斯內普現在的精神很不好，他的愛人甚至於除了課堂開始的開場白外就沒有再說一個字，連那些小傢伙弄錯了步驟也是一個清理一新直接扔過去清掃了坩鍋。

沉默的看著，哈利等待著下課鈴聲的響起，然後一路跟著斯內普回去地窖，魔藥教授下午並沒有課程，兩堂連堂的魔藥課下來已經是中午，而斯內普並沒有去大廳用餐的意思。

一張捲起來的羊皮紙靜靜的呆在辦公桌上，哈利走過去，直接按住斯內普抓向羊皮紙的手，強制性的扳過男人有些僵硬的身體，面對面的，直視著那雙過於深沉的黑眸。

『西弗，相信我。』

斯內普半闔著眼簾不吭聲，任由哈利慢慢的放鬆了在他腰上的禁錮，變為輕柔的撫摸，他的身體開始一點點的變軟，熱流在四肢百骸裡漸漸升騰、匯聚，直到他有足夠的力氣抓住幽靈的肩，猛力的推開。

　　斯內普的手扣在哈利的肩上，那有別於人類的冰冷讓他的手指一再的收緊，他甚至能夠看到自己的手幾乎穿透了哈利的肩，斯內普的臉頰抽搐著，嘴唇猛烈的抖動，嘶嘶的氣流夾裹著破碎的字符從口中衝出。

　　「哈，相信？你、你們都讓我相信，真是——美妙的說詞，哈利？還是哈利.波特？你讓我相信什麼？你的這副『身體』？該死的你知不知道萬一失敗！你……唔……」

　　被動的接受轉變為強烈的索取，斯內普近乎絕望的啃噬著哈利的唇，心臟一陣陣的刺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樣，所有的一切，他想要的，他所渴求的從來都是梅林對他開的玩笑，而當他被迫接受了，以為自己得到了，卻發現抓到手裡的不過是過於脆弱的泡沫，碎開的泡沫一點點的從他緊握的指縫間流逝，抓不住，留不得。

　　哈利安靜的承受著，直到懷裡的男人顫抖的身體平靜下來，手指輕輕的點上斯內普紅腫的唇瓣柔柔的摩挲。

　　『我相信你，西弗，不論何時，所以，相信我，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之前是我的錯，以後不會，再也不會，我是你的，只是你的，不要忘記我的願望——我想成為一個斯內普。』

　　斯內普看著哈利的眼睛，那雙灰濛濛毫無色彩的眼睛卻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薄唇慢慢的捲起，斯內普打開哈利在他唇上碰觸的手指，微微抬起下巴。

　　「不得不說，你的願望過於——奢侈，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現在該去研究你的那些鏈接魔法，而我，我不得不為波特先生的靈魂努力，祈禱吧，希望梅林對他和你的脆弱愚蠢的靈魂沒有絲毫的興趣！」

　　哈利老老實實的放開了手，看著斯內普面色不善的拿著羊皮紙進入了魔藥間，摸了摸下巴，嘴角一點點的勾起，魔藥間的門已經關閉，哈利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看到福克斯帶著幾本書突兀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從福克斯那裡接過那些標注了重點的書，哈利摸了摸火紅的大鳥的頭，等到福克斯消失不見才慢吞吞的走到沙發上坐下，打開來慢慢的閱讀……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食死徒們似乎終於不滿於過度的平靜，零零散散的展開了幾次襲擊，但被及時趕到的鳳凰社成員們一一攔下，說不出勝負，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試探，雙方幾乎連傷亡都沒有出現。

　　救世主的大腦封閉術在斯內普的緊逼下終於有了不錯的進展，並且開始服用用以穩固、加強靈魂的藥劑，少年似乎已經知道即將要做的事情，乖乖的任由斯內普安排，抽血、檢查，非常的配合，只不過不止一次的在私底下偷偷的和哈利以及好友們抱怨那些藥劑過於『精彩』的味道，無一例外的被安撫外加鄙視。

　　巴澤爾似乎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不過好歹回來過幾次向哈利匯報進度，只是這次伏地魔非常的謹慎，它沒有得到有關於納吉尼的消息，但是哈利不急，他隱隱的懷疑納吉尼身體裡的靈魂碎片已經被伏地魔取出，消滅或者融合，因為斯內普手上的標記改變了顏色，暗黑中透著猩紅，和哈利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有一度哈利擔心伏地魔會通過標記懲罰斯內普，畢竟雖然不能夠衝到霍格沃茲，但是伏地魔仍然能夠用標記讓斯內普感受到他的憤怒，可是沒有，或許是幸運，又或者是其它，除了偶爾的刺痛——斯內普認為那是伏地魔在召集手下，斯內普手臂上的標記並沒有再有更加特別的表現，不過哈利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的擔心，伏地魔的表現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而自從萬聖節那天的事件後，伏地魔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這更是讓哈利緊張到想要發狂，他幾度打算出去查探，都被斯內普和鄧布利多攔了下來，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斯內普身邊，按照蓋勒特給他的那些書上的要求試著讓自己適應靈魂連接時會遇到的一些變化。

　　由於靈魂鏈接對於雙方的要求以及魔法本身的限制，哈利他們不能夠進行多次的實驗嘗試，必須一次成功，而在聖誕節前一周，救世主莫名其妙的在半夜出現在霍格沃茲某條走廊裡後，所有人都意識到，伏地魔發現了，而他嘗試著控制哈利想要做些什麼。

　　面對著斯內普黑沉沉的臉色，救世主結結巴巴的道歉，雖然大腦封閉術學習到了一定程度，但是少年依舊時常忘記清空大腦睡覺，並且難以對突然的侵入作出快速的反應，鄧布利多決定不再等待，事情必須在盡快完成，正好馬上就是聖誕假期，等到學生們都放假離校就可以開始……

　　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學生們都回到了家裡和家人團聚，空蕩蕩的城堡即使有著聖誕裝扮依舊顯得冰冷已極，醫療翼裡，鄧布利多、蓋勒特、西裡斯、盧平、龐弗雷夫人圍攏在安放在一個繁複的魔法陣中間的床邊，看著救世主喝下斯內普遞給他的藥劑，看著少年向著站在一邊的幽靈微笑，信任而滿足。

　　哈利看著救世主慢慢的閉上眼睛，回頭拉住轉身要離開的斯內普的手臂，感受著手下肌膚的僵硬和顫抖，沒有遲疑的把人抱住，吻上那雙緊抿的唇，然後感受到愛人遲緩而有力的回應。

　　斯內普和其他人一起退到魔法陣外，看著蓋勒特啟動魔法陣，看著哈利在藍色光芒漲起的瞬間在他面前展現的字跡，看著他的幽靈彎下腰，和躺在床上的救世主額頭相抵，然後——慢慢的消失。

　　『西弗，相信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