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他究竟是誰（下）

　曾幾何時，這段記憶，是厲后最不願意觸及的傷疤。

　就在厲后和夜呈天成婚後不久，當時的夜呈天，還不是大周的太子，只是個鬱鬱不得志的弱勢皇子。

　某一日，夜呈天以帶著她外出郊遊之名，將她帶到了黑曜的面前。

　再之後的事，就如夜北溟已知的那樣，厲后渡過了一生中，最恥辱的幾個日夜。

　「那為何？難道說青嬤說的是假的？」夜北溟疑惑著。

　青嬤是自小照顧夜北溟起居的老宮女，也是厲后的陪嫁嬤嬤。

　關於夜帝、黑曜和厲后當年的事，也都是青嬤告訴夜北溟的。

　「她沒有撒謊，只是，我當年因為害怕，沒有告訴她全部的真相。黑曜將我帶到了麒麟王冢，對我百般羞辱，他更要帶我返回八荒大陸。我是死也不會跟一個不愛的男人回去的，所以，我誓死不從。那一日，他的屬下前來找他，我原本想要逃跑，卻不知不覺中，迷了路。」厲后娓娓說來。

　厲后並不知道，當時，黑曜為了防止她逃走，在麒麟王冢外佈置了魔法陣，無論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就在厲后萬念俱灰，準備自殺時，她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女人，你若是死都不怕，不妨和我做一個交易。」

　那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虧了厲后膽大，當時才沒有嚇得昏厥過去。

　「你，你是什麼人？」厲后膽戰心驚著。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夠幫助你的人，我非但能救你，我還知道，你恨透了那兩個男人，我有法子，幫你報復他們，」那個聲音，像是具有神奇的魔力，讓厲后情不自禁，側耳傾聽。

　儘管厲后也知道，這聲音能突破黑曜的力量，闖入麒麟王冢，他必定也不是普通人。

　「你要怎麼幫我？」厲后那時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復仇，她要向黑曜和夜呈天復仇！

　「這就得問你了，你想他們得到什麼下場？」那聲音中，帶著倨傲和狂妄，彷彿在他看來，世上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厲傾城一陣狐疑。

　若是說，這個可怕的聲音，要對付羽翼未豐的夜呈天，她還是有幾分相信的。

　但若是這聲音說，他連黑曜也能對付，厲傾城就有幾分不相信了。

　黑曜的實力，加之他身後的八荒部落，在當時的大陸上，鮮少有人可以匹敵。

　這人單槍匹馬，竟然會如此自信。

　但是冥冥之中，厲傾城卻選擇去相信那人的話。

　因為那時候，厲傾城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沒人可以幫助她，只有這個來歷不明的聲音，可以幫她。

　想到了這裡，厲傾城的心，一點點硬了起來。

　若是說，在此之前的厲傾城，還是一個心懷愛情的少婦，在經歷過了賣妻求榮的事後，厲傾城，心已經徹底涼了。

　她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兩個男人。

　那個神秘的聲音，對厲傾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要夜呈天不得好死！」厲傾城的臉上，只剩了一片恨意。

　「那黑麒麟部落的族長呢？」那個聲音，像是毒蛇一樣，在厲傾城的耳邊，縈繞著。

　「我要黑曜生不如死！」厲傾城泣不成聲，她恨，好恨。

　「你的兩個願望，我都能幫你實現，只是，在我幫你履行承諾之前，你還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需要借你的肚子一用。」

　「你這是什麼意思？」厲后的聲音裡，有幾分驚恐。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要借你的身子，化身為人。在我成人之後，我會替你報仇，無論是黑曜還是夜呈天，都會如你所願。」那個聲音，寒冷低沉，厲傾城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可是，心底對黑曜和夜呈天的仇恨，始終佔據了上風。

　「僅僅只是這個條件？那你為何要選中我？」厲傾城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

　若是僅僅只是借腹生子，這個來歷神秘的聲音，應該可以找到很多合適的人選。

　「並非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住我的靈魂的。你是個意志力很堅韌的女人，你的身份，也很符合我的要求。我實話告訴你，在孕育我的十個月裡，我會一點點吸取你體內的養分，你的身體會日漸衰弱。在生下我之後，你最多只能活六年，」那冷酷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煞風，讓厲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只能活六年，但是，卻能夠替她報仇嗎？

　死，對於當時的厲傾城而言，並不算什麼，仇恨已經戰勝了一切。

　她的身子，早已髒了，若是能利用自己的身子，孕育出一個讓大周和黑麒麟族都恐懼的強者……

　「好，我答應你，」厲傾城話音才落。

　不待厲傾城反應過來，她看到，前方有一道光猶如流芒撲面而來。

　她只覺得肚子處一陣巨疼，隨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醒過來時，那個聲音已經不見了。我那會兒，還以為那是一場夢，沒過多久，也就忘記了。之後，黑曜逼迫我前往八荒大陸，我以死相逼，黑曜無奈之下，只能將我送回大周。大概是兩個月後，我才發現，我懷上了身孕。」

　得知厲傾城懷有身孕，夜呈天又惱又恨，他一直以為那個孩子，是黑曜的孩子。

　可厲傾城自己卻最明白，那個孩子，不可能是黑曜的，因為她早已偷偷服用過丹藥，那陣子，絕不會懷孕。

　她腹中的胎兒的孕期算起來，正是她聽到那個古怪的聲音的那一晚。

　聯想起那時候，那個聲音所說的替她報復夜呈天和黑曜，厲傾城更是心驚膽戰。

　一直到了夜北溟生下來了後，厲傾城才鬆了口氣。

　那是個十分可愛的孩子，唯一的遺憾是，不知由於什麼緣故，夜北溟一出生時，就是個瞎子。

　「所以，我就是那個你在麒麟王冢裡，遇到的聲音？我只是一個借了你的肚子出生，來歷不明的東西？」夜北溟聽到這裡，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他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若是厲后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麼多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