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夏文煦的心事

　素來性子冷靜的他，手心已經冒出了絲汗水，他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必須儘快報告法廟。

　可若是法廟知道了後，會怎麼樣？

　以雲笙的個性，她絕不會屈服於法廟的施壓，那接下來，就只有扼殺。

　大陸上多的是沒有成長起來，就被扼殺的天才。

　身旁，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味飄了過來，雲笙望著天空，漆黑的眼眸裡只剩了一片星光。

　「姬墨，你喜歡白天還是黑夜？」雲笙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這麼美好的星空景觀了。

　所謂高處不勝寒，但亦只有在高處，才能看到最純凈的星空。

　姬墨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自然是白天，只有光明無處不在的白天，才能看清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卻喜歡黑夜，因為黑夜之後，就是白天，」雲笙轉過臉來，璨然一笑。

　一笑間，她眼如新月，嘴邊的笑渦讓姬墨有種喝了一口陳年佳釀之感，暖流從心底，一直衝到大腦，心跳驟然加快，那一刻，天地之間，只剩了他和她。

　他不禁慶幸，這會兒是夜晚，雲笙不會留意到他異常的臉色。

　黑夜之後，就是白天嗎？

　就在姬墨想要問清楚雲笙為何要這般說時，星光消失了。

　漆黑的夜空中，從遠方飛來了一群東西。

　近了，只見那是一群蝠獸。

　不是普通的蝠獸，而是一頭頭如同小馬駒大小的巨翼青蝠。

　巨翼青蝠，生活在海外某個海島上的特殊魔獸，它是蝠類中，體型最大的一種，但和一般的蝠類不同，它並不僅僅出沒在夜晚，它晝夜同行，以素食青草和乾草為主，性子很是溫馴，也極容易被召喚師馴化。

　在召喚大國蓬萊，巨翼青蝠是很受歡迎的一種空中坐騎。

　蝠群的數量不下五十頭，為首的就是許久不見的聖獸召喚師，宗人格。

　他的那頭統領級的龍爪蝠王飛在了最前頭。

　姬墨留意到，那些巨翼青蝠的背上，都背著種子和肥料。

　「宗人格，你的速度有夠慢的，我還以為要等到天亮呢，」雲笙看到了宗人格，有些不耐地吐槽道。

　「嗨，我的小祖宗，你還嫌慢啊。我只用了一天一夜來馴化這些大傢伙，再帶著它們飛越了大半個大周，才到了這裡。一路上，還得想著不要驚嚇到平民，全都是饒了遠路，我容易嘛我，」宗人格從蝠王背上跳了下來，一嘴的牢騷。

　說來也是丟臉，他堂堂聖獸召喚師，這陣子居然被雲笙發配去馴化野生的巨翼青蝠。

　這些大傢伙，個個愚笨不堪，教導了半天，才懂得了指令，隨著他一起返回了大周。

　五十頭巨翼青蝠一落地，發出了一陣沉悶的叫聲。

　聽到了聲音的村民們全都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村長家的幾個小孩，看到了那些臉如老鼠，卻長著怪異翅膀的魔獸，嚇得一動不動，死命往姬墨的身後鑽。

　「大家不要怕，這些是這位尊貴的召喚師大人找來的魔獸，它們的性子很溫馴，和大夥家裡的騾子一樣，只吃青草和乾草料。不信的話，誰上去試試？」雲笙慫恿著村民。

　不錯，這些四階的巨翼青蝠，就是她找來的運輸藥草的特殊魔獸，有了這些飛行能力驚人，性情溫馴的青蝠，她就能解決周楚村的交通運輸問題。

　「它真的不會咬人？」村長家的小女兒，一個梳著小辮子的四歲大女娃娃，走了出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她抓起了自家棚子裡的幾根乾草，走到了一頭青蝠的前面，剛伸出手，飛行了一夜，餓壞了的青蝠就湊上嘴來，把乾草啃光了。

　許是感受到了小女孩的畏懼之色，青蝠還不忘用大大的翅膀，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青蝠羽翼上的硬毛，扎在了小姑娘稚嫩的臉頰上，又癢又麻，小姑娘立時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阿爹，我喜歡這個大傢伙，我們養它吧？」

　一聽妹妹那麼說，村長家的幾個小男孩也嗖的一聲跳了出來，他們一個個膽子也很大，全都走過去，或爬或摸，與青蝠玩得不亦樂乎。

　其他的村民們見了，也一個個消除了怯意，全都聚了上去，圍著青蝠議論個不停。

　見了如此的情形，雲笙笑了笑。

　姬墨看了，心中彷彿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漣漪越擴越大。

　魔獸與人，歷來是勢不兩立的，可是她卻做到了。

　天色漸晚，雲笙和村長決定，明日一早再討論沙棘的種植事宜，村民們也陸續散去，只有姬墨，還站在屋外。

　山村裡的空氣，尤其清新。

　夜空，在經歷了一群青蝠後，也恢復了平靜。

　可姬墨的心，卻越發的不平靜了。

　他本就是聰明絕頂之人，對於任何人，任何事，他都覺得逃不脫他的一雙慧眼。

　可雲笙的出現，和她讓人完全無法琢磨的舉動，卻讓姬墨……或者說是夏文煦久久難以釋懷。

　不錯，這名叫做姬墨的魔法士，就是法廟那一名，年少早慧，讓大陸整個魔法界都聞之喪膽的少司命，夏文煦。

　數月之前，他陪同師傅長司命來到玉京，替大周皇室渡過一次劫難。

　可就是那時，月神禮讚高品魔法藥水的出現，以及聖品丹藥，紫參萬金丹的出現，讓歷來處事冷靜的法廟也不覺有些亂了手腳。

　「煦兒，你近一年來，修為增長有所減緩，為師替你算了算，你這幾年內，會有一場大劫。這場大劫，為師算著，是和大周的皇室運勢息息相關的。你就不用隨我一起返回法廟了，暫時留在玉京。順便也打聽下，那名煉製出月神禮讚的魔藥師的來歷。切記，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忤逆天命，」長司命離開時，只是告誡了夏文煦這些話。

　就如醫者不自醫，作為具有預測他人未來能力的夏文煦，卻無法預測自己的命運。

　於是他就留了下來。

　夏文煦調查了一陣子，終於讓他輾轉找到了小慈恩堂。

　恰好他碰到了小慈恩堂的那名女醫者在街頭義診時的情形，只是讓他沒有預料到的是，那名在魔藥和古醫術方面，同樣出色的女魔法師，竟然就是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名女童。

　只是時間荏苒，兩年過去了，伊人容貌已變，可她的脾氣依舊和當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