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送愛入局(2)[VIP]
「今晚到權府一聚。」
落款是︰李兆廷。
福伯沒有絲毫異樣的應著,素珍淡淡看他一眼,信函是從權府過的來,即便這府邸裡有連玉的人,也不至於牽涉到李兆廷身上。
福伯很快備了轎子,出門的時候,幾個男子都在大廳,冷血皺眉,「這麼晚,你還到哪裡去?」
「權府,權相邀我喝酒,冷血,你不用陪我過去了。」
素珍一笑,環眾人一眼,回答的落落大方。
冷血收到她的目光,知她要他留下監看屋中可有人離開。
小周瞥她一眼,提醒道︰「你就不怕皇上多疑?」
素珍笑笑,看了無情一眼。無情神色卻依舊淡然,只道︰「別喝太多,傷身。」
*
去到權府,權府管家竟已領了數名僕從在門外等候,一派禮儀。
福伯和府中小役被他安排到偏廳看茶,他親自領了素珍進內。
一路穿過庭院樓閣,走到一進小院落,他停下,彬彬一笑,親自推開院落的門,作了個「請」的姿勢。
素珍見此處不比他處,有三兩下人走過,或是駐守護院,竟是一片靜謐,有幾分明白,謝了他,緩步進去。
管家在外緩緩關上院子的門。
素珍聽著門吱兒的響,頓住腳步,放眼看去,只見院中一方幽藍星爍天地下,兩側樹木錯落有致,靠右側的一處,有著一張石桌,幾只石凳。
一陣酒香幽幽撲鼻而來,桌上果有精美酒具數盞。
一個白衣青年悠悠坐在迎面石凳上,入鬢劍眉,星目如漆,不是李兆廷是誰。
也不過些時日沒見,素珍卻覺思念、幽怨、輕恨,感激,復雜的感覺都揉作一股線,捆在她心上,悶悶的,疼疼的。
李兆廷看她仍呆立在那裡,唇邊倒是勾了絲笑意,「過來罷。」
素珍看著那清朗如許的笑,竟似帶著一絲關切和嘆息,心裡竟回憶這些年,他這樣對她笑的次數有多少回?
似乎,五指能數。
她笑笑,帶著自嘲,快步走了過去。
坐下了,李兆廷給她斟了杯酒,「你最愛的女兒紅,但你不能多喝。」
她低著頭接過他遞來的酒盞,又聽得他輕聲問道︰「身上的傷還疼嗎?你從小沒怎麼受過這種苦,想是很難受。」
素珍聞言,一顆溫熱竟就那樣落入酒水之中。
愛哭的毛病,多年不變。
因為,曾經被那般驕縱。
可是,似乎在受傷的時候的眼淚也非為身上痛楚,只怕身份被揭穿。
像她這般,還真沒什麼資格喊疼。
但他這話卻仿佛戳在她心上,又惹出愛哭的毛病。
原來,他還是關心她。甚至,還記得她喜歡女兒紅,這些是她進京以後再沒想過……
她抬頭,緊緊看他,一下脫口而出,「那天,你看著阿顧,我……」
「嗯,」李兆廷輕輕應了聲,「只有她能助你了,皇帝對她動了心思。」
「我求她向皇上替你求個情。」
素珍微微一震,原來……是因為阿顧,連玉才放過她。
她心尖微不可覺抖了一下。
阿顧,是啊,都憑什麼喜歡她,要像阿顧那樣才好,阿顧也沒有嫌她曾對她不敬,求了情。阿顧是好女人,而她馮素珍果是十足氣量淺窄之人。
她舉舉酒杯,尷尬笑笑,低聲道︰「你……你替我謝謝她,她的恩情,我會……」
李兆廷卻擰了眉,「你自身都難保,怎麼還這個情?」
素珍一怔,嘴角不覺微微泄了苦笑,是啊,她如今都是自身難保,她還怎麼……上京以來,她欠了許多人的人情,霍長安、無煙、如今竟還有他和阿顧……
她不想欠別人恩惠。
不想。
尤其不想欠阿顧的。
這個認知教她渾身發疼。
「我並無責怪之意,你已經受了傷,也近乎生命之危了,只是想你明白,量力而為,最起碼……保護好你自己。」
前方,李兆廷的話混著淡薄酒香有力而來。
眸光微微抿著一絲難見的嚴厲,便宛似在輕責家中調皮妹子。
素珍怔怔看著他,突然只覺無地自容,他還是關心她,還關心著她,這麼多年,是爹爹困住了他罷,他又有什麼錯,說到底,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如今想來,以前對他種種,阻止他相親、厚著臉皮的去找他……倒不像戲臺上的那醜旦般可笑。
她心潮百般交集,一時不知說什麼,良久,待眼中熱氣都幹了,方敢抬頭,對他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想起此前考慮到的事,她立下又追問道︰「連玉似乎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你托權相做了什麼嗎?我的身份只有你和冷血知道,我思來想去,也只有是你出手幫的這個忙了。否則,顧小姐的求情未必湊效。」
更莫說,五年前她和石頭的所謂情份,只有她當真了的感情。
李兆廷眼中有抹慵懶,又隱隱透著絲銳利,鷹室話悖他道︰「是,也不是。我利用師兄的關系,在魯縣相鄰的縣城替你偽造了一個新身份。」
馮素珍,只能對你這樣說了,有些事不能讓你知道,你也不需知道。
素珍一驚,「你借權相之名,卻沒有告訴他?萬一他到時責怪怎麼辦?」
「這些你莫管,總之,你別跟他提起就行。來,我跟你說說你現下的新身份,你務必記住了,莫要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綻。」
李兆廷替她斟了杯酒,將夏家的事詳細告訴了她。
聽著這個人溫淡清醇的聲音,想起曾經,素珍眼中是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