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我入門來
「什麽?!趙毅風跑了!沒死成?!他都病成那樣了。
本宮又下了『鳳囚凰』,這樣都能讓他跑了,他們都是蠢貨嗎?!」
趙清風暴躁憤怒,怒火中燒,胸中的憤懣像熊熊大火噴薄而出!
他猙獰嘶吼,面容扭曲,面色發紅的像地獄來的羅剎!
「本宮這太子之位怕是坐不穩當了……狼子野心,謀朝篡位者必爲他趙毅風……莫非本宮注定要敗在他手裏……難道這天傾真主真的是他趙毅風……」
江雨柔淺笑悠悠道:「不就是跑了嗎?殿下也不用害怕成這樣,派人一路圍追,再把人殺了不就行了。
夫君是舉國皆知且公認的未來真主,夫君要是下令,誰敢不從?
況且夫君代政監國,儼然就是一國之主,他趙毅風隻不過是一介王侯。
隻要夫君登基後將他手裏的兵權收歸,他那時隻是一介庶民,想殺他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趙清風豁然起身,憤怒的砸了一隻上等琺瑯花瓶。
冷眼盯著江雨柔,一字一頓給她分析:「婦人之見!你以爲趙毅風是誰?趙毅風再不濟,也定然不會再忠於皇家,隻要他活著,本宮還有整個天傾都會改朝換代!
你以爲就派人追殺就能了結這麽簡單?!這一次沒有殺掉他,將永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如今,趙毅風沒死,跑了。
自己親自逼他殺了他大舅二舅,滅了寧國公府,三百多條人命他眼睜睜看著卻救不得,而且又給他下『鳳求凰』,想將他折磨緻死。
他趙毅風母族勢力,親人全部都毀在自己手裏,這兄弟之情已然半分全無,雙方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趙毅風這次沒死,算是看透了皇家,再用皇家孝義,忠義,仁義來束縛他怕是一點作用也無。
他母族勢力在一天之內消殆,就算不爲他自己,光是他宗親慘死就足以讓他和皇家恩斷義絕。
他要是想報復,想擁有權勢君臨高位,隻要在東境西境振臂一呼,邊境百萬兵力足以將天傾皇城踏平!
「收歸兵權?笑話!你以爲趙毅風經此還會爲皇家賣命?東境西境已經被他聯合,整個邊境都是他的天下。
隻要他在東境出現,東齊、柯澤、南塬、百邑城四城將領即可唯他趙毅風馬首是瞻,估計那時還未等到本宮登基,他就以『清君側』的由頭殺到皇城來!
收歸兵權的指令在那些兇悍的禿鷹眼裏連狗屁都不如!」
真的就差一步,皇位,近在咫尺!
趙清風瘋猙獰的表情像一頭髮怒癲狂的狼。
江雨柔被他的表情嚇到。
她雖有些謀略,也知道趙毅風這人不能留,可是長處深宮的她還是小看了此事,沒有料到此事這麽嚴重。
一旦趙毅風捲土重來,那將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那她這太子側妃之位也保不住,更別提以後母儀天下,命主中宮!
心下倒抽一口涼氣。
江雨柔眼有害怕,臉上的粉撲撲掉,手中帕子早已被絞的變形。
不能讓趙毅風回到東境,一旦回到東境這天傾馬上就要腥風血雨,王室操戈。
她幸苦守護來的一切將會消失不再。
不能讓趙毅風毀了這一切。
不能!
「夫君,既然他趙毅風隻有東境勢力作爲支撐,那麽我們就讓他回不了東境!」
狠辣果決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
誰說女子不如男?
趙清風雙眸一亮,這可不是婦人之見,自己險些被憤怒沖昏了頭。
「對!……對!雨柔你說的太對了,不能讓他回到東境。不管用盡什麽辦法,絕對不能讓他回到東境。一定要阻止他!」
見他不似先前暴躁,江雨柔滿意一笑。
靜默安然一剎,趙清風忽的雙眼大睜,像是想到了什麽。
「對了,雨柔,母妃宮裏如何?皇後那老婦怎麽樣了?父皇的藥還有嗎?」
江雨柔倒弄了一下帕子,收斂將才驚恐,悠聲道:「皇後那老婦倔強的很,和母妃槓上了。父皇的藥還給吃著呢。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夫君放心。」
趙清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那就好,千萬不能讓父皇的藥停了,在趙毅風沒有死之前,父皇不能醒來。
就算父皇有心除了趙毅風,可不能保證父皇會不會軟下心來,放他一條生路。所以父皇的安神藥不能少。」
「」至於皇後……」趙清風眸中一絲狠辣陰毒之光劃過,嘴角一絲譏諷的弧度:「趙毅風不是要逃命嗎?皇室道義都不要了,那孝義也一併丟了吧。」
「本宮成全他,讓他徹底成爲不忠不仁不義不孝之人!」他懶懶一彈衣袖,輕飄飄道。「皇後那老婦也不用留了,顧家消殆,後宮是時候是母妃的天下了,一個人有很多死法,皇後優渥這些年,是時候嘗點苦頭,雨柔你知道怎麽做?嗯?」
江雨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夫君,皇後可是一國之母,這時候殺了她,會不會……」落人話柄?
「你懂什麽?!隻要有她在一日,母妃永遠出不了頭。後宮死法千萬。父皇現在病中,這不是機會嗎?」
他凝看著江雨柔,眸中早已將一切說明。
皇上病重,皇後盡心侍奉,鳳體欠安,暴斃而亡。
顧家通敵罪名永難洗清,趙毅風因爲母族一脈污跡,一世罵名!
江雨柔瞭然,陰森森一笑:「妾身懂了,夫君明智。」
一聲冷笑悠悠漂浮在空中——
「他不是要逃嗎?本宮成全他!」
天傾284年,天歷正月。
天傾傾舉國之力,樹立重重屏障追殺亂臣賊子趙毅風,大力通緝同黨合謀者江玉樹。
一時之間,天傾風雨滿城,其餘五國皆驚!
反應過來後,自是巴不得此事越熱鬧越好,有些國拍手稱讚趙清風此舉,並予以大力支持——回首即對身邊近侍說:天傾是在自掘墳墓,玩火自焚!
有人不解問:爲何?
回答:天傾國立傲世六國,六國霸主,可在其餘五國虎視眈眈看著天傾這塊肥肉的時候,天傾王室公然內亂,自相殘殺,無疑是給他人可趁之機!
天傾人才濟濟,英勇之人不少,可像趙毅風這樣的皇家貴族,有文有武的傲世男兒百年難得一遇。
天帝做爲趙毅風他父皇,趙清風作爲趙毅風小弟不好生對待收歸也就罷了,還要將他趕盡殺絕。
就算天傾良將積聚,也不會再出第二個趙毅風,更別說抵擋其他五國聯合攻打的火力。
這不是玩火自焚,自掘墳墓是什麽?
看來這天傾馬上就要是其他五國的盤中餐了。
天傾士兵抱怨不停,憤怒不止。
在此新年休沐之際,大雪紛飛之時,他們竟然連最後的安生都得不到,還要在寒冬正月逮人。
人海茫茫,白雪皚皚,寒風呼呼,這要找兩個人談何容易,形同大海撈針!
天地玄黃,宇宙浩淼,芸芸眾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用,隻不過是安慰!
更有甚者,江玉樹和趙毅風真正出現,論武藝論計謀根本不敵他們一分一毫,又如何將人捉回來?
而且放下江玉樹背後的北璃勢力不說,這趙毅風是皇室中人,是天之驕子,是天傾的臉面,戰場的神話!
這一剎,他們懼怕和懷疑——要是兩人真的出現,自己是否還有命在?
然而,民心歸屬隻在一瞬間就可以體現,趙毅風雖得不到朝堂擁護,可他收到了民心。
這個男人能夠傲世天下,絕對有他的優勢!
這次他能活著,這天下將要面臨新的戰局!
馬車急速奔馳在官道上。
此時已經離開皇城七十裏,再向前走就是通往邊境咽喉要道,邊境和皇城接連的交通樞紐——嘉南關。
過了嘉南關,再穿過潞安江,就可以到達東境邊界。
東宮內。
趙清風看著手上的地圖,指著嘉南關,潞安江的位置,邪魅張狂一笑:「嘉南關是出天傾之路,而潞安江是去東境必經之江,過不了江,他們就去不了東境,後是水路,前有追兵。
本宮就派兵守在嘉南關,另分散一支兵力守在潞安江,隻要他們過了嘉南關,本宮的兵將城門一鎖,給他來個『關門打狗』,哈哈哈!趙毅風,江玉樹你們的死期到了!」
馬車內。
江玉樹快速搜索著《天傾地誌卷》上的內容。
片刻靜默後。
一道溫潤平和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離雲,原路折回,去北璃。」
斬離雲有些不敢相信:「去北璃?」
江玉樹的聲音中有一種算透天機的沉穩睿智和自信:「趙清風既然想殺定王,一定會在嘉南關布下天羅地網,而潞安江邊估計早已經十面埋伏。
我們隻要過去,必定是自投羅網,立刻成爲趙清風的『甕中物』。立馬繞道去北璃。」
軍隊在皇城山間搜索時,江玉樹的馬車已經出城,而嘉南關一定是重兵把守。原路返回,皇城中殘餘的兵力隻怕還未散去,回天傾皇城也是危機四伏。
江玉樹敏銳的察覺到前方勢頭不對,立刻換道,沿天傾國界小路岔道去北璃,無疑是上上策。
任誰也想不到江玉樹精通北璃路線,會岔道從北璃繞道去天傾東境。
斬離雲淡淡點頭,露出一抹讚賞的笑:「離雲得令!」
揚鞭策馬,清脆聲在空中響起,雪粉在空中蕩起!
斬離雲旋即調轉馬車,馬不停蹄向通往北璃的小道趕去。
一陣接一陣的策馬聲將淺眠的男子驚醒。
趙毅風悠悠睜開雙眼。
「醒了。」溫和的聲音中有著春風一般輕柔溫暖:「感覺如何?肩頭的傷還痛嗎?」
趙毅風平靜無波,眼眸中的深邃如看不見底的深潭,所有的情緒和心事都似乎埋葬。
看著清雅公子,他竭力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隻要活著,一切都會有希望!」
當時真的是集屈辱和生死於一線,如果江玉樹晚來一步,那趙毅風護守的自尊和威嚴將會散落一地,更有甚者,江玉樹會厭棄……
江玉樹眼中帶著一絲安心和淺笑:「你安好就行。」
趙毅風竭力對他保持一絲溫柔,淡淡道:「當時要不是玉樹及時來救,本王隻怕命不久矣。玉樹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你若有不解,隻要問一聲,我能告訴你的,到時候都會告訴你——包括繁煙閣,十八聯盟、紫玉蕭、天藍玨、煙花躥,還有我北璃丞相一職。時候到了,清玉定不會隱瞞。」
趙毅風凝定他如玉側臉,平靜道:「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去問。到了玉樹想說的時候本王自當洗耳恭聽——其實,你不該犯險來救我的,不值得。」
江玉樹微微一笑:「江某決定的事從來不後悔。江某人以樂爲生,可不是生意人,這又不是做買賣,何來值不值得?其實——隻要你能夠平安就好。江某答應皇後娘娘的事也就圓滿了。」
「玉樹……有你真好。」趙毅風嘴角微翹,淺嘆一聲,一臉欣慰滿足。
江玉樹凝看著他,靜默無話,眉間櫻紅妖嬈嗜血淒豔。
趙毅風靜靜看著他。
因爲皇權陰謀,他家破人亡,四海飄零,卻依舊灑脫淡然,不論生活清苦,
因爲家人算計,他孱弱荏苒,清雅易碎,卻依舊傲然不倒,倔強揚名六國。
因爲征戰廝殺,他失去親人,遊走邊緣,卻比任何人都要堅毅,淡然,也比任何人都堅強。
「玉樹……終究還是本王拖累你了,若不是本王執念,你也許會很幸福吧……」
這個清雅男子能夠從一些列的苦難中掙紮出來,傲世天下,在北璃謀得一官半職。
這樣的他應該在北璃呼風喚雨,高坐朝堂,享盡榮華富貴,溫和笑看蒼生。
可他,選擇了一條坎坷的路,一條身不由己卻又不得不選的路。
如果他現在回到北璃,起碼還是受人尊敬的北璃丞相。
但是,他選擇和天傾對抗,這就意味著他選擇了磨難和險阻。
江玉樹寒涼修長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清雅公子的手爲他畫過丹青,題過皇子府的字。
也爲他忍受過銀針鑽心的疼去謄寫《禮法綱要》,在戰場上雙手相握創造奇蹟,
更爲他上過藥,拔過釘,在那個雪夜歡好,他的手撫摸過他身體的每一寸……
那雙手,修長秀氣,泛著靈,堅毅殺伐。
吹簫時優雅似佛祖拈花,殺人時若劍鋒封喉,利落乾脆決絕!
江玉樹伸手理了理他鬢邊髮絲,溫和輕聲開口:「傲世天下的路,江玉樹無論如何都會護全你。」
哪怕所做一切有違天和,不得善終,江玉樹也定當護你安好!
「公子,有皇宮來的暗報——」一道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斬離雲恭敬將信遞了進去。
「嗯。」
饒是江玉樹平素可以淺笑溫和,平靜無波,堅毅傲然,可是在看到信上的內容時。
他的臉色倏地一下慘白!
雙眼怔怔的看向遠方,沒有絲毫焦距。
拿信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顫抖。
出大事了!
趙毅風,我……
看到這樣的江玉樹,趙毅風心下不解。
接過他手裏的信一看。
趙毅風雙眼大睜,目瞪口呆!
趙清風,我此生與你不共戴天!
「噗~~」
霎時間,一口血吐,噴在江玉樹的白衣,也漸染了車外的白雪……
「咚!」的一聲!
趙毅風怒氣攻心,暈倒在江玉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