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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第10章
第九章 談心回門

江玉樹悠悠轉醒時,窗外露珠清灑,斜開的窗口月兒探頭,清輝暈染,一片寂靜。

春濃,香濃兩個丫頭在桌案邊睡的深,江玉樹雙手撐榻在沿邊輕靠,髮絲散落,低垂胸前,襯著虛白的臉,若窗外月兒染了黑夜清輝。

男子遠遠打量,見兩人眼下都是烏青,知曉自己又連累她們,兀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復又直直盯著自己的手。

——手白皙,可是是虛白,沒有血色,隱約可見纖細的脈絡遊走。

江玉樹自嘲的笑了笑。

——弱軀病體,一朝病逝,何以保全?

「哎!」一聲輕嘆,一聲愁。

「公子,您醒了,嚇死奴婢了」春濃揉著惺忪睡眼,急忙跑到榻邊,小臉上都是高興:「公子,餓了吧,奴婢去給您拿吃的」說完,走至桌邊推了推還在深睡的香濃。

「你且讓她睡,她年歲小」江玉樹道。

春濃回望一眼江玉樹,江玉樹淡然一笑,女子笑著應了,就去拿吃的。

趙毅風喝茶回來,本打算在書房歇了,卻見著落雲殿內還有燭光,撩袍就往這邊走,行至殿內見香濃睡的沉,當即黑了臉,準備喝斥,江玉樹及時勸阻:「讓她睡,她年紀小,臣也不需那麽多人。」

趙毅風臉色陰寒,步子沉沉,向榻邊走來,江玉樹隻感覺他每走一步就帶起陣陣陰風,燭火都快被他身上的冷氣淹沒,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男子走至榻邊,自覺的坐了,沉沉發聲:「你都是這麽對他們的?難怪一個個的刁鑽。」

江玉樹實在不想對著一塊寒冰說話,可想著自己是「嫁」過來的,又是臣子,礙於身份,低聲應了:「是臣不對」

趙毅風見他眉宇間是儒雅,可那倔強是掩蓋不了的,當即沉聲道:「你不必礙於身份地位對本殿做小伏地,那樣沒意思。」

江玉樹笑了笑:「那殿下,喜歡臣如何?」

男子思索,低聲道:「本性!」

江玉樹擡眼,凝望眼前自帶寒冷的人,冷笑道:「人這一生本性自由何其難,皆被紅塵俗世所迫。殿下不覺得要求太難了?」

男子反問:「是嗎?」

復又道:「正是因爲這樣,才最珍貴。」

江玉樹笑笑,不說話。眼眸耷拉,似是累及。

春濃送吃食進來,見著人,嚇怔了,行了禮,把吃食放桌上,就扯了還在深睡的香濃,連走帶跑。

趙毅風起身走至桌邊,端了靈芝枸杞湯就朝榻邊走,江玉樹隻覺他一動滿屋子都是冷風,不由得又皺了眉,男子行至榻邊,手持湯勺,直拉拉的戳過來,就欲喂食,江玉樹彆扭,扭了頭,低聲道:「臣自己來」

趙毅風儘量柔和自己的聲音,道:「你身子虛,需要照顧。」

江玉樹竭力端了碗,冷聲道:「臣是身子虛,但不是殘,有時候身強體健之輩也不及力弱之人分毫,況且臣還是四肢健全之人,不需要照顧。」

趙毅風見他冷聲說的有理有據,不由的有些佩服他,這樣的性情難得!

能讓趙毅風佩服的人寥寥無幾,一是武藝可以與其匹敵者,二是文采斐然性情堅毅者。很顯然江玉樹佔了第二點,趙毅風很爲自己沒有強迫江玉樹屈從這個選擇而開心,有時候得到一個人的皮囊不如得到一個人的心,來得劃算。

趙毅風爲當初的決定暗喜。

男子把碗給了江玉樹,江玉樹力氣不穩,顫巍巍的端著,湯勺隻在碗中晃,人是有氣無力,可眉眼間的堅持不容忽視。

待江玉樹喝完了湯,人有了精神,臉上有一層淺紅,趙毅風有一瞬間的迷離,起身拿了披風,還有軟枕,關切道:「你身子涼,多穿點。」

江玉樹顫抖接過,把自己包了個結實,暗自發誓,不能再病倒。

趙毅風靜靜地看他照顧自己,眸中有一刻的悸動,轉瞬而逝。

「明日回門。」

江玉樹這才想起自己睡的時日居多,竟忘了回門之事,「明日回去,爹,娘該擔心了。」

「那日殿中之事(元帕風波),你且寬心」趙毅風隻覺得自己說這話時臉色燥熱。一陣不自然。

江玉樹見他紅了臉,起了捉弄心思,笑道:「殿下,是在關心臣嗎?」

「不是」趙毅風斷然拒絕。

「本殿隻是想,你不能再病了,否則本殿會傾家蕩產。」男子沉沉道。

江玉樹譏笑道:「天傾堂堂的大皇子會沒有銀錢,是想我天傾子民笑話嗎?」

「本殿竟然從不知道,玉公子這麽牙尖嘴利」男子劍眉一挑,吃驚道。

「臣又不是啞巴,有話爲何不說?」江玉樹不饒。

「看來你是大好了,竟有力氣陪本殿磨牙」

江玉樹話語悠悠,眼皮都不帶擡的:「睡了良久,臣憋壞了,殿下也知,皇家規矩大,難得殿下空閒,陪臣磨牙,臣一定好生珍惜。」

趙毅風竟然不知道江玉樹是如此能說會道之人,說不過他,又思及他身子剛好一些,不欲爭辯。

其實,江玉樹和趙毅風都是會開些小玩笑的人,也都是能說會道之人,隻是皇家規矩多,人活一世,無奈束縛良多,難得快活,難得快活。

復而又沉沉吐出四個字:「牙尖嘴利」

江玉樹笑的坦然,似明日當空:「承蒙誇讚」

趙毅風臉一陣抖,靜看著江玉樹。

突然,兩人爽朗一笑……

是默契,也是彼此交流的第一步。

趙毅風向前挪了挪,江玉樹人不動,端的沉穩,心卻道不好。隻見趙毅風走近抱了被子。

江玉樹不解:「殿下,這是作何?」

男子道:「去書房」

江玉樹思慮一番,終是知曉他意圖。當即笑了,一個利落出手,請的動作:「殿下好走」

待趙毅風走後,江玉樹的精神出奇的好,喚了春濃,拿了書——《兵行物語》,靜靜翻閱,春濃不明,好奇道:「公子以前不愛看此類書,說是血腥。」

江玉樹輕笑,眼波流轉,遠山眉堅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春濃不懂,江玉樹也不想解釋。

香濃端了補氣的藥來,江玉樹見黑壓壓一片,眉皺了皺,轉瞬想到自己因著身子問題這些年連累的人,事,便接過,一口飲下。

定神一刻,復又接著看書。

待第二日趙毅風前來,就看到輕靠床榻,披風散落的人在小寐,地上掉了一本書——《兵行物語》,趙毅風環看屋內,看著還在沉睡滿臉哈喇子(口水)的香濃,又想到昨晚那丫頭睡的深得樣子,當即準備吼,可一想到江玉樹還沒醒,就輕聲走到榻邊,撿了書。

有的人,天生自帶風,走過之處,陰風陣陣;行起之時,冷風嗖嗖。

江玉樹在趙毅風彎腰撿書的那一刻就醒了——冷醒的,趙毅風起身就見這那人一雙澄澈的眸子,面色雖是虛弱,勝在眼神很清亮。

拿著書去桌邊坐了,「林元」一聲喚,兩個丫頭被驚醒,見趙毅風在忙忙行禮告退。

「殿下,準備好了」林元說完,端了件衣服進來。

江玉樹循眼望去,似不是自己喜歡的樣式,眼珠轉了轉。

趙毅風捕捉到那一瞬間眸動,問道:「玉公子,喜歡什麽顏色?」

男子道:「素白」

趙毅風好奇,接著道:「爲何?」

江玉樹眼波流轉,似清雲渺渺,笑道:「白色淡然,無浮華焦躁之氣」

趙毅風打量,哀嘆道:「玉公子怕是要失望了」江玉樹又看了眼林元手中的衣,搖了搖頭,淺笑道:「心如冰清,處變不驚,外物皆自過眼煙雲,唯獨心——可操控,罷了,罷了。」

趙毅風見他坦然釋懷,倒了杯茶,潤口道:「宮裏禁忌穿白,本殿挑了件月白的衣袍,勉強湊合,玉公子不介意。」(月白是很淺的藍色,接近白色)

江玉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面上平靜無波,可心——泛起漣漪。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暖暖的,純純的,慢慢在四肢百骸中遊走。

這是感動,還是?

……

江玉樹起身,帶著虛浮的步子,終是穿下那件月白的衫和袍。

《玉書風筆錄》記:「自清玉公子入宮,朝人皆可見其衣袍,不論式樣,皆自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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