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1

　　趙老狗面色不好的大步走了，而林天貺也素著一張臉回了房。顧貓兒兩頭擔心，最後湊到林天貺身邊討好地說：「天貺你別生氣，趙老狗不會騙我們的。」

　　林天貺笑瞇瞇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我並未生氣。」看那隻狗的樣子便知道，若是顧貓兒跟他走了，他或許就順口騙了。但顧貓兒執意要一起去小秘境，他絕不可能把置顧貓兒的安危於不顧。

　　只是……妖修和人修大門派得到的消息各不相同，這真的沒有人在背後攪混水嗎？東禾大世界這五百年的太平，是要到頭了嗎？

　　思及此，林天貺又露出一抹笑：「貓兒，餓了嗎？」

　　顧貓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我們要去吃什麼？」

　　「就去大堂問問他們有何特色菜吧。」

　　此時並非飯點，天一閣的大堂卻也坐滿了人。店小二將他二人引到一間隔間坐下。林天貺點了餐後，便笑著隨口問道：「這些時日城裡多了許多修士，不知這是因為何事？」

　　店小二笑容恭敬，卻說：「客官若是想打聽消息，可往三樓處去。在那兒客官可以得到您想要的一切消息。」

　　天一閣還做情報生意？林天貺有些驚訝，面上卻不露聲色：「多謝。」

　　店小二朝他微微鞠躬，笑著告退了。

　　不一會兒滿桌菜就上齊了。顧貓兒看著一桌子菜卻沒動筷，而是看著林天貺道：「天貺不去三樓嗎？」

　　「先吃飯，吃飽了好辦事。」林天貺安撫他。

　　自從趙老狗那樣離開之後，顧貓兒的情緒就一直有些不安。在動物們沒有修成人之前，它們大多數都靠著本能和直覺活著。顧貓兒這種不易察覺的不安，帶給林天貺不算小的壓力。

　　畢竟動物對於危險，向來比人類更警覺。

　　在去天一閣三樓之前，他們先回了一趟廣莫院，林天貺將那一身鶴氅換下，從乾坤袋裡選了一套隨處可見的藍白色道袍。略有點長的天然卷隨意梳了梳，包了個書生頭。因為地球旅行的流行，修真界近十年來多了不少短髮無髻修士，是以林天貺之前的髮型並不算顯眼。但即使這樣，他也不想給人留下這樣顯眼的特徵。最後他叮囑顧貓兒在家好好照顧小白。

　　做完這一切，他才一個人去了天一閣三樓。

　　三樓的大門是雕花鏤空門，雕花處上浮有「知秋」二字，看起來頗為雅致。

　　林天貺推門而入，入口處的老叟是個盲人，他閉著眼看著林天貺，聲音嘶啞而蒼老：「若是詢問消息，便隨便找一道門進去。」

　　林天貺環顧四周，發現這一整層樓都被分成了無數的小隔間。房門隨機散發著紅綠兩色。林天貺終究還是個地球人，他看了片刻，直接選了一道綠色的門推開。

　　隔間內極其簡單，只有一張凳子，和一面只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圓孔的牆。這環境有些像林天貺在電視裡見過的告解室。

　　那唯一的圓孔中有一道泛著光華的薄膜，林天貺見不到對面的樣子，只好遺憾地走到了凳子前。

　　這時，對面突然想起一個辨不清男女的聲音：「道友所求何事？」

　　「你們什麼都知道？」林天貺反問。

　　對方並不意外他的問題：「若是道友價錢合理，當是知無不言。」

　　「你可知道關於三春秘境的事。」

　　「三春秘境又有何人不知？」對方笑了，「不知道友所問哪一樁？」

　　林天貺也笑了，他意有所指地道：「自然是關於大門派壓制修為也要進去的那一樁。」

　　「看來道友不信我。」那人只說我，而不提天一閣，這種態度讓林天貺頗為放心。那人繼續說：「這個消息雖然隱秘，但對道友來說怕是並不難獲得。道友出去隨便打聽一下，便也能知道。既如此，就當我送給道友了。」

　　他說完，頓了頓：「傳聞星回真人飛昇之前，曾在三春小秘境小住多年，期間曾手植一株扶桑木枯枝。如今千年已過，那株枯枝已然發芽了。」

　　林天貺若有所思：「那妖修們也是衝著這乾枯枝來的？」

　　「道友若是想知道妖修之事，該去紅色之門。」那人說，「我只管人仙，不問妖魔。」

　　原來這裡的紅綠門之分不是有人沒人啊……

　　他口中透著濃濃的自信，林天貺不知怎麼的，就問出了一句：「那你可知星回真人之事？」

　　對面久久沉默。

　　林天貺等了半晌，略鬆口氣道：「看來道友是不知道了。」

　　「不能說。」對面的聲音陡然響起。

　　林天貺心中一凜：「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不能說。」對方又道。

　　「……」林天貺冷聲道，「告辭。」

　　「誠惠二十塊下品靈石，還請道友從圓孔中投入。」對方微笑道。

　　你以為你是自動販賣機嗎？！林天貺一邊憋著氣一邊把二十塊下品靈石扔進去。最後一塊靈石剛扔進去，隔間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林天貺帶著滿腔複雜情緒回到廣莫院時，顧貓兒和小白這兩隻貓正在大貓眼對小貓眼。林天貺看了一眼就直接回了房。

　　站在書桌前，他抽出一張紙寫道：人修→扶桑樹枝→聯通三界。

　　之後停了停筆，又在下一行寫道：妖修→劍仙傳承→所求為何？

　　顧貓兒在窗戶外冒了半個腦袋看著他：「月亮的盡頭就是扶桑樹，為什麼要去秘境裡面搶？」

　　林天貺想到了這裡特有的兩個月亮，笑著告訴他：「月亮的盡頭沒有扶桑樹，月亮的盡頭是虛無。」

　　「你們人修不知道。」顧貓兒晃了晃腦袋，得意洋洋地說，「扶桑樹根植於虛無之中，與天地同壽。虛無之中自有扶桑樹。所以人死了化作虛無，才能從虛無中找到扶桑樹去鬼界呀。」

　　「你們那邊的說法是這樣啊？」林天貺思索片刻，「我們的說法是扶桑樹生長於天地之間，成樹雖無形態，樹枝卻是有形。」

　　因為妖族傳說不同，所以才用劍仙傳承吸引妖族嗎？林天貺擱下了筆，為什麼這個劍仙會是師尊呢……想到師尊，他就想到臨走之前，晏安告訴他那件鶴氅是扶桑樹葉與畢方羽所制。

　　師尊手上有扶桑樹葉，三春秘境裡會不會真的有扶桑樹枝呢……若是如此妖族那邊的劍仙傳承又做何解？

　　他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摸出了手機，直接撥打了晏安的號碼。直到電話裡傳出三聲短促的無信號音，他才反應過來此處並非紫雲樓。

　　我現在距離師尊，有最少一個地球那麼遠的距離啊……林天貺握著手機，有些失落。

　　顧貓兒好奇地盯著他的手機：「這是什麼？天貺的法器嗎？」

　　林天貺握著手機：「只是一個可以和別人通話的小法器。」

　　「是傳聲法器嗎？這麼小的法器！」顧貓兒好奇地從窗戶翻進來跳到林天貺身邊，「天貺可以給我看看嗎？」

　　林天貺舉起手機，快速按下快門：「卡擦。」

　　顧貓兒被嚇了一跳：「喵？！」

　　「來看看。」林天貺把屏幕轉向他，「還可以把你那一刻的時間攝入進去。」

　　這說法太玄妙了，顧貓兒的瞳孔立刻放大了：「我長這樣！這就是我！天貺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你別急。」林天貺好笑地將手機遞給顧貓兒。

　　那是時下最新款的觸屏智能機，顧貓兒拿著好奇的左戳戳右戳戳，一不小心就退到了桌面。

　　桌面上是一個男人的照片。顧貓兒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了：「天貺……他真好看，他是誰？」

　　照片上那人長髮束冠，劍眉星目、面如冠玉，正穿著一身薄裘，脖頸處一圈白色絨毛，神情透出一些詫異與茫然。背景是奇特的沒有見過的裝扮。

　　林天貺瞬間紅了臉。那張照片還是他走之前抓拍的……也不知那時在想什麼，鬼使神差的就這麼幹了。想刪掉又捨不得，最後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桌面。

　　他立刻將手機搶回來扔進乾坤袋：「沒誰。」

　　「你都臉紅了，你肯定認識。」顧貓兒篤定地說，「是天貺心悅的人嗎？」

　　林天貺快給他跪下了：「休要胡說！那是我師尊！我極尊敬極仰慕他！」

　　「哦。」顧貓兒點點頭，「你心悅他。心悅師尊有什麼大不了的。隔壁山的灰老八還找自己師尊求親了呢。」

　　隔壁的灰老八，是一隻老鼠。而他的師尊，卻是一條蛇……

　　林天貺真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這其中的區別，只能道：「這不一樣。」

　　「這有何不一樣的？」顧貓兒不明白，「你剛剛是在想他嗎？」

　　林天貺猶豫片刻，點點頭：「我想尋師尊問些事情。」

　　「那就去呀。」顧貓兒理所當然地說，「你們人類就是奇怪。你在這處，想他一千遍一萬遍又有什麼用？你要去找他呀。你想無數遍，都不如去瞧他一眼。」

　　他真是自己這個理論最佳支持者，因為他想見小主人，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回去看一眼。雖然這一眼帶來的是無盡的遺憾，但不看一眼，就連遺憾的資格都沒有了。

　　顧貓兒興致勃勃地說：「你師尊在哪裡！我們現在就出發！」

　　林天貺揉了揉他的頭：「別胡鬧。你朋友來了。」

　　門外，趙老狗一臉嚴肅地走進廣莫院。

作者有話要說：　　說了要早點寫完，結果卻越來越晚了……這是什麼奇怪的flag……

正所謂相思千遍不如看一眼，臨走前——

晏安：blablabla（哎嘛好不放心）

天貺：嗯嗯啊啊，師尊！

晏安抬眼：？？？

天貺：卡擦！

晏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