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7

　　夢裡的晏安自然聽不見林天貺的聲音，他自顧自的走著。林天貺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發現，這個晏安，並不是一個人。

　　他身邊跟著一個穿著武生短打的小子。那人身高剛到晏安的肩膀，頭上還未束冠，大抵是個未成年的樣子。那人格外慇勤的在晏安身邊跑前跑後的忙活。但不管怎麼忙活，這個人始終背對著林天貺。

　　林天貺看不見他的臉。

　　他努力地游到晏安身邊，張口想喊，可一靠近，卻又喊不出來了。

　　他看見了晏安的臉。

　　這個人不是晏安。或者說，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晏安。

　　這個人看起來更年輕，他神情無奈，卻氣息平和更好接近。現在的晏安……

　　現在的晏安是什麼樣的？

　　林天貺努力地想，卻發現他已經忘了現在的晏安的樣子。好似晏安就該是這樣。

　　林天貺突然恐慌起來！

　　海水洶湧而至！小城瞬間被波濤打碎！

　　「師尊！」

　　「小林你喊什麼呢？」門外傳來林木的聲音，他敲了敲門，懶洋洋地提醒他：「該起來吃飯了啊。」

　　林天貺坐在床上大口喘氣，聽見敲門聲，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馬上來。」剛說完，他又猛地躺回去，有些用力的抓了抓頭髮，喃喃道：「搞什麼！最近怎麼老是做噩夢……」

　　夢裡的內容他已經記不清了，但心悸的感覺猶在。

　　心臟劇烈的蹦跳著，連體內的靈氣都有點紊亂。他一邊平復體內的靈氣，一邊回想夢境。最終也只想起來自己最後的那一聲師尊。

　　「我夢到師尊了？」林天貺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不可能吧……」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起夢到了什麼。只好再次躺下去準備緩緩心臟。

　　等他緩和好心跳，出現在餐廳的時候，莊瑞光已經把早飯做好了。見他來了就招呼道：「小林吃早飯了。」

　　「好的謝謝莊哥。」他說著拉開椅子坐下，旁邊和他一起等著被投食的林木端詳了他片刻，突然說：「你怎麼回事？臉色不太好啊。」

　　「我的靈魂昨晚去跑了個馬拉松。」林天貺有氣無力。

　　「只要不是晚上被馬拉著跑，就不是大事。」林木說，「你臉色這麼差今天就不帶你去礦上了，我教你煉器？」

　　「沒事，我緩緩就好了。我想多弄點靈石玩玩。」林天貺搖了搖頭。

　　「那小林如果身體不舒服，要告訴我。」沈清荷說，「乾脆現在就讓瑞光看看。」

　　莊瑞光同志，在作為一個器修的同時，還兼職一個丹修。修真界的丹修全都能當醫生使喚。

　　「可以啊。」莊瑞光一口應下，「小林把手伸出來吧。」

　　「不用了吧莊哥……」林天貺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體弱的小姑娘，做個噩夢還這麼興師動眾。

　　「看看沒壞處。」歐陽鏡也勸道。

　　莊瑞光直接說：「小林快把手拿出來，我等著呢。」

　　林天貺推辭不過，只好伸手。

　　莊瑞光把了一會兒，說：「身體沒事，只是小林的靈氣有些紊亂，不像是運行不當造成的，更像是外物所激。小林昨天幹什麼了？」

　　「第一次用神識挖礦……」林天貺回答得有點猶豫，他內心突然勇氣一股不安感，但他不知這是什麼原因。

　　「不用擔心，那這是有可能的。」莊瑞光和氣地解釋說，「不少小弟子在第一次挖靈礦的時候會有這樣的症狀，主要是靈脈的靈氣激盪所致。小林不用擔心。」

　　莊瑞光的聲音很溫和，林天貺聽著他的解釋，內心的不安感慢慢就平復了下來。他朝著莊瑞光笑道：「謝謝莊哥。」

　　「小林不用客氣，吃飯吧。」莊瑞光收回手，也笑了笑。

　　吃完飯，林天貺就跟著去了礦區。

　　他這樣勤奮並不是他有多喜歡這份工作，或是多想鍛煉自己。而是因為他對林木說的話是真的，他真的很缺靈石。

　　紫雲樓給的工資不少，但這裡面並不包括靈石。晏安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忽略了，也從沒想過要給他的靈石。而清行子自己的靈石都不夠花，能給林天貺的十分有限。

　　林天貺雖然是個孤兒，但就從金錢上來說，他並沒有過過什麼苦日子。清行子是個孤獨的老道士，卻並不是一個窮苦的老道士。他是非常會賺錢的，而且對林天貺也從不吝嗇。但在靈石問題上，他倆都變成了窮光蛋。

　　林天貺想要賺取一些靈石，也是想幫幫清行子。他總覺得老頭子在其他世界修行，一定非常的需要靈石。而紫雲樓在礦區挖掘的礦石分配上，是每個參與者五五分。換做靈石，就是二八分。探礦者得其二，樓裡得八分。

　　不過礦區這邊發的工資，也和在樓裡的其他工作人員有些差別。林木告訴他，礦區發工資一直都是貨幣一半，靈石一半。對這個比例不滿意，還可以找樓裡協調。林木就直接把比例調成了貨幣八分靈石兩分。他缺錢，但完全不缺靈石，這樣的比例恰到好處。

　　跟在沈清荷和林木身邊，林天貺學了不少的挖礦知識和技巧，也得到了不少靈石。他們在下面有挖掘機的幫助，工作速度比莊瑞光和歐陽鏡要快太多了。

　　莊瑞光和歐陽鏡兩人在山上，哪怕歐陽鏡一刀能有千鈞之力，他也不敢直接往山體劈。他倆只能探准礦石，然後慢慢往下挖，工作的勞累程度和繁瑣程度，都比山下的三人組高太多。

　　幾人忙了一上午，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回到了工作室。

　　礦區這邊的天氣頗為任性，完全詮釋了何為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從陽光明媚到暴雨傾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趁著今天時間還早，小林來學煉器吧？」沈清荷抓緊時間毫不放棄。

　　「小林才築基，要教肯定是我來。」林木趕緊說，「你們幾個修為都太高，不知道現在低階修士的需求！」

　　沈清荷伸手想拍他腦門兒，林木動作熟練地一縮肩膀躲了過去。沈清荷拿他沒辦法，只好歎了口氣：「修為毫無寸進你還有理了？」

　　「到了地球不談修為！我們來說說小林煉器入門的事。」林木狡猾的轉移了話題，他直接拿出乾坤袋開始往桌子上倒材料。

　　林天貺就眼看著他們自說自話的決定了讓他學煉器，他看了看林木那一桌子上的入門材料，只能搖頭苦笑。

　　「小林學不學？」四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林天貺特別識時務為俊傑：「我學！」

　　煉器一道，林天貺接觸下來就覺得，這和小說裡的煉金師有些像，也和現實的中醫師有些像。

　　器修要熟知各種材料的習性，熟知各種材料的搭配，還要知道各種材料的最佳提取方式。知道了這些，也最多就是個趙括，可紙上談兵，不可燒火煉器。

　　所以器修還需要進行大量耗費時間、精力以及錢財的練習。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林木總在嚎叫著沒錢。

　　林木總是一邊教他，在他開始自己動手之後，林木就跟著開始煉器。但因為他在摸索新材料的關係，他練出來的東西的報廢率，比林天貺這個初學者都要高。

　　林天貺就眼看著林木在半天之內，把他兩天獲得的石頭，消耗了個乾淨。

　　器修真是一個用大量實驗堆出來的職業。耗完材料的林木，就雙目無神地盯著林天貺：「沒了。」

　　「嗯。」

　　「我好窮。」

　　「嗯。」

　　「唉。」

　　林天貺那時正小心地用靈力維持著火力，等他能分心去思考林木剛才說的話，他才反應過來：「你可以找附近的探礦者買石頭啊。」

　　克羅亞礦區極其巨大，一整個克羅亞山脈都是可以挖掘的礦區。而紫雲樓買下來的這部分對於整個山脈來說，只能算得上是極其微小的一部分。

　　在紫雲樓克羅亞礦區之外，還有不少自由的探礦者。他們或是為了見識更多更好的石頭上山，或是為了讓家庭過得更好而上山，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們並不會執著於礦石買家的身份。

　　結果林木一聽，雙眼就從無神模式轉換到了淚眼汪汪：「我買過……」

　　「不賣你？」

　　「已經沒錢買了……」

　　林天貺決定閉嘴。

　　奈何林木不干：「你傷了我的心。」

　　他停了停，來了精神：「小林那首歌怎麼唱的來著？你傷了我的心，還笑著離開了？」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對！就是這個！」林木一拍手，「小林你的火熄了。」

　　林天貺看著手上那只煉壞的墜子也不在意，只想讓林木轉移話題：「林哥，你那個手冊裡為什麼要寫地球人更喜歡熱情開朗話多的人？」

　　「那是切身經歷啊！」林木特別自得，「我這樣熱情開朗！遇見的人都喜歡我！」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