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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總是覺得哪里不對》第26章
第27章 歸於平靜

  這種突然要懲罰下屬的命令是很不合理的,蘇懷靈看了看那個被叫出來的錦衣衛,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嚴旭不肯招供不是錦衣衛的錯,請陛下不要責罰!”

  本來她在牆角站著圍觀嚴旭受刑,沒有絲毫存在感,這麼沖出來一開口,一下子進入眾人的視線中。

  景仁帝冷冷地看向井西獻,井西獻連忙道:“啟稟陛下,錦衣衛教的大都是《刑律》,對於一些宮廷、朝堂上的規矩,這裏難免有些力不從心,不過《刑律》她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景仁帝點點頭,算是認可井西獻的說法,井統領暗暗擦了把汗,連忙對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個錦衣衛沖出來把蘇懷靈的嘴給堵上,綁起來扔在了牆角。其實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讓蘇懷靈退下,可這女子是景仁帝親自吩咐過來學規矩的,景仁帝沒開口趕她走,是不會有人敢拽蘇懷靈下去的。

  那名據說是耐受度最強的錦衣衛走上前,其中一人拿起針來要刺,景仁帝道:“抬起來頭來,讓朕好好看看你的臉。”

  蘇懷靈閉嘴後,便沒人敢開口質疑景仁帝的命令,錦衣衛抬起頭,一張普通的臉映入景仁帝的眼簾。

  他的同仁開始動刑,因為景仁帝的命令不敢留手,每一下針刺都是極為用力的。這種針刺不會在身上留下什麼傷口,刺幾下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但很痛很痛。

  這名錦衣衛確實是個漢子,被用了幾下刑都咬牙不吭聲,景仁帝見他額頭沁出汗珠,便命令他們停手,對這名錦衣衛道:“疼嗎?”

  錦衣衛是個實誠人,他點點頭道:“很疼。”

  “可你一聲沒有喊痛。”景仁帝道。

  “忍住了。”錦衣衛回道。

  “朕知道了。”景仁帝點點頭,轉而對井西獻道,“給嚴旭上刑,把他的臉抬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井西獻領命,再次將嚴旭架上,好好擦了擦嚴旭的臉,將他的抬起來面對景仁帝,這才開始動刑。這次的刑罰較之剛才還要重,那名錦衣衛受的跟嚴旭比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可嚴旭面色不變,依舊一聲不吭。

  “行了,”景仁帝道,“不用再給嚴統領上刑了。”

  錦衣衛停手,但每個人心中都存著疑,完全不明白景仁帝這一系列的舉動是為什麼。

  景仁帝對嚴旭道:“別裝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了,朕明白你為何毫無畏懼了。嚴旭,你是感覺不到痛對嗎?”

  “你怎麼知道?”嚴旭再也繃不住,沖口而出道。

  “方才那名錦衣衛也是極有毅力之人,但他縱使忍住不吭聲,額頭上也因為疼痛而全是汗珠,皮膚也隨著針刺而不斷收縮。而你呢?”景仁帝道。

  嚴旭的樣子雖然慘,但是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麼可怕的刑罰在他身上,他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哪里是什麼能夠忍痛,分明是根本不會痛!

  牢內的人都沒有說話,蘇懷靈則是滿臉悔意。幾次得見天顏,在蘇懷靈心中,這個皇帝簡直就是冷漠的代名詞。他或許是個明智的君王,可他並不是一個良善之人。他害得自己無辜的義兄在冷宮受苦,重病在身無人照顧;害得冷宮、宮門和獵場幾個無辜的侍衛被革職;方才他還要用無辜的錦衣衛洩憤。可是到了此刻,蘇懷靈才發現,景仁帝或許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冷酷,這個君王有著比其他人更理智的眼睛。

  “不必用刑了,”景仁帝對井西獻道,“想必嚴旭能夠犯下此等罪行,只怕也是不在乎牽連自己的家人,也不在乎死亡,更不在乎受刑。或許此世間之物嚴旭是都不怕的,朕也沒什麼想問的了。”

  “陛下,”井西獻道,“不怕痛也未必不怕其他事物。臣倒是有一法,罪人嚴旭現在身上倒是有不少傷口,將他丟到螞蟥坑中,讓他被螞蟥爬滿身,血液一點一點被吸淨。當然,臣不會讓他死,一段時間就會將他拿出來補血,養好了再丟進去。如果螞蟥不行,就再試試其他辦法,人總有怕的事物,只是一時沒找到而已。”

  “井西獻!”嚴旭再也沒有剛才那視死如歸的樣子,一臉驚恐地吼道,“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狠毒!”

  “臣只是為陛下分憂罷了。”井西獻有些陰冷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而且看你這態度,想必是怕的。”

  就算感覺不到痛,可是嚴旭一定是有觸覺的。那一個個螞蟥爬在身上,血液一點點流失的滋味,比痛還要鑽心。

  景仁帝淡淡地看了嚴旭一眼道:“不必了,朕有種感覺,就算這麼做了,嚴旭這裏只怕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到此為止,嚴旭罪無可恕,依刑律處置吧。”

  按照刑律,嚴旭應當是被淩遲處死,而其家人被流放,其宗族子弟三代以內概不錄用。

  處理了嚴旭的事情後,景仁帝也不想再待在這陰冷的地方,離開前他看了眼已經被鬆綁的蘇懷靈,淡淡道:“井愛卿認為朕該如何處置此女?”

  井西獻曾是禁軍副統領,自然是知曉蘇懷靈那逆天的運勢,便道:“微臣有信心調教好她。”

  “哦?”景仁帝看向井西獻。

  “運勢好有些時候也可以利用,臣曾經試過讓她扮成老婆婆帶著刀槍等違禁器械混入京城,竟然從頭到尾都無人發現。這並非她易容術有多高明,而是此女運氣實在逆天,她想做成的事情,總會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成功。若是用來打探情報,會事半功倍。其實最近錦衣衛調查事情,總喜歡帶上她。哪怕一點破綻都沒有,她只要隨便碰個東西,就能把破綻碰出來。”井西獻感歎道。

  “那便如井愛卿所願,將蘇懷靈交由你處置,她以後便是錦衣衛的人。不過放出去做事之前,先教好規矩。”

  “遵命。”

  離開鎮撫司大牢後,景仁帝坐在轎子上一路都在沉思。皇后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守護著小皇帝。

  而等回到宮中後,皇后便立刻接手了太監宮女的工作,幫景仁帝更衣,還為他沏了杯茶,揉了揉太陽穴。和以往一樣,將景仁帝照顧得無微不至。

  景仁帝看了他一會兒,問道:“皇后,朕只問你一次,朕可以相信你嗎?”

  皇后正在倒茶的手頓了頓,他放下茶壺,直視景仁帝道:“自然。”

  “那皇后是否有不可對朕說的難言之隱?就算朕無論怎麼問,皇后也不能說?”景仁帝繼續問。

  皇后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終究回答道:“有些事,不是不能說,是說不出口。”

  “朕明白了。”景仁帝也不知道明白了什麼,他對皇后道,“錦意……肖錦意這名字倒是可男可女,是你的真名嗎?”

  “臣妾自來到這世間,便只有肖錦意這一個名字。”皇后答道。

  “那便繼續叫你錦意吧,坐過來。”景仁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肖錦意走過來,挨著景仁帝坐下了,其實景仁帝並未示意他坐的那麼近。

  景仁帝掃了他一眼,並未讓他遠一些,也就由著他這麼坐了。

  “朕有些怕。”景仁帝突然說道,“朕最近才發現,朕並不是十分瞭解自己。朕的記憶不做准,朕的印象不做准,甚至朕身邊的人,都有另外一種面貌。朕本以為皇后永遠都是皇后,不會變,可誰想到,原來皇后也和朕想的並不一樣。”

  “陛下……”肖錦意握住景仁帝的手,卻不知說什麼好。他本以為皇后這個身份高貴,手下可用之人很多,行事方便,是男是女於他而言是無所謂的。可是現在,他十分希望自己哪怕是個普通的侍衛也好,也不至於讓小皇帝傷得這麼深。

  “朕信你,是因為朕現在這雙眼看到的皇后就是你,你在朕面前從來沒有偽裝過自己,是朕蠢鈍不堪,竟是連這麼明顯的男女差別都沒看出來。其實早在最開始就應該發現的,你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喉結,朕怎麼就一直視而不見呢?”景仁帝抬手摸了摸皇后的脖子,喉結在他手指下滾動,他仿佛能夠感覺到皇后的緊張。

  “皇后男兒之身,扮作女裝也會覺得很辛苦很可笑吧?”景仁帝問道。

  “……還好,”皇后回答道,“能遇到陛下,多苦多可笑都無所謂。”

  “朕能遇到皇后,也是覺得很開心。在這宮中能夠皇后相伴,朕心甚慰。”景仁帝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好似所有矛盾和問題都化解在這個笑容中。

  肖錦意看著心動,想要低頭吻住那朵笑容,誰知卻被景仁帝微微側頭躲過去了。

  景仁帝歎道:“朕希望皇后是朕唯一的妻子,能夠與朕共賞這萬里河山。朕希望朕心愛的子嗣都是由皇后所出,朕的江山,由朕與皇后的血脈繼承。可是,皇后終究只是男子,朕縱然再想,也無法實現。”

  皇后握緊了拳頭,凝視著景仁帝。

  “明年春天,朕會選秀,廣選秀女入宮,選一個位分低沒有權利養育自己子嗣的秀女誕下子嗣,養在皇后膝下。”景仁帝道,“你仍是皇后,朕的髮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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