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他沒有想到，他這輩子還能收到她留給自己的隻字片語。

他原本以為她一定是將自己怨恨至死的，可是，他竟然這樣猝不及防的收到了她的原諒。斯內普握著信紙，一遍遍看著那熟悉的字，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當她在為自己擔心時，自己正在做些什麼呢？

當她一邊邊勸著自己要保重的時候，自己又為她做了什麼呢？

斯內普不敢去想，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覺得自己仿佛解脫了，卻又像陷入了更深的泥沼中。

這麼多年，贖罪是支撐他活下來的唯一動力，現在忽然抽掉了這個，斯內普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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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上去嗎？”羅恩看著講臺上的男人，虛弱的拉著哈利的衣角，“可不可以改天？”

雖然斯內普教授最近的脾氣好了一些，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罵人，可是蛇王的威懾力不是隨隨便便誰都有膽子承受的。

“今天已經是你說的改天了。”哈利好言好語的哄著羅恩，對小孩子他還是很有一套的，這小子的性格明顯就是需要人別人從後面推他一把才行，所以自己現在的態度一定要強硬。

“可是，我覺得斯內普教授肯定不會答應的啦。”羅恩耷拉著腦袋很沒精神，“這聽起來就很天方夜譚，我肯定不會成功的。”

“努力說出來不一定會成功，但如果你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那就一定不會成功。”哈利堅持的說，順便拿走了羅恩的書包，“這些東西我會幫你拿回去的，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走過去，然後跟他說出你的請求，要不然我是不會讓你離開。”

“好吧，那我去吧。”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看著自己不上前哈利就不打算離開，羅恩只能一步一步的挨了上去，走到斯內普面前支支吾吾的喊，“斯內普教授，我想跟你學制作魔藥。”

“這蚊子般大的聲音就是格蘭芬多勇氣的表現？”斯內普回過神來了，輕輕的回了一句，話語中的諷刺意味十足。

“斯內普教授，請你收我作為你的徒弟吧！”羅恩被這麼一激，臉羞的通紅，雙眼一閉的大聲把心裡話吼了出來。

“哦，”斯內普的用比耳語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輕輕的問他，“憑什麼韋斯萊先生會認為我願意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手指比巨怪靈活不了多少滿腦子都是筋肉永遠不能領略魔藥魅力的格蘭芬多身上？“

“我，我，”羅恩被這段話羞辱的頭髮都快冒煙了，他滿臉通紅的望著斯內普，眼淚汪汪的想說點什麼反駁，但是卻找不出任何話。

斯內普這樣做真是太粗暴了，哈利在下面忍不住連連搖頭，他難道不明白孩子們都是很脆弱的，就算他要提前警告羅恩魔藥的學習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並且考驗一下羅恩也不至於把話說的那樣難聽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會溫柔親切那也就不是斯內普了。

就在令人難堪的沉默中，斯內普已經自顧自的收拾著講臺上的東西準備離開了，就連哈利也不抱指望的準備等羅恩下臺給他一個鼓勵的擁抱時，羅恩忽然出聲了。

紅頭髮的小男孩兒站在那裡猶如秋天中的楓葉般搖搖擺擺，但是卻堅持用顫抖的聲音大聲的說，“因為我會很努力的。教授，或許我不是那麼出色，也顯得不是很聰明，但是我會以最認真的態度盡最大的努力跟你學習的。”

斯內普和哈利同時停住了腳步，哈利屏住呼吸渴切的看著斯內普，希望這個男人臉上出現一丁點被感動的神情，但是，什麼都沒有。他蒼白的臉仍然如大理石雕般冷硬，對於羅恩的話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大踏步的走下了講臺，向門口走去。

他果然沒有答應。哈利有些失望的走了上去扶住羅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無聲的舉動來安慰傷心的男孩兒，可就在這個時候，走到門口的斯內普停住了腳步，略微揚起了聲音，“韋斯萊先生，星期二晚上七點鐘，背熟你能做出的最好藥劑到我辦公室來。”

本來已經絕望的羅恩和失望的哈利猛然間聽到這幾句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斯內普的聲音消失在門外才意識到他們似乎忘記說“是”了。

“他現在是答應我了？”羅恩抱著哈利，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是的，他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哈利很高心的拍著羅恩的肩，“我真高興，你表現的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哈利很高興看到斯內普的改變，即便是只有一點點鬆動，但至少他願意讓人走進他的世界了。

想想那個充斥著動植物屍體（其實是珍貴的魔藥材料==）的辦公室，哈利真的覺得那裡有必要多一點人氣。

自從把那封信給斯內普之後，哈利跟斯內普之間就沒有聯繫了。實際上他們從來也沒什麼真正的聯繫，只是往常斯內普總會有意無意的特別針對哈利，而現在，連這種針對也消失了。

他就像已經忘記哈利‧波特這個人存在了一樣處處無視著哈利，兩人之間連最簡單的問答都沒有。

當然他不僅僅對哈利這樣，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他的改變，因為連納威炸了坩堝之後他也沒有中氣十足的吼著扣分，只是清理一新之後很平淡的說了句“再做一遍”。

這一切讓哈利感覺到有點失落，不過哈利很快從這種失落中走了出來了。真是的，自己又不是皮癢，哪有希望有個人每時每刻等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扣分的道理呢？知道斯內普不願意看到自己，哈利減少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次數，甚至連在大廳裡吃飯時都儘量避著他的眼神，希望這能讓那個彆扭的男人好受一些。那些所謂的保護對斯內普來說是枷鎖，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桎梏，現在他不願意管他了，哈利樂得輕鬆。

哈利漸漸開始把精力轉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例如關心關心眼前的幾個小包子，或者是寫信跟那個”素未謀面“的教父培養感情。小天狼星誤判的案子站在鄧布利多的斡旋下很快就得以重審，西裡斯不但被恢復了名譽還得到了一大筆賠償金，但由於他的精神以及身體狀態並不算好，所以被要求在聖戈芒修養一段時間，至今也只能通過貓頭鷹跟哈利聯繫，但是他說耶誕節的時候他可以來學校看他。

梅林還是很厚待自己的，雖然讓他失去了兒女們和教子，但是又補償了一堆粉嫩的小包子給他，哈利欣慰的想。實際上因為內心年齡的關係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像原來那樣把羅恩他們當做好朋友對待，但這並不妨礙他換種方式去愛他們。至少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幫他們協調解決這種矛盾同樣能讓哈利獲得極大的滿足，同時也讓他們的感情更加深厚。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只是看上去，因為斯內普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哈利希望斯內普能從昔日的陰影裡走出來，或者像母親希望的那樣可以獲得幸福，但遺憾的是目前他沒有看到一丁點這種跡象。斯內普的外表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整天穿的黑漆漆的像個老蝙蝠一樣板著臉在霍格沃茲呼嘯而過，所到之處小動物們聞風喪膽，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原本言辭就不多的他現在更少開口說話，若非本身就具有強大的存在感，恐怕有不少人會忽略這位教授的存在。這種詭異的狀況讓霍格沃茲的小動物們在暗自慶倖蛇王總算進入冬眠期的同時又擔心等他蘇醒過來之後毒液會噴的更猛烈。

或許是霍格沃茲的風水不好，所以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吧。哈利無聊的想，看看他周圍都是些什麼人：過了一百五十歲還沒有結婚的老光棍，過了七十二歲仍然沒嫁人的老處女，整天只知道跟草藥打交道的矮胖女巫和動不動就尖叫暈倒的小個子精靈，心靈陰暗以整治學生為樂的啞炮以及酷愛危險生物的半巨人……，哈利歷數了一下斯內普的工作環境，忽然發現這對於一個身心健康的並且處於壯年的男巫來說簡直太悲慘了，因為他身邊完全沒有一個正常的能看得過去的且年齡相近的同性或者異性來發展一段戀情，怪不得霍格沃茲的教授們都沒結婚。

那個，來段師生戀如何？不知道斯內普介意不介意另一半的年齡比他小？哈利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六年級七年級還是有一些很可愛的姑娘們的，不知道她們中間有沒有對斯內普有好感？哈利‧媒婆‧波特很認真的思索了這個問題，對於生命漫長的巫師們來說一二十歲根本不是問題，他們中的大多數雖然不能像尼可‧勒梅那樣活上五六百歲，但是像鄧布利多那樣活上一百五十歲並且繼續活下去還是很有可能的。想想吧，對於將近兩百年的生命來說，二十歲的年齡差距幾乎可以不計。

不過想要追求斯內普的女生，恐怕得具有格蘭芬多的勇氣，斯萊特林的狡猾，拉文克勞的博學以及赫奇帕奇的溫柔吧，要不然絕對會被斯內普的毒液噴跑的。哈利望著天空中的白雲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還真是，喜感。

“喂，哈利，哈利！你怎麼跟斯內普教授一樣說著說著就開始自顧自的發呆了呢”德拉科推了一把哈利，很不滿意他在聚會中走神。這是他們為了慶祝羅恩通過斯內普考核而舉行的一個慶祝會，參與人員自然也只有他們五個。雖然斯內普沒有明說他願意教羅恩魔藥，但是同意羅恩每個禮拜去兩晚上顯然既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很多年前，像魔藥煉金術等等的技藝都是以師徒方式傳承下來的，但自從有了學校之後這種教授模式就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因為學生們在學校就可以學到相關的知識。不過傳統的師徒並沒有消亡，只是變得更加隱蔽，因為學校教的都是最基礎的，你如果想要在這方面有所成就的話就必須另外再進步深造學習，所以一個好的老師是非常重要的。這也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建立鼻涕蟲俱樂部的原因之一，他總是在普通學生中挑選特別出色的加以指導，然後跟那些大有前途的學生建立起更為親密的關係，以達到提升自己聲望的目的。不過顯然斯內普對此並沒有興趣，所以他做了十年教授，竟然連一個弟子都沒有。

不過，羅恩或許成為第一個。

德拉科顯然對斯內普願意對羅恩進行特別輔導這件事心有嫉妒，小孩子總會產生“他搶了我的爸爸/教父”之類的情緒，所以他從到了這兒以後就對羅恩諷刺個不停，但由於他經常用那種口吻對羅恩說話，羅恩早就有了免疫，因此在旁邊跟赫敏吃吃喝喝非常開心，反倒將德拉科嘔了半死。

“發呆？”羅恩聽到德拉科的話，滿臉蛋糕屑的抬起頭驚訝的問，“斯內普教授有發呆過嗎？”

“你這個笨蛋，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在課堂上的時候沒有像以前那樣走來走去了。”德拉科咬牙切齒的看著一臉遲鈍的羅恩。

“他在熬魔藥啊。”羅恩更加迷茫了，“一刻都沒有閑著，要怎麼發呆。”

“誰規定發呆就要像你那樣傻坐在那裡讓所有人瞧出來。”德拉科決定不跟這個笨蛋說話，繼續用他那張稚嫩的小臉擺出一副不符合年紀的憂鬱，“他在熬福靈劑，這是他每次發呆時的消遣。因為這道魔藥非常繁瑣，又沒有什麼用處，至少在斯內普教授心裡是完全沒有用處的，所以他很少熬制，只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用這個打發時間。”

“真是與眾不同的發呆方式。”哈利聽了忍不住滿面黑線，果然生命裡除了魔藥就沒有其它了嗎？他知道母親的那封信一定會帶給斯內普很大的震撼，在他沒有完全消化完之前這種不正常估計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所以他想辦法安慰德拉科放下心來，“你不用擔心的，也許斯內普教授在思考一些比較深奧的問題，等他想通了就會恢復正常了。”

“不過你們覺不覺得，如果斯內普教授身邊有個溫柔的姑娘陪著他，會對他現在這種狀況很有幫助？“哈利清了清嗓子，用誘惑的語氣對其他幾個人說，”斯內普教授脾氣好的了話，那我們上魔藥課就不用那麼提心吊膽了，甚至，或許還有加分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章忽然覺得小羅恩的日子真滋潤，有哈利這樣一個“爸”，赫敏這樣一個“媽”，德柯拉這樣一個損友，納威這樣一個竹馬，斯內普這樣一個老師，真是幸福的讓我想把他做了自己穿過去……

教授在慢慢改變，開始接受其他人進入他的世界。小哈在不遺餘力的幫倒忙，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