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醒來
“乖,讓皇叔好好疼你,乖……”
蕭無塵很快就沉浸在了這一句話裏頭。
一宿貪歡。
……
第二天,一大早,蕭無塵是被人親醒的。
他覺得臉上癢癢的,以為是宮裏進了蚊蠅,伸手去打,結果沒打到蚊蠅,而是打到了熱乎乎的皮膚,還聽到了一陣輕笑聲。
蕭無塵這才睜開眼,看著大紅色的床幔,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此刻是在哪里。
“呵。”蕭君燁笑著打斷他的沉思,“塵兒想起來,你我夫夫昨夜的魚水之歡了麼?”
蕭無塵回過神來,就瞪向蕭君燁。
若是從前,他只覺他的皇叔時時刻刻都在疼他,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可是經過昨夜之後……
蕭無塵臉上微微泛紅,他想起昨夜時候,他分明都在哭著求蕭君燁了,蕭君燁那時根本不聽他的,反而哄他讓他喚他“夫君”,說喚完之後,就聽他的。哪知道,蕭無塵好不容易把這個稱呼喚了出來,蕭君燁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反而是對他變本加厲的“兇狠”……
“騙子!”蕭無塵想到昨夜的事情,忍不住低聲道,“皇叔竟然騙了朕!還騙了朕不止一次!”
說罷,他就想要翻個身,打算背對著蕭君燁。
結果身上一動,才發覺下.身的不適。
蕭無塵沒忍住疼痛,輕輕哼了一聲。
蕭君燁立刻伸手要掀蕭無塵的被子——
蕭無塵漲紅了臉,死活不肯從命。
蕭君燁低聲哄他:“乖,皇叔不做甚麼,只看看是不是受傷了。那裏那麼重要,若是傷著了,那可如何是好?”
蕭無塵:“皇叔忘了,那個狼來了的故事麼?”昨夜騙了他那麼多次,他現在還會信皇叔才怪!
蕭君燁:“……”可是不哄不騙,怎麼能看到白日裏高高在上、夜裏在他身.下低泣的小皇帝,乖乖叫他“夫君”的模樣呢?天知道,他對他的無塵說出的這兩個字,是完全沒有免疫的。
“乖,塵兒不讓皇叔看,難道要讓太醫來看麼?”蕭君燁繼續哄道,“好歹讓皇叔看了,也就不用旁人知道此事了。”
蕭無塵心中盤算了半晌,覺得此事未必不行,於是就半推半就的讓皇叔看了“傷口”。
結果等到回到宮中,看到阿藥半是憂愁,半是憤怒的端著藥過來的時候,蕭無塵才知道自己又被騙了——甚麼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看,阿藥分明就是甚麼都知道了好麼?
可惜蕭無塵此刻還不知道這些,待讓蕭君燁看了傷處,二人穿衣洗漱之後,蕭君燁看著蕭無塵喝了燕窩粥,才和蕭君燁一同上了馬車,往宮中去。
一路上,蕭君燁生怕蕭無塵身後不適,一直讓蕭無塵趴在自己的腿上,以免不舒服。
蕭無塵初時頗有些不自在,後頭又想,他和皇叔的關係既然都到這一步了,那麼,又有甚麼好不自在的呢?明明他究竟是甚麼模樣,皇叔都瞧見過了,而且還表現的喜歡的不得了,如此,他還有甚好擔心的呢?
於是他心安理得的趴著,半晌後又道:“皇叔既回來了,改制一事,就可以開始了。皇叔送來的譚蒙,在這上頭倒真是個人才。有他在,有皇叔在,還有左丞相在,改制一事,想來也不需花費太長時間。”
蕭君燁想了想,道:“也好。先皇削藩一事,鬧的人心惶惶,現在咱們雖說收回了幾塊封地,但是暫且不提安撫這些封地上的百姓,讓這些封地上的百姓徹底歸屬大興要花費的時間精力,單單是要繼續對抗其餘封地所需要的兵力銀錢糧食等等,就足夠咱們畫上三到五年的時間去準備。期間還要防著匈奴休養生息後的突擊……”
蕭君燁越說,眉心擰的越緊:“如此一來,倒真是不如先行改制一事,如此也好讓剩餘的幾個藩王,暫且安心一段日子,也讓皇室有了休養生息的時機。”
他說罷,低頭撫.摸了一下有些瞌睡的蕭無塵柔順的烏髮,又道:“朝中改制,分設四個丞相,四丞相下,再設九部,九部之中再設正副和監察官員……譚蒙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只是,皇叔回去還要催他,讓他想法子把那些摺子的廢話減少一些,上朝的時候也改一些,最好改為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如此一來,塵兒也好能多歇息些時候。”
二人商議著朝中之事,很快就到了宮中。
蕭無塵雖說是臨時起意,離開宮中的。但他到底是皇帝,身邊跟著的又都是忠心之人,因此倒也不怕被甚麼人抓住把柄——其實,就算被人知道了又如何?一次兩次的,他只道是去宮外遊玩,玩的晚了,這才留宿攝政王府,除了被幾個言官參上幾本,還能有什麼不妥之處?
如此想來,蕭無塵就更加理直氣壯了。
承寧元年,六月,攝政王回洛陽城,承寧帝與攝政王一同採納了譚蒙的意見,開始對朝中官職改制。朝中一片譁然,皇室與諸藩王,皆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
承寧元年,十月,朝廷頒佈推恩令,言本是同根生,各藩王的藩地兵權等等,自上一代藩王始,除了將一半的藩地和兵權等,分封給嫡長子,其餘藩地和兵權等,應按嫡庶,分封給其餘嫡子和庶子,共用其父留下來的藩地云云。
且,男子成家便當立業。除應當繼承藩王位的世子外,其餘成家的兒子,無論嫡庶,藩王都應為其分封一部非藩地,讓其真正自己當家做主……
六個藩地的藩王立時譁然。
尤其是幾個兄弟都還好生活著的藩王,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把案幾掀翻了。
當他們都是傻子麼?
只有一脈相承,領地和兵權統統交給一人,他們的領地和兵權才能完完全全的保留下來。
如果當真像新帝所說,既要分封一部分土地給他們還在活著的兄弟,還要分封一部分土地給他們那些已經成家的非世子的兒子們,那他們手底下還能剩下多少藩地和兵權?他們又該拿甚麼來和小皇帝對抗?
簡直就是荒唐!荒唐!
然而無論此事有多麼荒唐,朝廷聖旨都下下來了,無論是那幾個藩王還活著的兄弟,還是他們並非世子的兒子,可是都等著藩王趕緊把他們的地盤和兵給他們呢!
六個藩王這才反應過來,敢情是小皇帝暫時沒功夫對付他們,卻也不想要他們好過,特特尋了這理由,讓他們即便暫時沒有小皇帝的威脅和削藩,也依舊沒法子靜下心來休養生息,養兵蓄銳?
六個藩王如何作想暫且不提,承寧元年的臘月尤其的冷,冷風刺骨。
洛陽城十幾年都沒有這樣冷過。
而這樣寒冷的後果,就是蕭無塵當真病倒了。
蕭無塵一病,朝中亂了一陣,接著就被攝政王安撫了下來。
雖然攝政王每日都要沉著臉,接到幾張懇請新帝快些娶妻納妃的摺子,但他心中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把這股子火氣給忍了下去,然後一面將朝中諸事打理好,一面照看生病的蕭無塵。
蕭無塵的身體雖然是比前些年好了許多,然而繼位一年多來,因著朝中諸事繁多,尤其是開頭的大半年裏,蕭君燁不在洛陽的時候,朝中諸事都要他自己親自處理,著實花費了很大的心力,身上能堅持到如今才大病一場,顯見是不容易的了。
蕭君燁聽得太醫這般說了,面上依舊難看,卻不好責怪蕭無塵沒有照顧好自己了。畢竟一直照顧蕭無塵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他——如果他那時候能早些把藩地的事情處理好,不要猶猶豫豫,快些回來,是不是他的無塵就能早些好好的,不會生這場病了?
蕭君燁如是想著,照顧病中的蕭無塵也就照顧的越發悉心,諸事都不肯假手於人。
於是蕭無塵病的暈暈乎乎的時候,還能常常看到皇叔在為他擦身,餵食東西等。
他這一年多裏,的確是累得狠了——雖然他早就知道他的身體不好,根本做不了一個賢明勤懇的皇帝,然而他終究是男人,還是一個做了皇帝的男人,如何就不想當真自己做一個能掌握大權的皇帝?就算身邊有皇叔在分擔,他也可以掌控大部分的權力。
可惜蕭無塵還是高估自己的身體了。
他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著,心中苦笑。
他有多久沒有病的這般厲害了?
他果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其實只要是他身體好了,行動自如,就是真的大權旁落又如何呢?尤其是那個掌控大權的人還是他的皇叔。
對他的皇叔,他還有甚麼不放心的呢?
蕭無塵在昏昏沉沉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面對皇叔的質問,沉默以對,末了讓人將皇叔帶到大牢,沉吟許久之後,賞賜下一杯鴆酒的情形。
“對不起,皇叔,對不起。”蕭無塵低聲喃喃道,“對不起,皇叔,我會補償你的。皇叔,皇叔……”
蕭無塵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聲的對不起,才終於察覺到了脖子上被勒緊而產生的窒息感。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神智還有些不太清醒。
只是脖子上的疼痛,讓他終於回過神來,接著就看到了燭光下,皇叔正睜著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右手正狠狠地掐著他的脖子!
“補償?呵!原來你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