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退讓
白衣白鞋,且還是白色的麻衣……
那小小的和安王同歲的八公主也好,宮女也罷,同時反映過來,安王此行,非常的不懷好意!
八公主臉上頓時一片青黑,大大的杏眼中的怒火,險些要噴薄而出!
那宮女哆嗦了一下,忍不住道:“或許,那不是為了陛下才穿的,是、是為了太后呢……”然後偷偷拉了拉八公主的衣角,忍不住勸道,“公主,不若咱們今日先回去,待看看太后是否是生病了,若不曾生病,再、再回來這甘泉宮,想法子求見陛下,看陛下.身子是否有礙,可好?”
可好?
當然不好!
八公主乃是先皇后曾經收養在側的,後頭先皇后沒了,八公主既無生母,又無養母,承光帝又不是在意這些庶出兒女的人,她原本要受不少磋磨,才能安穩長大。
然而那時還是太子的陛下,卻記著她的,不但想法子為她尋了合適的養母,讓她既能得養母照顧,又能得陛下照拂,如此才能在宮中過得稍稍自在些。
先皇在世時,八公主也只是過得稍稍有些自在而已,待到如今的陛下繼位,開始毫不遮掩的寵著她,八公主的日子,才過得越發自由自在。
甚至這位陛下在尋日裏身體好,天氣好時,還常常帶了八公主或出門遊玩,或在身邊教導,如此一來,宮裏宮外的人都知道陛下疼寵八公主,因此即便八公主年紀雖小,生母身份卑微並早逝,依舊沒有人敢看輕了她。
也正因了蕭無塵對八公主的這一份喜愛,八公主自然是對蕭無塵越發敬仰濡慕,一聽蕭無塵病了,就幾番求見。
只是初時蕭君燁見蕭無塵病的重,知道蕭無塵疼愛這位妹妹,因此不欲蕭無塵的病傳染給她,才不讓她來。
而此時,蕭君燁卻是為了其餘緣故,不肯讓八公主來見蕭無塵了。
而八公主還不知她今日與昨日一般,根本都見不得皇兄一面,想到那安王竟是穿了那樣一身衣裳往攝政王處去,她比那宮女聰明的多,很快就想明白那安王竟是心中藏了要投奔攝政王,謀害蕭無塵的心思,頓時惱極怒極,跺腳道:“那安王,竟是要對皇兄不利!本宮豈可坐視不理!走,咱們這就去甘泉宮求見皇兄!”
那宮女看著潑辣,實則還有些膽小,她不禁勸道:“公主何必如此,那等爭權奪利之事,和公主一個女兒家,又有何干係?”爾後又偷偷道,“且旁的不說,那攝政王……又豈是好招惹的?若那攝政王真的存了那等心思,安王又故意為之,想要效仿他之前殺親母腹中孩兒那般,膽敢對陛下不利……那攝政王雖平日裏看著極其看重陛下,然而那等帝位,哪個男人又會不動心?公主年紀小,或許不懂這些,只是公主不懂沒關係,只要知道,這等事情,與咱們無關即可。若是此次陛下贏了,陛下素來寵愛公主,將來亦會如此。若是攝政王贏了,公主乃是先帝之女,攝政王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公主有加害之心的。”
這一番話聽起來頗有道理。
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守成或膽小之人,許是都能被勸服——畢竟,那宮女的話雖然頗為自私,然而這世人何人不自私?且她們只是恰好遇到了安王而已,還被安王欺負了一番,就此離開,不再往甘泉宮去求見蕭無塵,也是正常之事,這又有何錯呢?
即便最後是蕭無塵贏了,單單憑著蕭無塵素日裏對八公主的寵愛,其餘人,又能說些甚麼?
可惜八公主猛然就將那宮女甩開了。
她後退幾步,定定的看了那宮女一會兒,就往甘泉宮跑去。
她要見她的皇帝哥哥,告訴皇帝哥哥這裏發生的事情。不但要皇帝哥哥對付那可惡的安王,還要把她這個宮女也趕出宮去!
至於攝政王……
八公主咬了咬嘴唇,她只盼攝政王能清醒,千萬莫要做那等對不起皇帝哥哥的事情。
宮女忙忙跟上,心中又悔又恨,只盼八公主小小年紀,很快忘了她說的那番話。又或者,若是她的那番話得了證實,八公主能越發的信任她,那也是好的。
主僕二人各懷心思,一齊往甘泉宮去求見。
可惜的是,昨日那些侍衛,在蕭君燁的縱容下,連左丞相都能接連拒之門外,又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八公主?
即便八公主在蕭無塵繼位之後,極其受寵。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掌權的那人,可不是蕭無塵了。
於是八公主亦遭到了昨日左丞相的那番待遇,竟是接連幾個口口聲聲說是要去通報的侍衛,都一去不復返,她根本等不到任何的結果。
八公主臉上瞬間慘白。
那宮女還在小聲勸說著甚麼,八公主猛地一轉身,就瞧見了從甘泉宮側殿裏走出來的安王。
安王和八公主一樣年紀,偏偏八公主是女孩兒,這個年紀的她長得比安王還要高些。
又有蕭無塵寵愛八公主一事,從前蕭無塵好著的時候,安王瞧見八公主,自然是要退避三舍,可是現在……
他微微整了整衣領,抬著下巴,趾高氣昂的就從八公主身邊走了過去。
八公主小小的臉上,更添一份擔憂。
那宮女忍不住又道:“公主也瞧見了,安王如此,想來攝政王定是覺得安王言之有理,允了安王一些事情。從前倒也罷了,現下陛下正在病中,還被關在了正殿裏頭,陛下.身邊的懂得醫術,會辨識藥材毒物的阿藥卻是因被杖打五十,還在養病……”
八公主驀地回過神來,喃喃道:“是了,本宮見不到皇帝哥哥,但是卻能見到阿藥。阿藥雖病了,也見不到皇帝哥哥,但是阿藥卻能見到皇帝哥哥身邊的其他……”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垂下頭,捏了捏自己的臉,擠出一個笑容來,想了想,又不再勉強自己,只憂愁著臉,往攝政王處,請攝政王讓她見蕭無塵。
蕭君燁自是根本不曾見八公主。
他只讓人跟八公主傳了話,說是陛下無礙,這幾日身子也漸漸好了,只是太醫囑咐,陛下.身子要長時間靜養,怕是短時間內,見不得外人了。
八公主有心說,外人?她是皇帝哥哥的妹妹,哪里能是外人呢?說起來,這位攝政王皇叔,僅僅是一個高祖父而已,他和她的皇帝哥哥,才是真正的外人。
然而她的這些心思,顯見是不敢說也不能說的,於是只得垂著腦袋,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她本意就不在於去見攝政王,而是讓攝政王莫要因她只被幾個侍衛忽悠了幾次就離開了而生疑而已。
她要想法子,去見阿藥。
只有見了阿藥,她才能把安王欺君罔上,敢在皇帝哥哥猶在的時候,竟然身著重孝,企圖詛咒皇帝哥哥,甚至不只是詛咒,而是以此投奔攝政王的事情,俱都說與阿藥聽,然後就讓阿藥把這些事情,想法子告訴給皇帝哥哥,讓皇帝哥哥有所防範才是。
當然,她首先要做的,是在她沒能見到皇帝哥哥時,先把身邊這個膽大包天的宮女,回到自己的住處,杖斃。
安王雖是小小孩童,但因前世之故,又因今生安王小小年紀,就想法子毀去生母腹中孩童一事,自然是被攝政王蕭君燁刮目相看,難得親自見了他一次。
但對和安王同歲的八公主……蕭君燁也僅僅是記得這個八公主上輩子和親遠去,最後客死異鄉,讓蕭無塵格外心痛一事。
因此于蕭君燁來說,不讓八公主這輩子像前世那樣去和親,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他不曾在意過這個小小孩童。
蕭君燁用過午膳,又處理了半個時辰的事務,起身往外頭走了一圈,就招手問道:“陛下可是還在睡著?”
蕭君燁身邊的人,自然都知道蕭君燁對蕭無塵的格外在意。因此聽到問話,忙忙道:“陛下今日身體許是好了許多,上午看了會歌舞,中午午膳過後,因外頭天氣極好,又是正午,所以還起身在院子裏頭,走了幾圈,如此才回殿中午睡。此刻奴才沒聽到新的稟報,應當還在午睡。”
蕭君燁“嗯”了一聲,想了想,繼續在院子裏頭走了幾步。
只是不知怎的,走著走著,竟是往正殿走去了。
正殿裏頭,因多了阮公公和阿壯、阿醜三個,雖仍舊比不得從前宮中內外僕從的情形,但到底是比只有阿啞一個人伺候蕭無塵的情形要好多了。
因夜裏總要有人打起精神伺候蕭無塵,阿啞又累了一兩日,因此就乾脆去歇息,只等著夜裏來看顧蕭無塵了。
阮公公幾人,正在打掃宮殿和庭院——雖然這宮殿和庭院看著乾淨,然而和從前日日有人打掃相比,顯見就是差了許多。
阿啞一個人在時就罷了,現在阮公公幾個來了,哪里能由得蕭無塵如此委屈?當下就用心打掃起來。
蕭君燁進來的時候,正巧見到幾人在做這些粗活。
他微微皺眉:“本王讓爾等來,是讓爾等悉心照顧陛下的,爾等做這等粗活,勞累之後,如何還有心思細細照顧陛下?”
他說完之後,陡然閉嘴。
他又忘了。
又忘了
他如今正該好生“懲罰”蕭無塵的事情了。
既是“懲罰”,那麼,他又如何能這般在意蕭無塵身邊的人,到底做了些甚麼?
於是在阮公公驚愕的目光中,蕭君燁面無表情的朝裏頭走去。
蕭無塵雖是午睡,但因他是生病,內室裏頭的床被等等皆要換洗晾曬,房間也要徹底收拾一番,開窗通風,因此他不曾在內室午睡,而是在正殿裏頭的美人榻上,安然睡著。
美人榻不算寬敞,因此蕭君燁便沒有坐在蕭無塵身邊,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榻上的人。
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因何而來。
原本在他知曉了前世之事後,心中就早有打算——無論如何,他都要把蕭無塵先好生的關起來才是。朝中大權,他定要全然掌控在手中,並且讓朝中諸人,都知曉這天下雖然是蕭家的天下,但是,蕭無塵只是他手中的一具傀儡而已。
不但如此,他還想要多關蕭無塵一些日子,一來,蕭君燁想,唯有如此,蕭無塵才能有喜歡上他的一日,畢竟,在他能掌控一個人的一切的時候,那個人除了恨他怨他反抗他,仿佛就只剩下一個喜歡上他並依賴上他這樣一個法子了;二來麼,蕭君燁心中知曉蕭無塵的性子,他想要將蕭無塵心中僅剩的那絲對權力的欲.望,徹底消磨掉。
如果他做這大興朝的掌權人,那麼,他定然會讓蕭無塵好好活著。即便蕭無塵一生都無法心悅他。
可是,如果蕭無塵掌握了這大興朝的權力的話……
暫且不提如此的話,蕭無塵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那些瑣事政務的煩擾,單單是蕭無塵一旦掌控了這些權力,就有可能會對付他的事情,就足夠蕭君燁警醒了。
畢竟,前世時候,蕭無塵已經殺了他一次了,不是麼?
蕭君燁臉上微微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皇叔?”美人榻上的美人,卻突然醒了,他似是剛剛醒來,有沒有太過清醒,微微睜了睜眼,瞧見了身邊站著的人,就不加思索的伸出手,拿過了蕭君燁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了兩下。
蕭君燁的大手格外的僵硬。
蕭無塵發覺如此,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呆了呆,看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那人。
蕭君燁心頭一跳,卻仍舊要抽回手來。
蕭無塵心念百轉之下,卻是使勁抓住了蕭君燁的手。
蕭君燁一怔,卻是面無表情的嘲諷道:“你莫非,又要和從前那般,想要用美色來哄騙我,讓我繼續為你做牛做馬,將這整個大興,再拱手讓與你麼?”
這下換做蕭無塵一愣。
然而,他很快就笑了。
從前是他對不起皇叔良多,那麼,此刻他來哄一哄皇叔,又有何不可呢?
蕭無塵不肯放開蕭君燁的手,而是坐在美人榻上,想要去抱蕭君燁。
只是單單是坐著的姿勢,並不能讓他順利抱住蕭君燁。
於是他緩緩跪坐在美人榻上,坐直身體,雙手環抱住了蕭君燁的肩膀,將自己的腦袋,放在了蕭君燁的肩膀上。
“朕這次不要大興,要旁的東西。”蕭無塵輕輕笑了笑,有些曖.昧,又有些鄭重地道,“依舊是用美色來換。只是不知,皇叔是否,願意與朕來做這一筆交易?”
蕭君燁頓住,然而很快,他就推開了蕭無塵。
蕭無塵一怔。
接著就見蕭君燁一撩衣擺,大馬金刀的坐在了美人榻上,雙眸定定的看向蕭無塵,聲音沙啞而冷漠地道:“雖都是美色。然而,若都與從前相同,又有何異?你我今日,倒不如玩些新花樣。”見蕭無塵面上似有推拒之色,他直接道,“若這些你都不肯做,你我之間,便不必再談其他!”
說罷,他就解了腰間的帶子,然後雙.腿自然分開,等著蕭無塵,為他做那等“吹簫”之事。
蕭無塵臉色頓時一白。
半晌之後,他才終於動了。
起身.下了美人榻,然後跪在蕭君燁雙.腿之間,做那等他從前從未做過,亦不屑為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