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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壓水器的改造,並不是李若愚一己之力,那孟千機耿耿於懷她說道那句「技藝高低要看幫助了多少之人」,自然是為了顯露自己的本領賣弄了不少,若愚也算在他的啟發下完成了改造。
聽蘇秀說,只因為這次旱災,所以褚哥哥才不歸府,所以她覺得若是做出了能緩解旱情的器具,哥哥便能每天回家吃飯。城裡的百姓也不會餓肚子了。
袁蓉再次中招,氣得要找李若愚去理論,卻被自己的兄長及時地拽住了,一個勁兒沖著她使眼色。
這裡可是褚勁風的地盤,他的這個傻妹妹竟是這般沒有眼色,也不看看那個褚司馬是個什麼混世的魔王?那可是連太子都照打無誤的魔王啊!
平遙公主的身上也被淋透了,她有些瞠目結舌地看那個笑得直不起腰的明媚少女,突然為自己方才在褚勁風面前說過的那些有失風度的話而感到汗顏。
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哪裡需要再學那些個書畫音韻?她也終於明白褚勁風為何會對這位表妹青睞有加了。像他那樣的男人,更需要個蕙質蘭心的女子隨侍左右吧。
只是不知為何,本該高興的司馬大人卻是面色陰沉,不甚快活的模樣……
接下來便是由司馬主持的義賣活動。城中的善堂收容著在此前與袁術交戰時因為戰亂而失去雙親的孤寡,所以這義賣著實也是解決這些孤寡過冬的善舉,城中的鄉紳都是願意參加博得個好名聲的。
不過若愚對這兒卻並不感興趣,她被小友蘇小涼還有趙青兒拉著去了僻靜的琴室裡。
蘇小涼神秘兮兮地看了看窗外,見自己的侍女正與蘇秀她們聊天,這才偷偷地掏出了藏在自己懷裡的小冊子,小聲地對若愚說:「這裡面的東西可是有些嚇人,你確定要看?」
若愚眨了眨眼,覺得小涼好討厭,那圓圓的蘋果臉眼角眉梢都是寫著「小冊子很好看」,偏偏還要賣關子,當下一把便將那書冊搶過來一看,當下便是一愣。
這個小冊子竟是與賢兒曾經給自己看過的畫冊一般,俱是連環的圖畫,可是畫中少了大俠痛毆強搶民女的惡霸的英雄壯舉,卻全是惡霸搶了民女後進屋該辦的事情。
內裡的畫工也很精緻,眼角眉梢的風情,還有那一男一女的身體線條無一不是惟妙惟肖……亭台、樓閣,書案、搖椅……無一不是廝殺的戰場。
若愚若是沒經歷過,大約也是好奇一番翻閱下罷了,可是偏偏那冊子裡的情景竟是與她被褚哥哥弄疼的那一晚極其相似,這一下子便是感同身受,只覺得自己似乎還在那堅實的臂膀裡,被迫與他起舞搖晃著。
想到著,便是紅著臉「啪」將那圖冊扔在地上,銀牙咬了咬嘴唇使勁地推了蘇小涼一下:「你……你怎麼有這個?」
蘇小涼也沒想到李若愚的反應會這麼大,在她看來,若雨小姐豪放著呢,跟表哥親嘴的事情都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這會兒倒是嬌羞得很什麼似的。
她連忙一捂若愚的嘴,小聲說:「別喊!」然後又趕緊拾起那小冊子,撣落了沾染的灰塵後,貼著她的耳朵道:「這是我娘給二姐準備的壓箱底的嫁妝畫,被我偷偷抽了出來,可仔細別弄髒了,我晚上還要在偷偷送回去呢!」
若愚眨了眨眼:「嫁妝畫?我怎麼沒有?」她直覺便是想到自己出嫁時,可沒有見過娘給自己預備這個。其實若愚當時那種狀況,李夫人哪裡會給她準備那個,只覺得自己女兒要嫁給看上去那麼可怕的男人,已經夠癡兒一嗆的,何苦要給她看那些個嚇唬她?
何況是司馬大人那個年歲的,身居在高位之上哪裡不會沾染聲色犬馬?倒是不愁兩個不懂的在床踏上尋不到出路。於是便省了這一套準備。
趙青兒在一旁聽了若愚的嘀咕,倒是攬著若愚的肩旁道:「我的若雨小姐,你還沒出嫁,哪裡來的嫁妝畫?」
若愚抿了抿嘴,小心翼翼低問:「男人的那裡……變成那樣不是生病了?」
這下可把面前的兩朵小黃花閨女問愣住了,到底是趙青兒見識廣些,小聲說:「大約是跟喜歡的女人親近時,才會變成那樣呢……我家後院養的公豬見了母豬也會那樣……」
李若愚和蘇小涼聽了,目光渙散地想像了一下香豔的閨房床榻上倒著兩隻肥豬,又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蘇秀在琴室外不放心地往裡看了看,只見那三個少女扒著耳朵嘁嘁喳喳,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小夫人的臉兒好似塗抹了胭脂一般,一直便沒有褪下去……
書院的義賣大獲成功,因著太子的慷慨出手,善堂五年的炭火日用都是不需發愁了。只不過書院支撐門面的周夫子,卻是面無喜色,似乎身子不爽利,早早地便回去休息了。
而那位豪客趙公子在義賣結束後也不知了去向。
這些個家裡有著待嫁閨女的鄉紳女眷,便是圍在了蘇縣令的身邊,繞著彎地打探那位出手闊綽的趙公子的來歷,可是當聽聞已經娶妻,而且身懷六甲了,便失望地紛紛退散了。
因著褚司馬還有公務在身,又想要召集幕僚看看如何將這抽水的設備鋪展道州郡裡去,所以只交代了關霸一會護送著若愚回府便自先行離去了。
若愚回府時,換過衣服又洗漱了一番後便迫不及待地問:「褚哥哥可是回了?」
蘇秀替她褪下一對玉鐲,回道:「方才公務府派人傳話,說是司馬大人要熬夜通宵,讓夫子先用飯休息了。」
李若愚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她還記得那日在青葉山,褚勁風說過的話,他說他以後要長住軍營。當時她不明白,只以為褚哥哥不喜見她,是要發賣了她。可是今日看了蘇小涼偷帶的嫁妝畫,也算是被徹底的啟蒙了一下,這才隱約懂得些夫妻枕榻間的相處之道。
趙青兒說,他娘說過只有枕榻透著熱乎勁兒,自家的漢子才不會去外面找床鋪睡。要知道若是在外面找到了熱乎的,便再也不會歸家了。
是不是因為她不肯盡了妻子的責任,所以褚哥哥才不願意回家呢?
就在這時,攏香喜滋滋地進來稟報:「夫人,你猜猜,是誰來了漠河城?」若愚眨了眨眼,只聽攏香接著道:「大小姐跟著大姑爺已經來軍營報導了!他家的府宅可是離司馬府不太遠呢!這馬車剛入了城,到了宅門裡,今日太晚,大小姐也得安頓下來,待得明日,便可以去看一看她。」
若愚知道姐姐來了,心裡很是快活。若不是蘇秀與攏香規勸一番,只恨不得立時見了姐姐。
到了第二日,蘇秀替小夫人備下了禮物,除了漠河城特有三色米外,還備了些鹿肉,瓜菜滿滿一車的食材,又問明瞭派過去的僕役,知道那邊因為是從南邊過來,沒有備下過冬的厚被褥,便又備了齊全的被面兒棉被。這才領了小夫人上馬車去劉府探望姐姐。
等下了馬車,若愚看到姐姐的府宅倒是不錯,位於漠河城裡相對安靜的胡同裡,等轉了個街角便是熱鬧的街市,也算是鬧中取靜了。
可惜這麼安靜的宅子,院子裡卻不甚安靜,還沒等入門便聽到了門內傳來了爭吵之聲。
「你當初是怎樣講的?不是說將她養在外宅嗎?怎的今日偏又領了她回來?可是要擺在我的眼前,讓我們母子日日都不好過?」
「你這潑婦!紅翹如今剛剛生產完畢,正是要人照顧的時候,這府宅這麼大,你們分院而住,誰也攪鬧不著,不是很好?何苦要我成日兩頭奔波!」
「是你非要一人分食倆家米!背著我便替一個妓戶女子贖身!正經的人家裡就算納妾不也得尋個身家清白的?你倒好,什麼髒汙東西都往府門里弄。早知你是這樣,我當初是打死也不會應下這門親事的!」
「你若是不願,現在也可以出了我劉家的門!只有一樣,若是出了休想在重新回我們劉家!你現在就給我滾!」
蘇秀本來聽著那院子裡在爭吵,並不想進去自討沒趣。可是一聽這話頭不對,連忙叫人進去通稟。
不一會,那李若慧便紅著眼圈迎了出來,強作歡喜道:「妹妹你來了。」
若愚現在早就不若在聊城時那般的混沌了,自然能看出姐姐的不痛快,她微微一笑,不知該說些什麼勸慰姐姐,便先下了馬車,跟姐姐一起入了府門。
等到進去時才發現,院子裡還站著一個略有幾分姿色,穿紅戴綠的女子,她身後還有個奶媽抱著繈褓裡的孩子,身邊是幾箱子的物品,看樣子是一早剛搬過來,準備住下來的樣子。
別人不知道內情,攏香可是清楚得很。這一定就是大姑爺一直養在外宅裡的那個娼門女子。如今搬到了漠河城,看這意思是母憑子貴要登堂入室了。
若愚是癡傻了以後第一次見了姐夫,只見那劉仲虎背熊腰,一副武將的身姿。此時因為剛剛爭吵後,那臉色還沒有緩和下來,絡腮鬍子下的臉色依然漲紅著。
看李若愚進來,劉仲看了看她。以前這個小姨子一直對他尊敬有嘉,只是後來他納了紅翹以後,才有些淡了,但是臉面上還算過的過去。
他一向是在這小姨子面前擺譜慣了的,今日又因為李若慧堵著院門不讓紅翹母子入內,讓他跌了面子,心內的悶氣還沒有理順,加上知道李若愚現在已經癡傻了,更是沒見她放在心上。只是坐在小妾紅翹的衣箱上,哼了一聲:「二小姐來了。」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那個紅翹卻是個長袖善舞的。她知道這癡女如今可是嫁給了大楚的司馬為妻,如今劉仲能夠升遷監管兩處兵營,也是沾了這位小姨子的福澤,這麼個癡兒,倒是要說些好聽的哄一哄,立刻開口笑道:「想必這位便是若愚妹妹吧?一直聽說你乃是天上難尋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呢!」
若愚看了看姐姐和姐夫的情形,再想想攏香跟她平日裡說過的事情,立刻便猜出這位細眉厚粉的女子是哪一位了,便慢慢開口道:「我娘只生了三個孩子,不知你是哪個?為何也叫我妹妹?」
紅翹壓根沒想到一個癡兒,竟然會尋了她話裡的漏洞來堵自己的嘴,一時間竟是下不來台,臉色頓時一變。
李若慧也是聽了一愣,緊接著面露喜色:沒想到妹妹如今說話,倒是比在聊城時要利索得多了!
那劉仲聽了,心內升起了惱意。他在自家宅門裡吼慣了的,就連若慧那樣的火爆脾氣如今也被他磋磨的沒有剩下幾分硬氣了,可今日卻當著自己的愛妾的面,這姐妹二人接二連三地下絆子,當真當他是李家倒插門的女婿不成?
「紅翹乃是我納的妾室,她與你姐姐應該姐妹相稱,叫你李二小姐一聲妹妹有何不可?」
這時若愚沒有開口,一旁的蘇秀卻開口說話道:「劉總兵此言矣。我們夫人貴為大楚鎮北一等公侯褚司馬之妻,自然是與在李府時做姑娘的身份大不相同。司馬大人已經為夫人請了聖命,過不了多久,誥命封號自然是一個都不少,就算總兵您與夫人乃是姻親,按著禮制也該稱呼她為司馬夫人。至於其他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等,自然是不可隨便亂認親眷,免得沾汙了三教九流,辱沒了一等公侯夫人的名頭便不妙了。」
蘇秀乃是郡主親自教出來的丫頭,行事做派都跟攏香不大一樣,便是通身綾羅的打扮,都不知比眼前這個叫紅翹的妾室高雅了多少,所以當她申斥劉仲時,當真有壓人一等的氣勢呢!
劉仲被氣得一時語拙,只能氣憤地說:「你……」
若愚還想著方才這男人喊的那一聲「滾」,便是小臉緊繃,慢條斯理道:「這處宅院是褚哥哥選來給若愚的姐姐居住的,她願意叫誰住便叫誰住,為何你教她滾,而不是你滾?」
這番話便透了些許孩子氣了,可是依著她的身份,誰也不會當成玩笑之言。
那劉仲抬眼看向若愚通身身後成群的僕役,司馬府離此處並不太遠,可她出門卻是護衛、小廝、婆子乃至貼身的大丫鬟足足有二十幾號人。
這一切都提醒他,眼前的李若愚可不再是以前商戶的那位李二小姐了。更何況他如今是在司馬手下為官,一切都是要仰仗褚司馬的鼻息了,豈可怠慢了他的夫人?
可方才自己沒有出門相迎,已經是失了禮數,若是剛來此地,便鬧僵了關係倒是不好了,於是站起身來,笑著向李若愚賠了不是。然後朝一旁的管家一使眼色,讓他趕緊領了紅翹母子去後院安置下來。
李若慧自然知道丈夫盤算,可是當著妹妹的面兒,也不好阻攔,自然是忍氣吞聲的且忍了下來。
等她拉了妹妹入屋,自然是含著眼淚寒暄了一番,看著妹妹對答如流,心裡更是快慰,然後問道:「司馬大人待你可好?」
李若愚被問到了心事,略略惆悵了下道:「還好……就是總也不回府……」
李若慧是過來人,聽到了這,不禁尋思道:這才新婚多久?怎麼司馬也……有了外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