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黛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默許陸遲的親.吻。

　　之前陸遲短時間親了她兩次，第一次沈黛處於震驚中，剛聽陸遲說喜歡她，太突然，她來不及消化無法相信，所以陸遲親她，她當然抗拒，只是陸遲力氣太大，她推不開。第二次，陸遲捂著她眼睛告白，聲音落寞，沈黛終於明白陸遲是真的默默等了她六年，陸遲又親過來，她心軟，沒有躲閃，但當時她是麻木的，木然地接受。

　　這次不一樣。

　　陸遲對她太好，太體貼，換個陌生人，沈黛不會給他們對自己好的機會，但陸遲是熟人，拒絕地困難，她心軟退讓一次，陸遲立即對她比昨日更好三分。換成盛嘉和、徐行或是嚴恪，分手後他們再怎麼彌補，沈黛都不會心動，頂多有那麼一點點愧疚，因為她知道她沒法跟他們走在一起，他們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

　　只有陸遲不同。

　　她曾經那麼喜歡他，可陸遲冷冰冰，澆滅了她對初戀的所有浪漫幻想，而越是得不到的，往往越惦記。上次沈黛能拒絕陸遲，是因為她真的不想戀愛了，是因為她還沒體會過陸遲男朋友式的體貼。如今嘗過了，除了今時今日的感動，心底初戀的遺憾也得到了彌補。

　　像是小時候無法實現的夢想，在沉睡六年後，突然綻放出最絢爛的煙火，太美，她輕而易舉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可如果註定要跟陸遲在一起，過去的六年算什麼？陸遲越癡情，沈黛就越覺得自己不值得他這樣對待。當她一無所知地在他面前與徐行秀恩愛，陸遲心裡是什麼滋味兒？當她與盛嘉和的舊照片暴.露出來，陸遲……他非但沒有怨她恨她，竟然還想幫她收拾爛攤子。

　　她不是盛嘉和的渣寶，但對陸遲，沈黛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渣。

　　怪誰？都怪陸遲，怪他當初什麼都不說，害她誤會，害她難過害她忘了他，害她喜歡上旁人，害她那麼心疼他。

　　沈黛一把推開壓著她的男人，蹲在地上哭了出來，不是默默流淚梨花帶雨，她捂著臉，嗚嗚哭出了聲，仿佛小姑娘放學路上突然被壞人欺負，欺負慘了，哭得特別委屈。

　　陸遲慌了，以為她真的反感他的親近，自責之後，心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

　　原來她真的不喜歡他，一再縱容他的靠近，只是因為不懂拒絕。

　　看著她蹲在那裡哭，陸遲只覺得自己像剛剛高考後的學生，接到名校錄取通知書正欣喜若狂，突然有人告訴他，那通知書是旁人的，送錯了，其實他考試零分，連最次的大學都考不上。

　　胸口太悶，像下了雨，他連哄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她哭得那麼傷心，他怎麼能不哄？就是窒息而死，也得等哄好她再咽下最後一口氣。

　　「對不起，我又自作多情了，你放心，這次我……」陸遲蹲到她面前，說了一半，扭頭，接下來的放棄二字，說不出口。他心裡很清楚，就算說出口了，那也是騙她的，早晚會被她拆穿，因為他根本無法放棄，真能放棄，他不會惦記她這麼多年。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沈黛沒聽到陸遲說了什麼，只知道他蹲下來了，沉默太久，沈黛哭得差不多了，抽搭著清點他的罪名，「我又不是小學生，你跟我說不想耽誤我學業，我難道會不懂？你每天主動給我發兩條短信，哪怕只說聲晚安，難道看兩條短信的功夫就耽誤我讀書了？還有你去美國，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我……」

　　初戀最深刻，無論甜苦沈黛都記得，想到陸遲走後她捂著被子偷偷哭的那些晚上，沈黛眼淚再次洶湧，衣袖濕了一大片。

　　陸遲的心卻在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從穀底飛回了山頂，她哭著翻陳年舊賬，是因為……

　　名校通知書算什麼？他的呆寶又回來了！

　　陸遲心花怒放，跪在地上，將蹲著哭的沈黛提到懷裡，抱著她連連賠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會照顧女朋友，呆寶，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再惹你傷心，除了分手，你怎麼罰我都行。」

　　「我就要跟你分手！」這個時候他不誠心認錯，竟然還說俏皮話，沈黛再次掙扎起來。

　　陸遲雙手抱住她，將她胳膊也夾住，沈黛跪在他膝蓋上，腰被迫貼著他胸膛，上半身無法動彈，只能狠狠地瞪著他，臉上還掛著淚疙瘩。她哭得可憐兮兮，陸遲卻笑著提醒她，「呆寶，複合了才能分手，你口口聲聲說要跟我分手，也就是承認咱們已經複合了？」

　　沈黛噎住，才要否認，陸遲笑出聲，突然抱著她要站起來。身體驟然抬高，沈黛驚呼一聲，雙手本能地抱住他肩膀，陸遲笑著將她往上顛，雙手順勢從她腰挪到她大腿上，抱孩子似的抱著她朝客廳走去。

　　沈黛面朝他，但因為陸遲舉的太高，她腦袋超過他頭頂很多，眼看自己的包還躺在門口，拍他肩膀讓他放她下去。陸遲不聽，一直走進臥室，將她往床上一扔，趁沈黛暈頭轉向的時候飛快退出臥室，順手將門反鎖。

　　「陸遲，我要上班了！」沈黛撲過來，拍門喊他。

　　「告訴我你手機密碼，我替你請假。」陸遲去門口撿起她的包包，摸出手機，回到臥室門前，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呆寶，我快四點的飛機，兩點出發，你請假一小時陪我，一會兒咱們一起下去。」

　　東影中午休息倆小時，沈黛一點半上班。

　　「開門！」沈黛不想無故請假，繼續拍門。

　　陸遲靠著門板，心情愉悅地轉動她手機，「這樣，我把手機給你，你自己請假，否則我不介意直接給郁尤靡或是周曉元打電話，請他們給我女朋友放半天假。」

　　他以權謀私仗勢欺人，沈黛咬牙切齒，「陸遲，你別太過分！」

　　陸遲笑了笑，開門，裡面沈黛立即往裡扯，陸遲輕輕鬆松拽著門把，只留一條門縫，沈黛在裡面氣衝衝地瞪他，陸遲笑著將手機塞進去。沈黛不接，陸遲看看她，收起笑容，無奈道：「呆寶，我要過年才回來，你借我一小時？」

　　分別在即，沈黛怒火降了下去。

　　陸遲趁熱打鐵，完全打開門，將決定權交給她。

　　沈黛吃軟不吃硬，歸根結底還是捨不得，繃著臉搶過手機，去客廳裡打電話。

　　「周叔，我隔壁的老奶奶生病了，我送她去醫院，可能要遲到一小時……嗯，謝謝周叔，下午見。」

　　陸遲挑眉重複，「隔壁的老奶奶？」謊話張口就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的？

　　沈黛還在生他的氣，不理他，撿起沙發上的包包，繃著臉要走。假都請了，陸遲明白她只是賭氣鬧小彆扭，連忙拽住她手腕，順勢將人拉入懷裡，摟著她歎道：「呆寶，別氣了，就剩一個小時，咱們好好說說話？」

　　沈黛沉默。

　　陸遲低頭親她腦頂，動作溫柔，「真好，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沈黛最受不了他裝可憐，沒好氣地扒開他胳膊，「我去洗臉。」拎著包包去了衛生間。

　　陸遲站在原地，笑著目送她。

　　沈黛眼圈哭紅了，好在眼皮腫得不是很厲害，簡單地洗把臉，沈黛照照鏡子，看眼化妝盒，咬咬唇，將小巧精緻的化妝盒重新放進包，就不打扮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