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三章 本分

　忘塵一劍，裹挾著諸天神明的共鳴，其中激盪著萬千生靈的種種，歡喜、悲傷、沮喪與絕望，凡此種種，盡在一劍中湮滅，以至於整個天空都彷彿要被林慕昭這一劍給劈碎了一般，一劍斬落，破滅了玲瓏的護身天罡，筆直對著雪白脖頸刺了下去。

　「林慕昭你……」

　玲瓏顯然沒有想到師姐會強到這種地步，美眸中滿是駭然，但反應卻很快，身周兵道氣機縱橫，體內一股血色力量澎湃，躍躍欲試，瞬間就衝了出來，就彷彿有一道血色身影從玲瓏的身軀裡分離一般，「轟」一聲下，殺伐氣肆虐開來，居然是引動體內的力量擋住了師姐的一劍忘塵。

　劍意如潮，玲瓏飛速後退，縱劍再次猛攻而來。

　林慕昭飄然立於風中，嬌軀輕柔而有力，慕昭劍輕輕一指，第三種超然意境飛速演化開來，劍道規則飛速分離、融合，出現了一座座古山，一片片屋舍，以及行走於群山之中的先民，周圍的事物越來越小，最終化為一顆璀璨星辰，竟然彷彿一座世界就這麼激盪在慕昭劍表層流動的劍意上一般，並且這種星辰越來越多，匯聚為眾生凡塵的沉浮法相。

　「第三招了，凡塵落。」

　牧正平振奮不已，這次不僅是他，就連陸青書、東方宸、龍尋、東方凜兒等人也都睜大了眼睛，此時林慕昭演化的是白鹿書院僅次於天風古經的絕學，眾人以後或許都有可能修習的絕世劍法，憑著這套劍法不說天下無敵，但縱橫天下是夠了。

　……

　白鹿劍法，凡塵落！

　一劍震空，無數星辰劍意轟鳴降臨，每一顆星辰卻蘊藏著一個世界的喜怒哀樂、生民眾生，而此時，劍意引動了這種氣運力量，將其全部在一劍之威中震盪出來，何等可怕可想而知了，空間規則被壓迫得尖嘯，萬物避讓，這一劍橫亙天穹數百丈，彷彿從天外斬來的絕世一劍，別說是首當其衝的玲瓏，就連遠處的我都感受到那種無堅不摧的鋒芒與磅礴的天道規則！

　白虎少女一襲長裙，宛若仙子，渾身迸發出濃烈的殺伐氣，她不願意認輸，兵道氣機縱橫，身後彷彿有千軍萬馬降臨一般，一個個手執戰劍、金戈、長斧、鋼矛的戰將騎乘雄渾戰馬從烈焰中衝了出去，渾身裹挾著無與倫比的殺伐氣機，化為一道道恐怖法相縱橫天地間，迎著林慕昭的一劍凡塵落硬碰硬的肆虐開來。

　「轟轟轟~~~~」

　一時間，天地黯然，兵道血色光輝與凡塵落蘊藏的儒道劍意相互攻伐了起來，混亂的劍意肆意流淌，化為一道道雷霆落在聖城之中，以至於一些躲閃不及的修士直接被殃及池魚，眾人神色駭然，紛紛締結劍陣，以眾人之力對抗空中兩大天女無意造就的殺伐力量。

　雷鳴聲不絕，滾滾雷霆掀起了雲靄，整個天穹都彷彿要被撕碎一般。

　林慕昭的絕美臉蛋略顯蒼白，白鹿劍法非凡，不同於無雙九劍，每使用白鹿劍法一式所造成的消耗都十分嚴重，以至於林慕昭已經快要堅持不住，氣海蘊藏的聖力消耗嚴重。

　也就在這時，一顆顆凝聚凡塵氣運的劍道星辰在戰圈之中綻放開來，連續爆炸數十次，引得不少聖城的牆體都開始坍塌了開來，這座城池腐朽多年，如今幾乎快要抵擋不住戰場氣浪衝擊了。

　「唰——」

　一道麗影凌空，是白虎少女玲瓏，她依舊氣定神閒的提著長劍，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慕昭，道：「白鹿劍聖的弟子，確實很不一般，慕昭仙子的修為令人佩服，我們再戰下去恐怕必有一亡，玲瓏領教了，就此別過。」

　說著，她身形倒退飛出，轉眼間消失在雲靄之中，氣息飛速離去，很快就離開了血聖峽。

　……

　「她，走了？」東方凜兒道。

　「嗯。」

　我點點頭：「再拼下去，確實必有一亡。」

　林慕昭繼續催動白鹿劍法的話，玲瓏未必能擋得住，同時林慕昭的肉身也未必能承受得住，一旦有什麼閃失，就會身死道消。

　「師姐，你勝了！」我看著從天而降的林慕昭，笑著說道。

　她卻笑著搖頭，傳音道：「不，我輸了。」

　「為什麼？」

　「師尊雖然傳我白鹿劍法，但憑我的天資與悟性也只學會了這三招罷了，再拼下去必然會黔驢技窮，你說師姐會不會輸？」

　「未必，玲瓏事實上已經被凡塵落一劍打得受了內傷了。」我說。

　「真的？」

　「嗯。」

　「那就好。」林慕昭欣欣然，漂亮臉蛋上露出了欣悅之色。

　就在這時，幾名門閥修士從遠方的夜色中飛掠而來，其中一人大聲吼道：「不妙了，血妖族再次殺來了，來勢洶洶！」

　「什麼？」

　東方齊踏空，氣勢爆發，宛若一柄通明神劍橫亙天穹一般，道：「莫非血妖族又派了什麼天驕過來送死了不成？」

　門閥修士皺眉：「我也不知，但一定要小心，我們在外的修士不少人已經失去了聯繫，怕是凶多吉少了。」

　「哼……」

　東方平冷冷道：「我跟他們說過了，人族修士，合則強分則弱，他們居然會為了一點地心精華就不願意進入聖城，如今死在外面，能怪得了誰？」

　眾人沉默不語，作出了死守聖城的姿態。

　……

　一炷香之後，遠方的雲靄越發濃烈，雖然天亮了，但卻一點都不亮，如黃昏一般，一股強烈的妖氣鋪天蓋地而來，血妖族真的來了。

　「轟~~~」

　腳底下的聖城猛然一陣顫抖，城內出現了縱橫交錯的數十道裂縫，而遠方的群山更是一座座的開始崩塌隕落，整個世界裂縫都在毀滅之中，一切都宛如世界末日，不過，沒有得到聖城下的地核精華之前，我們肯定不能走。

　劍道神眼下，數十里外的雲靄中出現了一個個身影，妖氣澎湃，不計其數的血妖振動雙翼飛來，擺出了獵鷹撲食的姿態，這一戰在所難免，沒過多久，一個個血妖身影橫空，在距離聖城一里外停留，密密麻麻一片。

　「桀桀~~~」

　最前方的血妖猙獰無比，雙翼輕輕拍打，手指利爪相互交叉，可怖的嘴巴張開露出獠牙，一雙血色眼眸中充滿了貪婪與殺戮，在他們的眼中，人類只是「食物」罷了，哪怕眼前的都是人族中的半聖天驕，甚至有半聖榜高手，但也只是一些反抗稍強一些的「食物」罷了。

　「嗡！」

　勁風裹挾下，血妖群的幾名妖王級血妖分開，簇擁著一人飛了出來，那人十分俊逸，年紀輕輕，身穿金甲，提著長劍，十分年輕，一雙眸子充滿紫紅光輝，嘴角含著殘忍的笑容。

　這是血無疆，血妖族少主，半聖榜第十名！

　血無疆也認出了我，笑道：「步亦軒，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在這裡，你也算是人族在世界裂縫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過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能跟我血妖族爭鋒，奪得靈界氣運靈脈吧？實話告訴你，本少主此來，一共帶了百萬血妖大軍，你們才多少人，擋得住嗎？」

　不止是我，就連東方齊、東方平、林慕昭等人都微微一怔，血妖族百萬大軍，那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憑著這樣的力量，反攻上界都有一定機會奪下幾十個州了，更何況是區區的一座世界裂縫，看來放逐之地確實是想孤注一擲，奪取這座世界裂縫的命脈與氣運了。

　「真有一百萬嗎？」

　我眯著眼睛看向了遠方的雲靄之中，道：「我看不見得，不如這樣，你們攻城吧，等到把你們殺光之後，我點算一下屍體，就知道你這次一共帶了多少血妖來了。」

　龍尋很狂，哈哈大笑，劍鋒一指血無疆，道：「對對對，我們首席師兄說得沒錯，將你們這群孽障殺光就知道你有沒有用百萬大軍來唬人了。」

　血無疆臉色冷冽：「你們……可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傳令下去，立刻發起進攻，三天內必須奪下這座孤城。」

　「是，殿下！」

　眾血妖氣勢陰沉的回應，特別是一些妖王級別的血妖，都是半聖巔峰多年的老妖，對妖氣規則的掌握達到了十分恐怖的地步，這些血妖是擁有挑戰半聖榜的資格，只不過蟄伏在放逐之地多年，根本就沒有嶄露頭角罷了。

　一群血妖，就像是一群黑壓壓的血色蒼蠅一般從天而降，將聖城團團圍住。

　「鏗！」

　東方齊長劍高舉：「除妖！」

　林慕昭也輕輕抬手，白玉劍在御劍術下出鞘，化為一道烈芒衝向了天空，口中輕吟一聲：「書院弟子，隨我一同斬妖伏魔，捍衛上界正道蒼生！」

　「是，師姐！」

　……

　天心中州起天風，四海英豪逐白鹿。

　兩大書院本就是上界正道的中流砥柱，降妖伏魔、斬惡滅邪，這本就是書院弟子的本份，而這次，我們要面對的更是對上界正道有巨大威脅的真正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