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六章 心境

　坐在武聖的肩膀上，我手握著玄鏡世界，靜靜的看著其中的一切，師伯和師尊倒是沒有慌張，而是跪坐在了一片青岩上，靜坐悟法，倒是李清音一襲白裙的立於枝頭，驀然間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如水美眸看向了天空，就彷彿感應到我的凝視一般，露出傾國傾城的絕美笑容。

　看來，師尊一定是已經猜到外界即將發生的一切了，誠然，血尊遭受兩大封號劍聖的禁忌手段狂攻之後實力所剩無幾，我和林慕昭任何一個都能鎮壓他，取得玄鏡世界返回上界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師尊和師伯幾乎是以自己的命運做賭，這才換來了這麼一個格局。

　微微有些動容，我深吸一口氣，如果不能把李清音、師尊、師伯從玄鏡世界裡救出來，恐怕我會終生後悔吧！

　……

　不久之後，雲靄之下飛來一群人，是以澹台遺為首的無塵劍域的人。

　「唰！」

　澹台遺停在了半空中，恭敬道：「無塵劍域澹台遺，參見武聖前輩！」

　「我見過你。」

　武聖岳天聲音飄渺，磅礴身影立於一座古山上，道：「你滿月的時候，老夫曾經受邀去無塵劍域喝過一杯滿月酒，無塵劍域的美酒，味道還不錯。」

　澹台遺微微一笑：「前輩若是喜歡，晚輩稍後便親自登門拜訪，帶上幾罈美酒。」

　武聖道：「不必麻煩，老夫若是想喝就會自己登門，與你們無塵劍域的老祖對弈飲酒，也算是人間的一大樂事。」

　「前輩，你受傷了？」一名無塵劍域的老者問道。

　武聖岳天淡然道：「你們……都不必再入十萬林海了，盡快離開北荒吧，李清音已經被帶回來了，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遍北荒，告訴所有行走於北荒的上界正道修士這個消息。」

　「是，晚輩遵命！」

　武聖繼續向前行走，沒有因為遇到上界修士而駐足，他知道時間不多了，玄鏡世界裡未必就真的安全，被困在玄鏡世界裡的人越早離開越好。

　行走千里之後，天邊又有一群人降臨，他們身上洋溢著的氣息與岳天有相似之處，修煉的同一種法門，當一個個人影從天而降之後，岳天停了下來，這群人我也認識，都是武聖閣新一代的天驕，冷雪松、陸青寧都在其中。

　「參見師祖！」

　冷雪松下跪，恭敬道：「師祖，你沒事吧？」

　「沒事。」

　武聖一擺手：「冷雪松，立刻帶領所有人離開北荒，你們的實力在達到劍聖之前不適合進入北荒，無謂於在這裡送死。」

　「是！」

　陸青寧提著戰矛，遙遙的看著坐在武聖肩膀上的我，道：「步亦軒，你也在？」

　「嗯。」

　我頷首，遙遙道：「多謝你們能涉險進入北荒。」

　「你們出來就好了。」

　他看著我手中的一團光輝，道：「沒事吧？」

　「沒事，去吧。」

　「好。」

　陸青寧在下界就與我熟識，如今都來了上界，也算是舊相識了，對我的關切倒是出自真心的，這樣的朋友十分難得，就跟熾羽、東方宸一樣，還有一個則是荒古聖殿傳人，只是來了上界之後他就杳無音訊了，不出意外的話，或許正在閉關，一旦出世，以他的天資與悟性恐怕會轟動一方世界。

　在武聖岳天的護佑下，走出大荒。

　就在我們南下離開北荒的時候，就看到北荒以南的一片疆域中旌旗招展，天心帝國的軍隊連成一片，一個個聖者、半聖級別的戰將立於半空中，一頭頭護國戰獸傲然立於雲層之上，千軍萬馬，恐怕已經至少在這裡佈防了百萬雄兵了，看來天心女帝確實將北荒當成天心帝國的心頭大患了。

　武聖步出北荒，駐防軍隊紛紛讓路。

　就在武聖岳天完全走出北荒的那一刻，天際一縷劍意凝聚，化為東方婉絕美的身影，手提著一柄神劍，目光中充滿了關切，道：「岳天前輩，結果如何？」

　岳天巨大身影凝實不動，似乎對著女帝傳音。

　半晌，東方婉抿了抿紅唇，目光深深的看向了我手中的一團光輝，道：「那麼……就請武聖護送他們返回書院，這裡……交給晚輩便是了。」

　「嗯！」

　岳天一點頭，馬上離開了北荒。

　靈虛道人出來之後就回龍武山去了，而武聖則一路護送我們回到白鹿書院，直至我們進入白鹿山，寧道泫、斷井漁相迎之後，寒暄了幾句，武聖也就放心走了，有兩大禁忌守在這裡，他似乎對解救困在玄鏡世界中的人有十成把握了。

　……

　夜晚，聖宮大殿內已經戒嚴，外面有數十位掌座親自鎮守，玄鏡世界就放在中心的石台上，我和林慕昭、二位師祖圍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呼……」

　寧道泫收回了手掌，那纏繞在玄鏡世界周圍的意念鏈條也一一散去，他似乎有些疲憊，道：「這東西太過於玄奧，很難徹底參透。」

　「這是一件神器級牢籠。」

　斷井漁目光開闔，湧動著精光，道：「自太古就存在的聖物，光靠蠻力是無法破解的，看來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的努力。」

　說著，斷井漁目光一瞥，道：「老樹，你有把握嗎？」

　虛空中，竟傳來神藤樹的聲音：「玄鏡世界本是嘉蘭尊者用來試煉弟子的聖物，後來被再次煉化就變成了一個牢籠，此物亦正亦邪，可以當做是試煉的囚牢，或許對她們而言不是壞事，給她們多一點時間，只要在規則、力量上獲得突破，自然能走出玄鏡世界。」

　「李清音我不擔心，只是兩個南風、紫易兩個小丫頭，她們已經是封號劍聖，達到了一個極境，再能如何突破？」

　神藤樹道：「如果被永遠困在玄鏡世界裡，或許就是她們的歸宿。」

　「哼，你這老樹說話真不中聽。」

　神藤樹悠然：「小軒，你也可以進入玄鏡世界內修煉。」

　「你說什麼？」寧道泫吹鬍子瞪眼：「已經被困住了三人，還要第四人進去嗎？小軒乃是我白鹿書院萬年不遇的奇才，他要是陷進去，你負責嗎？」

　神藤樹沉默了數息的時間，開口道：「小軒與我之間的因果遠大於你，甚至我對他的器重程度也遠遠超過你，但我對他有信心，而且小軒與被困在玄鏡世界中的三人也有因果，他進入玄鏡世界未必是壞事，聽我的，或許能將這場劫難變成造化。」

　寧道泫想了想，問道：「小軒，你怎麼想？」

　我略一思索：「二位師祖有什麼東西需要我轉交給師尊、清音，我代為轉交就是了。」

　「好小子！」

　斷井漁讚許道：「不需要你帶什麼，你就帶一句話給她們，她們一天不出來，我們就等一天，她們一世出不來，我們就等一世。」

　「是！」

　……

　林慕昭顯然不太願意我進玄鏡世界，但她識大體，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準備了一大堆衣物，讓我一起帶入玄鏡世界內，就在次日清晨，當我準備好一切之後，師祖寧道泫親自以聖力開啟玄鏡世界，眼前的一片霧靄蔓延開來，宛若一個世界打開了裂縫，只是這個裂縫是單向的，只能外面的人進去，裡面的人卻出不來。

　「刷~~~」

　踏入玄鏡世界的一瞬間，身軀極速下墜，幾乎無法自持，就在即將墜落在地的瞬間，忽地一道柔和光輝裹住了身軀，是一縷白色綢帶，當我抬頭時就看到李清音一塵不染的眼眸，她呆呆的看著我，半晌後才說道：「你……你這傻子，你怎麼進來啦？」

　「神藤樹讓我進來陪你們一起修煉。」我輕描淡寫的一笑，說：「媳婦，終於又見到你了，在北荒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上一次告別就是訣別。」

　她眼圈一紅：「傻子……你根本不知道從這裡出去有多難……」

　「沒關係，帶我去間師尊和師伯吧。」

　「嗯。」

　結果，師尊像是早就料到我會來一樣，笑道：「小軒，你也來啦？」

　「是的，參見師尊，參見師伯！」

　「不用拘禮。」

　上官南風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遠方的山脈，道：「我和你的師尊已經在這裡築起了幾座殿宇，你在其中選一座作為臨時的居處吧。」

　「看來師尊和師伯打算長住啦？」我笑道。

　上官南風莞爾：「平日裡要打理書院的上下一切事物，如今終於得了這麼一個清閒的時候，自然是要安靜的清修一段時間了，機會難得，你覺得呢？」

　「其實，外界是可以看到這裡的情況的。」我說。

　「是嗎？」

　上官南風抿嘴一笑：「師妹，我們該築起一道陣法，封禁這裡了，省得外面的人能看到我們，我們該出去的時候，自然是會出去的。」

　「嗯，也好。」

　李清音頷首：「那怎麼讓外界的人知道我們的情況，不擔心我們呢？」

　「簡單。」

　我指著不遠處：「在河灘上寫字就可以了。」

　「聰明。」

　師尊笑道：「小軒，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安心留下修煉，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和師姐，我們會指點你。」

　「是，多謝師尊。」

　我心頭暗暗讚嘆，兩位封號劍聖確實心境非凡，明明是被玄鏡世界困在這裡出不去，卻有一種縱然老死在這裡也順其自然的恬淡心境。

　每一位走到這一步的正道修士都不俗，就如武聖岳天、靈虛道人一樣，心境的層次越高，就越是通融、豁達，以仁者的柔和心態看這個紛擾殺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