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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上啟下》第17章
☆、第17章 輩分

  考場是一個四面無遮無攔的大堂,很像是國子監中每月考試時所用的大堂,各宗學私塾都有,士子們都見慣不怪。只是相對於門前等候時的談笑風生,再心寬的人難免也有些緊張,大堂裡漸漸安靜下來。秦崢找到貼著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考場座位都是席地而坐,據說是為了讓士子們尊古養心,之前秦閔特地安排過他練習跪坐習字,加上他多年鍛煉,所以倒不會覺得不習慣。

  整個大堂約有百來個位置,現在都一一坐滿了人,秦崢的位置在第一排,正對著考官席的地方,此時竇鈺還沒進來,周圍打量他的人依舊很多,秦崢也懶得理會,反正在考場之上這些人也不敢在那些差役的面前出什麼蛾子,他垂頭而坐,心裡漫無目的的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從遠在無憂谷中的師兄到深宮之中的阿姐,又想起今天顧言涇起個大早來送他進考場,他心裡也是很高興的,不過看見阿言手上拿著的折扇他就想起被夷騂小心翼翼收在他床頭盒子裡的那把扇子,既然是那人所有,想來還是應找個機會還回去才行。

  便在此時,秦崢敏銳的察覺到斜後方一道帶著惡意的視線正注視著他,秦崢頓了頓,本不想理會,但那人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而且不僅帶著惡意,還有股讓秦崢非常不舒服的淫、邪之念,他緩緩轉頭看向那個方向,只見對方是一個面如玉冠的青年人,在他的審視下,對方不僅沒有收斂反而伸出舌頭舔了下唇,一個輕蔑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秦崢稍稍楞了一下,這人他從未見過,更不知對方與他有何仇怨,但被人挑釁到這份上還不反擊,卻不是秦崢的風格。只見他眼神一凜,一抹煞氣狠狠襲向那人,對方不過一個文人哪裡受過這個,頓時只覺得此刻正面對著一頭狂獅張口血盆大口就要將他吞噬殆盡,死亡降臨的感覺讓那人狂叫出聲,掙扎了兩下便癱軟在地,蓋因秦崢只針對他一人,身邊其他人完全不受影響,周圍的人只覺得莫名,都不知這人怎麼回事,待有差役過來查看才發現那人口吐白沫,身下一股騷味,看樣子竟像是犯了癲癇。

  竇鈺此時剛好進了大堂,見一陣騷亂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待見到出事的是姜家公子,他倒吸了口氣,本來這姜明也算有些才名,只是他已有了監生資格還非得報這長安縣試,竇鈺就知道這人定是有其他目的,在場的差役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排踽踽獨坐的秦崢,在大多看熱鬧的士子中這孩子實在太淡然了,簡直就是公開表示姜公子如今這般正是與他脫不了干系。但兩人座位相距甚遠,就算事後姜家想要攀咬他,竇鈺大可說自己不懂武藝,哪裡知道還有隔空傷人這回事,如此也不算包庇秦崢。想通了此事賴不到自己身上,他便揮了揮手,示意差役將那姜明抬下去好生安置,現在考場已經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只好待兩天後考試結束再行通知他的家人。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未影響到考試的進程,等人手一份卷子時,竇鈺清了清嗓說道:「今日第一場貼經,十通其五方可過關,答得多的可另行加分,下午考第二場試賦,明日第三場策論,除第一場當場閱卷定去留外,後兩場采取糊名的方式,經本官初判後會交由府尹大人復查所有試卷,本官奉勸那些欲收買監考人員徇私舞弊者趁早歇了這份心思,大家都是讀書人,可別到時候法棍叉出去面上不好看!」

  經貼一向考的是死記硬背,幾本厚厚的古籍要能倒背如流,不然就全憑運氣,正好考到記得的。十通其五倒還罷了,不過比往年多了一道而已,那聞所未聞的糊名之法卻不知道是何人所諫,頓時讓大堂中一片混亂,相鄰幾座的人都互相議論著,往年考試可沒有這樣的例子,開考之前好些士子都到處行卷,運氣好的被那些王公大臣看中,以後有機會入朝便算是他們的門生,所以這些王公大臣權貴世家都會給他們請托,不管是案首之位還是要黜落何人,每屆光要應付這些便弄得各州縣不厭其煩,一不小心還會得罪人或者被逼站隊,今年這法子一出來,不管那些公卿世家怎麼看,最起碼深受其苦的竇鈺是舉雙手贊同,這樣一來權貴們保舉之人若是有真才實學便給個好點的名次,若是連上榜的資格也無,那對不起了,這可不干我的事。

  此時臨到考試才宣布這樣的規則,縱使有人心懷不滿也不可能丟了卷子棄了不考,堂上四周立滿了舉著法棍的差役,若是有人膽敢大鬧試場,後果可想而知,於是過了一會兒議論之聲漸漸平息,竇鈺見此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宣讀考試的內容。

  秦崢對此自是覺得贊同,如此一來更能保證考試的公平公正,也可有效遏制黨派之爭的源頭,真正為國家取士,看來那朝堂之上的君王也是個有遠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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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已經入夏,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啟帝是個怕熱的,御書房內早早的擱上了冰塊,還有宮女拿著團扇在皇帝身後為他打著扇子,啟帝坐在龍椅上處理這堆滿書案的奏折,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擋住,德福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將幾盒點心幾盤水果放在旁邊的小幾上,這些奏折大都經過中書省的初閱,皇帝不過撿些重要的批復一下,所以這一工作進行得飛快,奏折從左邊移到了右邊,等到只剩最後一本時,皇帝卻突然停了下來,重重哼了一聲,德福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見他一臉的不屑,眼中並沒有多少憤怒,便問道:「聖上可是看到什麼好笑的事啦?」

  「哼,確實好笑!」皇帝揚了揚手中的折子,隨手甩給了德福,德福躬了躬身才打開快速看了起來,期間皇帝換了好幾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點,身邊的宮女極有眼色的上前給皇帝剝起了葡萄,也就吃了一兩粒沒耐性的皇帝陛下便一把搶過那一串晶瑩剔透的水果,擺了擺手讓那含羞帶怯的宮女退下,憑著自己的心意一個兩個的往嘴裡塞,絲毫不顧那宮女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泫然欲泣的望著他。

  「工部尚書那老家伙當真是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了!」皇帝架著腿口中吃著點心含糊的說道。

  德福看了那份折子自然明白皇帝說的是什麼,他笑呵呵地說道:「柳尚書年紀大了,家中也就那麼一個獨子,如今出了這麼個事自然是急的上火說了些糊塗話,這秦相爺不是批了麼——一派胡言。」

  這個柳尚書柳家與關中柳家可不是一家,不僅不是同宗早年在京城之中還有些仇怨,柳尚書有一女兒當年對顧瑞之有那麼點淑女之好,不知怎麼就給傳了出來,顧家當時的家主顧瑞之的老子一聽以為是關中柳家,那敢情好啊,六大家一向互為姻親我們家也正想與柳家結親家呢,便勒令自己兒子寫了幾首情詩,配了幾曲新曲,宴席之上便讓兒子親自下場表演,顧家琴技那是家學淵源,自然是名動宇內,這樣的求親方式怕是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更何況是本就對顧瑞之有意的柳家女,於是便興沖沖地與父母說了非卿不嫁,只在閨中親繡嫁衣等待顧家來迎娶,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顧家與關中柳家結親的消息,柳家女還沖去顧家鬧了一場,等知道原來是一場誤會,哪裡還有臉面,徑直絞了頭發當了女冠去了。

  因著這點齷蹉,柳尚書自然與六大世家沒什麼往來,一來二去的便投了勳貴門下。

  此次是那柳尚書的獨子回了老家,一次游玩中沒趕上日落進城便借住一戶人家家中,不知怎麼看中了那家剛進門的兒媳,便向那家主人討要,只是人家雖是小戶人家,但哪有拿自家兒媳討好權貴的事,這等羞辱是個漢子都忍不住,不僅當場將那柳家子轟了出去,那家的兒子還喊了幾個鄉裡將那柳家子給打了一頓。

  那柳家子在京城本就跋扈,去了鄉間更是自視頗高如何咽得下氣,轉身去了府衙將那一家子給告了,那府尹畏懼柳家權勢,又得了柳家好處,便將那家人包括幾個打人的鄉裡都給抓了起來,後面的事情自然也就悲慘萬分,兒子與鄉親被斬首示眾,兒媳被搶進柳府三日後只得出來一具屍體,家產農田被柳家私吞。這個案子發生距今已經兩年有余,常州各官府官官相護四處打壓。兩個老人一直狀告無門

  直到巡察御史秦峰奉旨巡查江南,這對老夫婦互相攙扶著走了十幾裡路找到秦峰,狀告柳家與江南道常州府府尹草菅人命,奪人家產土地以充私有。

  秦峰的折子不用經過層層上奏,有獨立的渠道上達天聽,秦閔又迅速進宮請旨徹查此事。因著這事細揪起來非比尋常,也為了防止世家趁機打壓勳貴,皇帝便派了禁軍統領羅晟秘密前往徹查此事。

  只是不知那柳尚書心虛著急還是什麼,一個勁反咬秦家污蔑,並反告秦閔貪贓枉法,要求皇帝將秦閔革職查辦。

  莫卿華不是耳聾目盲之人,案子怎麼樣還得等羅晟回來再說,現在就跳出來亂犬亂吠,只會讓他覺得好笑。

  莫卿華嗤笑了幾聲,便不想再管這混賬事,拍了拍手上的食物碎屑,便對著德福勾了勾手指,待德福湊耳過來,他便吩咐道:「你去找幾套衣服來,朕要出宮游玩。」

  「陛陛、下,這、這」德福一聽腿都要軟了,趕緊求饒道:「陛下這可使不得,這、這宮外……」

  「嗯?」

  只是在皇帝陛下的瞪視下,德福只得領命而去。

  等出了宮一路往長安縣衙所在行去時,德福才突然反應過來,今日已是縣試的第二日下午了。

  莫卿華一路心情很好,坊市之間一些小攤子賣些自家的東西,他也饒有興趣的停下來看上一看,有那些少見的便讓德福掏錢買了,任由德福大包小包提得滿手,他自己負手輕快的在前面走著,直到長安縣衙所在地轉角處,莫卿華突然止了腳步,德福沒有防備徑直撞到他背上,嚇得德福掉的滿地的東西都來不及撿,就要跪下請罪,冷不防被莫卿華一手揪住衣領提了過去,倆人躲在轉角處,往外一看,只見一不到弱冠的少年長身玉立一把折扇搖得溫文儒雅,靜靜地的等候在衙門外,比之其他等候縣試考完的士子家人端的是風度翩翩鶴立雞群。

  莫卿華突然就拉了臉色,指著那人說道:「你去把那家伙弄走。」

  德福見皇帝心情不好,半句都不敢多言,轉身便欲去尋那隱在四周的暗衛,身後皇帝又憤憤地加了句,「把他那扇子給朕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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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秦崢從容交卷,出了縣衙大門就見那人立在階前,笑瞇瞇的看著他,秦崢停住腳步猶疑了半餉才走過去拱手道:「見過莫公子。」

  莫卿華刷的一聲展開手中的扇子,輕搖片刻才回道:「秦公子客氣,這兩日辛苦了,在下已在酒樓開了雅間,還請秦公子賞光。」

  秦崢考了兩天試,吃喝洗漱都是自己打理,晚上還睡在那四面透風的堂上,要不是他從小鍛煉怕是早就支撐不住,只是皇帝相邀,怎麼也無法推脫,他只好說道:「敢不從命,只是在下還需等一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難道在下不是你的朋友?」莫卿華轉了轉手中的扇子,笑得有些古怪,秦崢當下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待眼神瞄到他手中的扇子,頓時臉色陰了下來。

  他本就不大有耐性與莫卿華糾纏,加上莫卿華幾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秦崢對他並沒有多少敬畏,便沉聲問道:「顧言涇在哪?」

  莫卿華聳了聳肩,嬉笑道:「秦公子跟我走就知道了。」

  秦崢垂了眼,良久才抬頭說道:「走吧!」

  莫卿華毫不在意他的態度,晃了晃頭就轉身在前面帶路,邊走還邊回頭對秦崢說道:「嗯,介於我們已經見過好幾次了,互相也比較了解了,稱呼上也不用那麼生疏,這樣吧,我就學你阿姐,喊你面團兒怎麼樣?」

  秦崢腳步一頓,好懸沒有一掌往前面那人背上拍去,只好沉著臉一言不發。

  莫卿華見沒得到回應,干脆轉過身來倒著走,歪著頭看向秦崢,見他一副隱藏怒氣的樣子,便心情好上了十幾倍,張嘴又說道:「我比你虛長幾歲,雖然從輩分上來說比你高了一輩,不過交朋友不用在意那些虛禮,你叫我聲莫哥哥就好啦!」

  秦崢抬頭看向這個面皮厚得不似一國之君的家伙,輩分高了一輩?那是從姑祖母那算的吧?秦崢眼尖的看見莫卿華腳下一塊石子,心裡恨恨面上卻是學著莫卿華歪了頭,難得張口乖乖喊了聲:「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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