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弑天！！……”

　　　　慕念心臟都像是被掏空了！一瞬間被狠狠的抑住喉嚨，一切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

　　　 整個世界……

　　　 都沒有了顏色。

　　　 男人頹然跪坐在地上，漂亮的青絲沾上鮮紅的液體，堅毅的臉上滿是和著鮮血的淚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顫顫巍巍的探向慕弑天的脖子，臉瞬間煞白，手則緊緊的把少年抱在懷裡……

　　　“弑天……你不要鬧了……不要嚇爸爸……弑天……”男人哽咽著留著淚，擠出一抹笑來，“弑天，醒醒啊，只要你醒了……你要什麽……爸爸都給你……”

　　　“不要丟下我……”

　　　 “弑天，你贏了！我輸了！快回來吧，我答應你，做你的愛人！”

　　　 “你不是要關我一輩子麽？來啊！”

　　　 “我……”慕念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說不下去了，可是卻還是張著唇瓣，一字一句的在慕弑天的耳邊說，“我不要自由了……我要你！”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麽沒了，慕念一下子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活下去！

　　　 他仿佛還看得到嬰兒時期的慕弑天，那樣小小的一團，軟綿綿的樣子。

　　　 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大人，變成了一個成熟的連他都無法企及的王者……

　　　 這樣優秀俊美的兒子卻一直一直把他抱在懷裡，說要他，說愛他……

　　　 說什麽：

　　　 “我愛你啊……別他媽給我說什麽天災！就算真的有，你也只管被我愛，其他的我慕弑天一力承擔！！”

　　　“爸爸，你根本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成年……我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爸爸，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因為這世上你能愛的只有我！配得上你的也只有我！！”

　　　 “爸爸，我知道你有感覺的……”

　　　　“慕念，我愛你……”

　　　男人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天邊泛紅，都沒有動過一下，臉上滿是淚痕，眼睛卻再流不出液體……空洞的眸子印著慕弑天精緻冰冷的臉……

　　　　這麽大的事情，王宮下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來看。

　　　　所以，當晴震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新帝倒在王上的懷裡，而王上抱著新帝的樣子，像是抱著今生的摯愛。畫面淒美的奪目……

　　　 晴震一個從慕念登基開始就追隨所有的老臣子，和慕念年歲相當，君臣感情深厚，私下並無君臣之禮。因此，也就晴震一人敢去破壞那畫面，輕輕將一個藥瓶丟到慕念身上，道：“你的解藥……”

　　　 而慕念竟根本看都不看他當初極力想要的解藥，只是猛的抬頭，拽住晴震的長袖，嘶啞的聲音道：“晴震，幫我！”

　　　 晴震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慕念，光是看著男人快要崩潰的黑瞳就默然的點點頭。

　　　 新帝元年，十月：

　　　 新帝大勝狐國，閉關修養一年，朝中事務皆由王上代為處理。

　　　但是，以上都只是別人瞭解到的，真實的情況卻是慕念為了讓慕弑天復活，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以人魚鱗為引，至親血、周身力為藥逆天改命！

　　　 當時見慕念這麽不顧一切的想要救慕弑天的時候，晴震就知道男人大概是陷進去了……

　　　 不過還是很多餘的說了句：“王上，這樣逆天改命，實乃作孽。”

　　　 誰料慕念竟淡然一笑，看著任何生命特徵都沒有了的少年，道：“他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本來慕念還想不要這江山，帶著慕弑天到一處幽靜的地方去，可卻被晴震勸下。

　　　 其實這樣的法子並不能完全成功，慕念只是不想就這麽放棄了，為了保險，他還從晴震那裡聽說了帝血人魚的事情，然後專門跑到了蛇國去和蛇國的首領要帝血人魚！

　　　 他只是想趁著自己還有異能的時候去把帝血人魚搶來而已，誰知蛇國那群敗類把人魚都弄死了，別說帝血人魚了，連一片魚鱗都沒有了……

　　　最後只好匆匆回去……

　　　他不能離開慕弑天太久，因為他就是慕弑天的藥了，等他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異能都通過鮮血給了慕弑天的時候，他也就沒命了……

　　　可男人並不害怕，他覺得自己賺了！

　　　若少年醒了，那自然是好。可若少年這樣都活不了了的話……他也會去那個世界陪他……

　　　這樣……也挺好……

　　 於是，慕念的身體越來越差，每每一覺睡到正午，還不夠似的，連最簡單的瞬移都做不到了，到了新帝元年十二月，他連走路都沒有氣力去走了，臉色慘白，身材消瘦……而慕弑天除了傷口完全癒合了外還是與死人無異……

　　　慕念……快要放棄了。

　　　這天夜裡……

　　　大雨。

　　　 男人今天已經將朝堂的代理朝政大臣選了出來，自己則讓身邊的信得過的侍從把自己扶到慕弑天所躺的床邊，身邊的高腳木桌上擺了滿滿的酒壺……

　　　慕念虛弱的坐好，然後淡淡的對侍從說：“下去吧……”

　　 侍從恭敬的退下。此時，房間裡寂靜的又只剩下男人和慕弑天的呼吸聲了……

　　 經歷了這兩個月毀滅式的摧殘，慕念的身體再沒有從前硬朗，以前緊實的肌肉和健康白皙的膚色都被消瘦和慘白代替……

　　　以前少年最喜歡的男人的唇，也變得不復以前光澤，泛著病態的烏紫……

　　　慕念看著慕弑天半天，才笑著緩緩道：“小天，爸爸再和你說會兒話，就下去陪你……”

　　　然後慕念拿起旁邊的酒壺，輕輕的晃了晃，說：“這六壺酒分別加了一味草，分別和的話時沒什麽的，但是一起喝的話就是毒藥了……”慕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去和少年見面，或許……因為他和慕弑天‘洞房’時，就喝了很多的緣故吧……

　　　男人慢慢的喝完一壺，臉上蒼白的顏色似乎都開始被酒暈壓下去，變得生動了一些，慕念左手拉著慕弑天，右手則一點兒都不怠慢的不停喝酒……

　　　有時候喝的急了，嗆著了也沒有停下，只是每次喝完一壺，才頓下休息，和慕弑天說話……

　　　男人說：“小天，你說爸爸是不是太犯賤了？”

　　　“一定是吧……”

　　 “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了……”

　　 “弑天，我還有一局死棋等著你幫我解呢……”

　　 “兒子……等我過去找你的時候……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慕念喝醉了……

　　　醉的不行！但是卻沒有昏睡過去，他拿起最後一壺酒，體力不支的趴在床邊，枕著慕弑天的手臂，好久，才說：“弑天，你說……我要是也什麽都豁出去的告訴你……我也愛你……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慕念抬起頭，“你聽到了麽……我說我愛你……”男人手肘撐著身子向前傾去，被酒精燃燒得滾燙的唇覆蓋在慕弑天的唇上……

　　　男人想著，想著自己主動吻一下慕弑天，然後就什麽都放下的去找他……可卻變得貪戀慕弑天唇間的熟悉的氣息而久久不捨得離開……

　　　慕念顫抖著趴在慕弑天的身上，覺得死在這裡也沒有一點兒遺憾……

　　　然後剛想起來，那滾燙的及其有質感的唇瓣剛離開慕弑天的唇，一隻手便忽然輕放按在男人頭上！

　　　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低低的從慕念剛剛吻過的唇裡響起：

　　 “爸爸，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