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曲意誤解

　翌日一早，黎婉醒來時床畔空空如也，她動了動身子，想起昨晚額上的一吻，全身發燙，下床叫了聲紫蘭，由她服侍著穿戴。

　「侯爺呢？」

　「侯爺剛起床，全安就在門外說有事稟告，聽了兩句侯爺就走了，貌似很急，早膳也沒吃！」紫蘭邊給她梳妝邊道。

　黎婉回想了一番，京裡邊好像沒有大事發生。

　外間，早膳已經擺好了，一盤蒸餃，一籠包子，兩根豆漿和一碗粥，她坐下，拿著勺子攪拌了兩下，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昨日紫晴沒鬧吧。」紫晴性子張揚，說好話的時候滿嘴甜言蜜語，生氣起來潑辣得很，不好對付。

　「沒，昨日奴婢收拾了她一番，老實了許多，哪兒沒去在屋裡當差呢！」紫蘭回道。

　昨個兒黎婉回黎府的事紫晴也知道，紫蘭有意透露了一些話，她惶恐不已，哪還敢反抗，由著她掐了好幾下。

　「你把她叫來！」舀起一勺粥輕輕吃了一口，想起她問劉氏要賣身契時，劉氏滿臉驚訝，「紫晴那丫頭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兒，你們一兩個都問我要她的賣身契？」

　她覺得奇怪，劉氏接著就說了劉晉元也問她要紫晴的賣身契的事。「你表哥問過我一次，要不是你問我都給忘了，紫晴是你身邊的人，賣身契該給你才是，那陣子忙得暈頭轉向給忘了，雖說你表哥先開口，沒有我越過你把紫晴送他的道理！」

　劉氏去屋裡找出紫晴的賣身契，她想得簡單，劉晉元要紫晴不過是年紀大了想要一個會伺候的人，紫晴長得有幾分姿色，不怪劉晉元會看上她。

　她琢磨著，到時再給劉晉元買兩個丫鬟好了，比紫晴美的丫鬟不是沒有。

　紫晴一身水藍色長裙，髮髻規整的在頭頂盤了兩撮，和以往的妖嬈嫵媚不同，這種打扮顯得朝氣活力，長裙包裹住了紫晴姣好的身姿，空蕩的衣衫下反而有種意猶未盡之感。

　黎婉的眼神不自主移到旁邊同樣衣衫的紫蘭身上，紫蘭身材高挑，衣衫穿在她身上多顯成熟穩重，而紫薯和紫薰穿著顯得稚嫩，皆比不上紫晴好看。

　紫晴規矩的行了禮，垂著眼瞼，手心開始冒冷汗，紫蘭說主子拿了她的賣身契，她害怕黎婉將她賣出去。

　她想了許多，在黎婉跟前當差還是很輕鬆的，黎婉規矩少什麼都由著性子來，摸透了她性子再投桃報李，輪到她當值了和紫薰說一聲，不伺候也不會受懲罰，有時說上一兩件好事還能得賞錢，黎婉身邊的丫鬟就她最輕鬆自在。稍微一對比，紫晴心裡更怕了，她對侯爺存了心思不過是表少爺給了她承諾，成了是府裡的半個主子，不成，背後有表少爺撐腰，他會要了她。

　黎婉夾了塊包子放進碗裡，斜眼道，「你和表少爺走得近？」

　紫晴一怔，沒料到黎婉會問她這個，頓時撰緊了手裡的衣衫，臉色煞白，小心翼翼道「見過幾次面，表少爺關心您過得好不好，問了些您的事兒，比起紫蘭和紫薯，說得話是要多上一些！」紫晴眼神閃躲，面色微紅。

　黎婉嘴角勾起嘲諷的笑，狀似雲淡風輕道「侯爺好還是表少爺好？」

　紫晴和劉晉元好上了還費盡了心思爬秦牧隱的床是為何？紫晴心思不純可不是藏得住心思的人，上輩子想方設法爬了秦牧隱的床，其中有劉晉元的意思吧。

　那時候她和秦牧隱關係如履薄冰，她與劉晉元說過。紫晴趁秦牧隱喝多了勾.引他，秦牧隱以為是她的意思。

　第一次，黎婉見秦牧隱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她面前，面帶慍怒。

　那時候她滿心只想要一個孩子，承王承王妃到處張羅著給秦牧隱納妾，她心生恐慌，以為懷上了孩子就能以身子不舒服和外邊的女子相克為由阻止他納妾。可她沒想到日防夜防身邊之人難防，秦牧隱滿身酒氣的拽著她手臂，譏諷她，「黎婉，你還真是挖空了心思，身子不好問問大夫，以為隨便送個丫鬟來就能有孩子了？」

　那時候她每日滋補注意著飲食，府裡人都清楚她想要一個孩子，為此，老夫人還送了許多補品來。

　她心眼小，愛使小性子，宴會上，誰要多問她幾句秦牧隱的事她就會給對方難堪，秦牧隱懷疑她為了拿孩子穩固嫡妻之位不叫外邊的人進府才把紫晴推到他床上。

　全安拉著紫晴跪在她跟前時她才反應過來，當即給了紫晴一腳，打了二十大板，把她攆出了府。

　然而，在秦牧隱眼裡是她計敗後翻臉不認人，聲音極冷，「黎婉，真是夠了，我秦牧隱一輩子沒有孩子也不會要一個被人設計生下來的種！」

　秦牧隱怒氣衝天，黎婉也來了脾氣，頂了幾句嘴，兩人吵起來又鬧得不歡而散，那次後，秦牧隱一個月只來她屋裡一次，他掐的時間准，每次來都是她小日子的時候，那些日子，她氣秦牧隱的同時恨不得殺了紫晴，氣撒不出去，讓紫蘭打聽紫晴的下落，然而一無所獲。

　再後來，黎婉回京與劉晉元成親，那時候，紫晴是劉晉元的小妾，挺著大肚子給來新房給她見禮。

　今時再想，紫晴一直是劉晉元的人，留在侯府也是別有用心，她叫紫晴來本要給她一個好去處回到劉晉元身邊，現在，她後悔了。

　擱下筷子，黎婉聲音一緩「表少爺問夫人要你的賣身契，夫人念著你是我身邊的人，我和侯爺成親不久，身邊沒了人不好，就把你的賣身契給我了，說讓我拿主意。」

　明顯感覺紫晴面色一滯，黎婉笑了起來，她要留著紫晴對付劉晉元，有的人用得好了，能讓人生不如死，劉晉元就是那麼待她的。

　「奴婢本就是伺候主子的，與表少爺不過是說過幾次話，奴婢願意一輩子待在主子跟前伺候！」紫晴聲音發顫，戰戰兢兢道。

　「行，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侯府一步！」黎婉擺擺手，接著吃飯，紫晴出不去，劉晉元要她幫忙得想其他法子，她想看看，劉晉元是不是已經和永平侯府也串通好了。

　吃完飯，外邊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且有越來越密集的趨勢，黎婉倚在門口，躊躇片刻，吩咐紫蘭將她的大衣拿出來。

　紫蘭知道她要去靜安院給老夫人請安，順便將她的雨靴也拿了出來。

　到了靜安院，老夫人在念佛，對著牆壁坐在床上，木魚一聲一聲敲著，黎婉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雨勢大，她的裙角打濕了，江媽媽皺眉，黎婉見她轉身出去，小聲與她說「江媽媽，很快就幹了，不用換！」江媽媽會做人，肯定是給她找衣衫去的。

　在屋裡坐了兩刻鐘，木魚的聲音停了，老夫人轉身，見她坐著，掃了眼窗外的雨，要穿鞋下床，黎婉急忙上前扶著她的手。

　「往後下雨別來了，入了冬，染上風寒就麻煩了，知道你有孝心，以後初一十五來陪陪我就好！」老夫人穿好鞋，將木魚收了，拉著她去炕上坐。

　江媽媽端著棋盤放好，黎婉嘴角一彎，讓老夫人先選棋子。

　午膳在靜安院用的，吃過飯，二人接著下棋。

　外邊天色逐漸暗下，黎婉抬頭伸胳膊時瞥到對面小凳子上，江媽媽在做針線，她一眼就看出了是秦牧隱的衣衫。

　「江媽媽，侯爺的衣服給我來就行！」正好，老夫人思考著怎麼走，她下去，奪江媽媽手裡的籃子。

　江媽媽面容嚴肅，聲音卻是難得的輕和，「無事，差不多快好了！」她也是剛剛拿在手裡。

　兩人爭執的時候聽到外邊傳來跺腳聲，黎婉搶了籃子，走過去掀開簾子，門口，秦牧隱風塵僕僕的站在那，低頭拍著褲腳。

　聽到動靜，秦牧隱沒有抬頭，「江媽媽，給我找雙鞋和襪子來！」說完了，抬頭，見黎婉抱著江媽媽的針線籃子，眼神淒迷哀轉的望著他。

　江媽媽將簾子掛在牆邊的掛鉤上，手裡拿了襪子和鞋，沒注意黎婉的反常，念叨，「老奴猜著您會淋雨，早就備著了！」

　猛然見他好生生站在她面前，黎婉想哭，反應過來要給秦牧隱穿鞋時，他已經自己穿好了，黎婉注意到他的褲腳滴著水，擱下籃子，想給他擰褲腳，被他躲開了去，「不用，屋裡燒了炕，過會就幹了！」

　說話的同時，秦牧隱眼睛再次望向她，她眉間有化不開的愁緒和思念，秦牧隱搖頭，想是錯覺了。

　黎婉吸吸發酸的鼻頭，老夫人在屋裡催她了，黎婉答了聲來了，抱著籃子，努力揚起笑容，轉身等他。

　秦牧隱上前兩步，與她齊肩，斜眼看著她髮髻的簪子，她貌似很喜歡這只玉蘭簪，在府裡時，每日都帶著，眼神不由得柔和下來，緩緩問道，「你輸了？」

　黎婉見他看著裡屋，搖搖頭，說話帶了濃濃的鼻音，「侯爺為何這麼問？」

　「剛才看你要哭，以為你輸得慘了！」秦牧隱沒說完，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等他回來給她報仇。

　回到屋裡，見老夫人指著棋盤，「該你了！」

　黎婉放籃子，秦牧隱在她的位子坐了下來，「我陪您玩吧！」

　老夫人挑眉，秦牧隱已經執了棋子，黎婉在旁附和「如此也好，我把衣服補了！」

　黎婉的針線不錯，穿針走線動作熟稔。

　不一會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著輸了幾局，老夫人凝眉斜視秦牧隱片刻，擱下棋子，不願再下說起了其他「昨個兒，你二叔母來說起你二叔，讓我勸勸你堂姐別讓承王針對他！」

　秦牧隱拿了一顆棋子放手裡，細細摩挲，「回了那邊，二叔的事與承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