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52/14
黎婉難掩憤怒,聲音不由得抬高了幾分,「什麼?」
秦牧隱睡眼惺忪,重新閉上了眼,徐徐出聲,「再睡會,昨晚折騰那麼久,今早要入宮,我怎麼會沒個節制?」聲音帶著清晨時的沙啞,不甚在意的側身,下巴抵著她的頭。
黎婉氣惱地錘了他兩下,昨晚被折騰得骨頭散架,身子都軟了,現在都還痛著,心裡惦記著他要早起睡不安穩,他怎麼能騙她?
「生氣了?」秦牧隱按住她作亂的手,微微睜眼,低頭,見她睫毛委屈地垂著,鼻子一吸一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樣極為可憐,手攬著她的腰,漆黑的眼神變得柔和,輕聲哄道,「別氣了,下次不找這個藉口了……」
昨晚她氣惱他,他如果不說話轉移她注意,她怕是要彆扭許久,她記恨人起來要好些時日才能消,有次,他以為她看完書了,吩咐全安去書房找幾本新書過來,結果把她正看的書拿走了,黎婉本來沒生氣,全安在一旁小心的提醒她書籍上全是小篆,話裡的意思就是說黎婉認不得上邊的字,她生了好幾日的悶氣,還專門開始練習小篆,不過,小篆明顯不是她的長項,比劃歪歪扭扭,堅持寫一會就會耐心全無,書桌也淩亂不堪,她賭氣,也不讓紫蘭收拾書桌,發了狠要寫好。
全安給她請安她也一副冷淡模樣,全安不明白問他哪兒得罪黎婉了,他啼笑皆非,全安給她道歉後她才開始給全安好臉色看了,否則,不知道暗暗較勁生悶氣到什麼時候呢。。
她說請教書先生入府叫她讀書明理,其中肯定又被全安刺激的部分,還是想學寫小篆。
他要是不說謊,依著他昨晚的狠勁,不把她哄好了,今天一天她都不會給好臉色了,以前黎婉待他小心翼翼,謹慎細微,從雲隱寺回來性子倒是越來越機靈了,知道鬧脾氣他不會生氣,偶爾他板著臉她也不害怕了,有時還要跟他嗆兩句。
黎婉拿開他的手,困得不行,翻身往裡側躺去,手枕著側臉,很快,背後就貼上來一具身子,黎婉往外推了推,「妾身要睡覺了。」
秦牧隱手攬著她肚子,「睡吧,我也再睡會。」
黎婉無言以對,困意來襲,也顧不得身後發燙的身子了,眯眼,很快入了夢鄉。
天氣漸漸熱了,太陽的光愈發熱烈,懶洋洋地烤著大地,隨即漸漸升溫,等太陽斜到了頭頂,一早上關得禁閉的房門才有了動靜,紫蘭給旁邊的丫鬟打了一個備水的手勢,後者偷偷轉身離開。
醒來時,身子窩在他臂彎裡,黎婉困惑,她特意往裡邊挪了挪,怎麼還是跑出來了,睡得時辰長了黎婉眼睛腫得厲害,雙眼皮看上去分外滑稽,紫蘭用布裹了雞蛋輕輕幫她揉搓,順便說二九帶回來的消息,「夫人,二九說賭坊沒找到一個叫阿翔的,不過,無意間在刑部大牢打聽到了一個與奶娘兒子同名的人!」
黎婉抬頭,雞蛋滑到她眼睛上,紫蘭急忙拿開,退後一步屈膝施禮,「夫人贖罪。」
「無事,快起來吧,論起來是我干擾了你,二九還說什麼了?」
紫蘭搖頭,二九要稟告的事多,三兩句與她說不清楚,黎婉蹙了蹙眉,好看的眼裡閃過擔憂,奶娘的兒子怎麼會入了獄,殺人,搶劫,還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不怪黎婉多想,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人,而且,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些背景,得罪了人被關押正常不過。
穿戴洗漱好已經午時了,黎婉穿了一身淺米分色的裙衫,面色紅潤,膚若凝脂,淺笑間顧盼生輝,秦牧隱一怔,她嘴角的笑比外邊的光還要耀眼。
「什麼事這麼開心?」
黎婉扭頭,面色一紅,她不過照鏡子照得入神,自己對著鏡子笑了起來罷了,起身,拉過秦牧隱的手,故作而言他,「侯爺餓不餓?妾身餓了。」
黎婉肚子上的一圈肉絲毫沒有消減下去的趨勢,黎婉嚴格控制好飯量,昨晚吃了幾口,今早有沒用早膳,饑腸轆轆的望著秦牧隱。
「走吧,吃飯,既然餓了今早怎麼不說?」秦牧隱牽著她的手,兩人十指緊扣,黎婉只能用另一隻手掀簾子,撇到外邊炙熱的天時,微微掙扎了兩下,秦牧隱身形未動,挑開簾子率先走了出去,黎婉只得跟上,然後,強拽著秦牧隱在桌前坐下,吩咐紫蘭傳膳,然後從秦牧隱手裡掙脫出來。
吃到一半黎婉突然不動筷子了,糾結複雜地看著桌上的菜,不知為何,她越想控制食欲,感覺越餓,好比現在。
秦牧隱知道她幹嘛好笑,「今日的八寶鴨不錯,你不嘗嘗?」
黎婉心神一動,吞了吞口水,低頭,不經意地揉了揉肚子,堅決的搖頭,「不了,侯爺您慢慢吃著。」
她不吃飯,坐在一側陪著秦牧隱更像是煎熬,秦牧隱吃下的每一口好像都是人間美味,動作優雅,神情舒暢,黎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硬是按耐住沒動,等秦牧隱一擱筷就吩咐人把碗筷收拾了。
「侯爺下午是去書房還是在這裡看書?」
秦牧隱面色平靜,漆黑的眸子無波無瀾,黎婉問他定是她有事忙,他微一沉吟,道,「我要出府一趟,你忙你的便是!」
黎婉松了口氣,二九還等著稟告奶娘的事,她心裡也急著,奶娘的事畢竟不光彩,而且奶娘該是不想被他知道的,奶娘心情與劉氏不同,劉氏覺得無傷大雅夫妻之間有上有量,奶娘眼裡有些事不能混為一談,奶娘多年的性子她還是清楚一些的。
秦牧隱一走,黎婉去了西次間,二九已經候著了,她進屋坐下,「刑部大牢那邊是什麼情況?」
二九躬身施禮,細細道,「奴才問遍了大大小小的賭坊都說沒有阿翔這類人,心裡疑惑,就讓人往其他方面四處打聽著,加之奶娘出門跟著,發現奶娘先去酒樓買了幾樣菜然後去了刑部大牢,奴才一問才知去年過年時,刑部大牢收押了一批犯罪的農戶,其中就有一個阿翔的。」
「獄卒說他對阿翔有印象是每個月都會有一個老婦人探監,每個月都會給賞錢,提著食盒進去探望人,獄卒說那婦人穿著不錯,以為是大戶人家下人的孩子犯了錯被主人家關進了牢裡她偷偷來看望的。」
黎婉擰眉,也就說,奶娘賣針線的銀兩全部拿去給買了飯菜和打點獄卒了?「你可有打聽出來是什麼事,阿翔犯了什麼事?」
「是,去年過年,靖康王去莊子,被一群人衝撞了,王爺一生氣就把人帶回了京城好好教訓了一通,刑部為了討好靖康王就把人抓起來了,現在還沒處決,一直關在牢裡邊,具體為了什麼事,奴才卻是探聽不到了。」
靖康王的事刑部的人不敢亂傳,二九打聽不出來實屬正常。
二九走後,黎婉在屋裡坐了一會,奶娘是不想給她添亂才瞞著她的吧,靖康王是王爺,她一後宅之人哪敢與他對抗?心裡疑惑,靖康王被人衝撞了直接教訓一通便是,為何還要帶回京城。
「紫蘭……」
「是,夫人。」
黎婉本想叫奶娘過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算了,歎氣道,「沒事,我們去找奶娘說說話吧。」
奶娘住在下人的院子,黎婉來過兩次了,當然記得清楚,去年剛重生回來那兒,院子裡的氣氛還透著莫名的緊張壓抑,今時,院子裡生機勃勃,花開樹綠毫無蕭瑟之意,黎婉走到一扇門前,門半開著,黎婉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情況,奶娘手裡拿著針線,做在床上,腿上搭著一條毯子,穿針引線,神情專注。
桃紅色的綢緞,翩翩白色的雪花,款式新穎,黎婉一眼就認出是給她準備的夏衫,黎婉停下腳步,抬起頭,白皙的手指握成拳輕輕叩了兩下。
「誰啊,進來便是。」奶娘沒有抬頭,手裡的動作熟練細心。
黎婉推開門,將門大打開走了進去,奶娘以為是同屋的人回來了,抬眼相看,看清來人,立即擱了手裡的針線要起身下床,黎婉上前扶住她,「奶娘坐著便是了,我來是想與你說說話,二九打聽出阿翔的下落了,這麼久了,你怎麼不早點與我說?」
奶娘一怔,臉上暫態佈滿了酸楚,平靜的臉滄桑了許多,哽咽道,「阿翔不是那樣的人,他認過字,懂禮儀,不會衝撞了貴人,可是,老奴怎麼問他都不肯說,還讓我以後別去看他了,可是,老奴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前不能留在他身邊看著他長大,現在,如何能看著他在牢裡吃苦受罪而坐視不理,老奴能給他的也就是多去陪陪他了。」
黎婉在奶娘床邊坐下,奶娘得到的賞賜多,可是今時,屋子裡好些東西都沒了,她賞賜的箱子櫃子都不見了,估計是拿去當了,黎婉鼻頭發酸,她何其有幸,得到這麼多人的真誠相待。
奶娘的目光隨著黎婉的視線轉了一圈,黎婉聰慧,肯定發現她賞賜的大的物件沒了,可她沒有辦法,阿翔什麼都不肯說,永平侯府什麼動靜她一老婦人又打聽不到,黎婉嫁進侯府這麼久了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不敢給她丟臉,最重要的是阿翔也別不讓她與黎婉說,說不想勞煩她。
阿翔為何不讓和黎婉說她不明白,沒料到黎婉會查到大牢去了,心下感激,要不是真的關心她,怎麼會關心她的阿翔,奶娘心下動容,「夫人,你的好意老奴心領了,可是,老奴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阿翔什麼都不肯說,再等等吧,說不定王爺會放他出來。」
黎婉皺眉,換作別人巴不得能找著人幫忙,而且,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是因為衝撞了靖康王,她和舒大人說兩聲刑部就不會為難他了,去年到現在都半年多的時間了,靖康王的氣也該消了。
「不知道奶娘的老家是哪兒,得空了可以找村子裡的問問去年的事,對了,靖康王往年去過村子嗎?」靖康王從靖康王妃死後就很少出門更別說出京了,怎麼會去莊子呢?
這件事奶娘也不清楚,她許多年沒有回過老家了。
「老奴老家是平中的,離京城大概半日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阿翔性子乖巧,怎麼就得罪靖康王了呢?」這點奶娘也百思不得求解,平中的村落富裕,也是近兩年從山裡挖出了玉石漸漸好轉起來。
「小姐,老奴想了想,阿翔不想告訴我是不是擔憂進靖康王拿老奴威脅他……」奶娘勢單力薄,哪是靖康王府的對手,阿翔估計不想她沒了命才不讓她告訴黎婉的吧。
黎婉擰著眉沉思,靖康王很少離開京城,要是去平中京裡的人肯定會得了消息,更何況還是去年。
心裡存著疑惑,黎婉讓二九再去打聽打聽,隨即,她給黎忠卿寫了一封信,他雖然不在刑部了,總歸刑部大牢還會給他幾分面子,打聽出阿翔的情況應該不難。
黎忠卿沒有回信讓二九傳話說他知道了,並沒有說具體的情況,黎婉心知急不來,只能乖乖等著消息,傍晚,管家送來一封信,卻不是黎忠卿而是永平侯府周沁寫給她的,邀請她明日出去逛街,黎婉看著信低頭沉思,回了一個好。
永平侯府的事只能從周沁嘴裡聽出來,在孝期靖康王不能說親,喬菲菲年紀大了,再等就惹人懷疑了。除非,永平侯事先和靜康王商量好了,可靖康王的親事由皇上說了算,皇上不管也還有德妃呢,比起夏青青,德妃肯定偏幫自己侄女,她不想喬菲菲嫁給靖康王,周沁就是突破口,周沁性子好,對她還算真誠,黎婉不想利用她,可是,周沁總會和大房撕破臉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且不是因為她。
如此,她心裡好受了許多,她不想利用對她好的人,尤其是她身邊的人。
黎婉腦子裡還想著靖康王和阿翔的事,平中,她記憶裡,上輩子沒聽說靖康王去平中了啊,而且,阿翔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個小村子,怎麼會和靖康王有關。
天氣漸漸熱了,黎婉中午吃得少,中途餓了,吩咐人給她熬一碗銀耳湯來,正喝湯的時候秦牧隱回來了,黎婉赧然一笑,尷尬道,「侯爺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她心不在焉,秦牧隱看在眼底。
黎婉碗裡的銀耳湯都沒來得及動,悠悠解釋,「喝了藥,嘴裡苦想喝點甜的東西,侯爺要不要嘗嘗?」
說辭她自己都不信,不由得紅了耳根,秦牧隱從容的在她身側落座,瞥了她碗裡的銀耳一眼,「我就不用了,你喝吧,晚上多吃點飯,下午三個時辰你熬不住,夜可漫長著……」
黎婉面色一赧,紅著臉點了點頭,心想晚上定要忍住嘴,怎麼說也不能讓他小瞧了去,喝完銀耳湯整個人精神不少,黎婉問他,「侯爺可聽說靖康王莊子的事?」
各家府邸都有生財的門路,靖康王手裡有莊子並不奇怪,而且莊子田產大多是皇上賞賜的,黎婉細細想了想,莊子該是靖康王的私產,皇上如果要賞賜的話首先會從京城來選,不會排到平中去,奶娘說平中以前很窮,這兩年才漸漸富裕了起來,皆是從山裡挖出了玉石賣的緣故,這一塊朝廷沒有明文指令,也有可能阿翔是因為玉石跟人起了爭執,遇著靖康王路過聽到他口吐穢語才會差人把他們關了起來。
可是,奶娘說過阿翔會認字,基本的禮儀還是明白的,不會衝撞了靖康王。
「靖康王府產業多,莊子更是不少,你問的哪一處?」秦牧隱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不動聲色道,「你怎麼對靖康王的莊子感興趣了?」
黎婉有時腦子轉得很快,秦牧隱抓不住她心裡想什麼,不過她不會無緣無故問起一個東西,除非是感興趣了,然而,靖康王府的產業多,他沒細細盤查,沒弄懂她的意思。
黎婉盈盈一笑,「沒事,就是好奇罷了!」
黎忠卿問清楚了狀況會與他說,她等黎忠卿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說也不遲。
翌日一早,黎婉說了周沁約她的事,秦牧隱好笑,「你去吧,喬二夫人定會看上你鋪子裡的幾樣東西,她出去幫你誇誇,你鋪子的生意很快就會好了。」
黎婉對鋪子的熱情淡了,可能一直沒有生意的緣故,她心中的激情也沒了,聞言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永平侯府的馬車高大,遠遠的一眼就能認出來,周沁臉色不太好,一身紫色長裙,外罩一層紗衣,眉心微蹙,臉色慘白。
喬雙雙跟在周沁身後,三人去成品衣飾鋪子,喬二夫人給喬雙雙買了兩身衣衫,嫩綠色和米白色衣衫,款式大方,沉得喬雙雙氣色好,俏皮可人。黎婉也看中了其中一件,然而最後約束住自己了,侯府有針線房,她不缺衣服穿,之後,周沁之後又給喬雙雙買了兩副頭面,周沁情緒很不太對,雖然溫和著臉,目光卻不由得在喬雙雙身上透著莫名的悲傷與悲憤,她算了算,莫不是永平侯侯府有人提到了二少爺喬嚴的親事惹怒了周沁?
逛了一圈下來,黎婉提議,「我在那邊有一個小鋪子,平日人少,今個兒人也走累了,我們去歇歇吧。」
她提出去她的鋪子不全是為想周沁幫著推薦她的鋪子,而是鋪子裡有很多喬雙雙年紀大小的女孩喜歡的東西,想逗兩人開心一下罷了,進了鋪子,喬雙雙的眼再也挪不開了,就是周沁也被鋪子賣的東西驚訝了,她以為黎婉小打小鬧開了一間鋪子好玩,沒想到裡邊的東西琳琅滿目好看極了,喬雙雙自己走上前,看著稀奇古怪的玩意,眼神發光。
「雙雙,你要是看上什麼拿便是了,就當嫂子送你的。」
周沁看了兩眼,也是滿心歡喜,「你從哪兒淘來的小玩意,我看了都喜歡不已,甭說雙雙了。」
黎婉領著她們逛了一圈,然後帶她們去了後邊屋子,院子精心佈置過,清新雅氣,黎婉邊走邊解釋,「拖侯爺朋友從南邊帶回來的貨,京裡邊好像沒人賣,我看著挺稀罕的就開了這間鋪子,可是沒有什麼生意,你們說覺得不錯,我心裡多少覺得安慰了。」
周沁好笑,老實道,「靠著你鋪子裡的東西,不怕沒有生意,以後慢慢就好了。」
黎婉微微一笑,秦牧隱也這麼安慰她,「不說這個了,我想問問喬大小姐的事,之前有人問我打聽喬大小姐的親事,我心裡狐疑,喬大小姐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沒有說親,難道永平侯府對那些上門求娶的看不到?」
喬菲菲容貌長得好又有才華和身世,上門求娶的人非常多才是,老侯爺遲遲不答應是否就是等著靖康王?
說起喬菲菲,周沁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掩飾了下去,抿了一口茶,「這點我也不清楚,沒分家,大房的事我也不好插手,按理說來,菲菲年紀論起來不算小了,說不定大嫂心裡早有主意了還說不定。」
周沁嘴角掛著嘲諷的笑,袁氏為了喬菲菲親事到處謀劃,在她眼裡只有靖康王才配得上喬菲菲,她的女兒活該不在被關心的範圍之列,喬菲菲要是想嫁給靖康王,為了不讓皇上懷疑,府裡沒有說親的小姐少爺都要低娶低嫁,所以,喬嚴就該說一門低的親事,她的娘家就是不錯的選擇,而她的女兒現在年紀小可以等到大點再說,憑什麼為了喬菲菲一再委屈她的女兒,這麼多年還不夠嗎?
她義憤填膺,黎婉寬慰她,「你怎麼急起來了?我就是問問罷了,托我打聽的那戶人家門第偏低,可是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說是很早就仰慕喬大小姐了,不過礙于名聲一直沒問過罷了,我來問問喬二夫人也是信得過男子相親的眼神。」
周沁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著急,喬菲菲做的那些事你怕是也看見了,你送雙雙的禮物被她看中了,想方設法得掠奪過來,又不是她買回來的,整天存著心思要去雙雙的房間,不過想看看她有什麼寶貝的禮物罷了,不說她了,她的親事有老侯爺和侯爺做主我也插不上話。」
周沁心裡早就窩著一團火氣,不過佯裝得很好,回到府裡,丫鬟說喬菲菲來過時,周沁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她來做什麼?」
說是大夫人前兩日送她的頭面不見了,想到處找找,周沁冷哼,「然後呢?」
丫鬟身子一哆嗦,下邊的話不敢說了,支支吾吾道,「大小姐,大小姐說沒找到她那一套淺藍色的衣衫找不到頭飾搭配,就從二小姐得梳妝盒裡挑了兩樣,奴婢們攔不住,大小姐拿著東西就走了,說是不讓她走就讓大夫人問您要賣身契,將我們發賣出去。」
幾人說著就跪了下來,「還請二夫人為我們做主,奴婢們真的不是有意的。」
喬菲菲什麼性子她怎麼會不知道?滿心只想占別人的小便宜,要是哪日改好了她才覺得有鬼呢。胸口憋著的氣又堵了出來,因為,周沁打開喬雙雙的梳妝盒,大樣的之前的基本都被拿走了,周沁生氣了,帶著人往大房去。
而此時,得了好東西的喬菲菲興高采烈地向袁氏炫耀,袁氏寵這個孩子,雖然心裡覺得不對,可喬菲菲高興她也隨著去了。
「大嫂……」
周沁拉著喬雙雙款款而來,喬雙雙瑟縮地縮了縮脖子,周沁難得有了底氣,看著喬菲菲,「菲菲,我今日來也沒別的事,你在雙雙梳妝盒裡拿的東西還請你還給雙雙,從小到大,雙雙的好東西哪樣不是先給你選了她用剩下的?可是,如今雙雙漸漸長大了,以後也會說親,平時你拿的那些就算了,今日拿的還請還回來。」
喬菲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不精彩,頓時炸毛了,「二嬸,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二堂妹小小年紀要成親估計還要好幾年呢,那些東西還入不得我的眼,況且,我也沒拿多少啊,也和丫鬟們說過了之後會還回去的,二嬸這般急躁,不想還給我就好生說,何必給我甩臉色呢?」
周沁知道喬菲菲臉皮厚,聞言後才知道她人情世故懂得不少,心機重成這般模樣。
黎婉回到府裡,黎忠卿打聽出來了,黎婉細細看著信上說的,心中狐疑,的確是阿翔對靖康王不敬才會被逮捕了,可是她覺得其中說不出的詭異,靖康王為什麼去村子,再者,阿翔為什麼不讓奶娘搭手相救,是知道沒有勝算麼?
把信一燒毀,紫蘭就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夫人,出事了,永平侯府的喬二夫人和大房鬧翻了,還說明天請您過去做個見證,好像,好像是喬二夫人和侯爺夫人撕破臉皮了,鬧得不可開交呢。」
黎婉側目,白天就注意周沁臉上多是強顏歡笑全程都是陪同喬雙雙,而且,給喬雙雙買的衣衫無論從布料還是做工周沁都存著攀比的心情,分明就是買回去膈應喬菲菲的。
「喬二夫人身邊的婆子來說的’?」
紫蘭點頭,喬二夫人性子軟唯唯諾諾,可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容忍喬菲菲心裡也有限度這次怕是被觸到逆鱗了。
秦牧隱回來說起永平侯府的事,黎婉詫異,「你也聽說了?」
秦牧隱心想能不聽說嗎?現在二房的人鬧著要分家,老侯爺出來勸阻也沒效,二夫人就是鐵了心要跟大房分家,還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把永平侯府的臉都丟盡了,可是她打定主意要撕破臉皮了,還爆出黎婉的名字,讓她過去作證,說是大房吞了二房很多東西。
他不由得打量起她來,黎婉被他看得發毛,嘀咕道,「侯爺看著妾身做什麼?」
當時她的鐲子是送給喬雙雙了,她是不是早就料到大房和二房會因為這個吵起來?
「沒什麼,你心虛什麼?」秦牧隱好笑,不管黎婉抱著什麼心思,永平侯府少不得被訓斥一通,而且,皇上是不會讓喬菲菲嫁給靖康王了,皇上心中有了人選,永平侯府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黎婉卻擔憂起一件事來,「侯爺,喬二夫人請我過去做個見證,我同意了,這樣的話之後永平侯府會不會記恨於我?」
她倒不笨這點事還想得通,「這幾日你別出門,就說生病了不方便,永平侯府兩房的人鬧起來,後果怎麼樣還不可知。」秦牧隱拍了拍大腿,黎婉老實過去坐在上邊,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問起奶娘的事情來,「侯爺,妾身想跟您打聽一件事,一般,如果有人頂撞的王爺要做多久的牢啊?」黎忠卿得來的消息和奶娘說得差不多,她想試試能不能救阿翔出來。
秦牧隱這一次沒有猶豫,斬釘截鐵道,「最近幾日不管聽到什麼風聲都必要管必要理會,小心被永平侯府盯上被咬了一口。」永平侯撞到了皇上的槍口上,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周家引起了皇上注意,周家蟄伏的人漸漸引起了皇上的興趣,怕是要翻身了。
黎婉本來只想給永平侯府添堵,其他的什麼都不想做,摟著秦牧隱的肩膀,黎婉點頭,「聽侯爺的!」
秦牧隱不正經起來,「床上也是?」
黎婉羞赧,他口吻四平八穩,話卻是沒個正形,黎婉踩在地上,不搭理他了。
翌日,永平侯府的人沒有來,卻是夏青青上門找她有事,她與夏青青說過喬菲菲,永平侯府分了家,要是再想把喬菲菲嫁給靖康王,皇上怕是會懷疑永平侯府居心不良了,畢竟,喬菲菲等了很多年了才等到靖康王身邊沒人了。
靖康王比她大好幾歲,他說親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那時候她還小,得知他說親了心裡難受不已,她很小很小就想嫁給他,因為母親祖母常念叨「我們菲菲是有福氣的,以後一定會嫁一個好人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長大了,知道母親祖母話裡的意思,她竊喜不已,每次他來她都偷偷的看他,他面上裝作對誰都溫和有理的模樣,實則,心卻是涼的,在他成親的幾年裡,她無數次的想為什麼她,站在他身邊的人為什麼不是她,她心裡嫉妒得發狂。
看著他溫柔地對身邊的人,她想他沒北延侯府的侯爺長得帥,她為什麼非他不可,她試著去接觸秦牧隱,誰知道,秦牧隱比他性格還冷漠坦然,一眨不眨得盯著你,什麼都不說,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羞赧不已。
直到祖母請了一個教書先生回來她才如夢初醒,她專心致志的畫著手裡的畫,然後學作詩,背四書五經,可是,貌似都沒有用。她再光芒四射,他都是靖康王而不是他的表哥。
夏青青走到畫閑院,要不是有事她不會來,她今時不同往日,不再是之前那個,莽撞沒有城府的女人了,夏青青低頭看了眼她的裝扮,確認不會輸給紫蘭了才挺直脊背走了進去。
黎婉長得好看,趙氏也在她面前誇讚過她,「不說你表嫂的性子,那張臉的確好看得沒話說,你姑姑和你表哥眼神鋒利得很呢……」是在說她們找對了黎婉,黎婉配得上秦牧隱麼?她心裡冷笑,一切不過是表像罷了。
然而,對上黎婉的神色時,夏青青呼吸一滯,不得不承認,黎婉長得比她好看,可是,又怎麼樣呢?黎婉見著她臉上也閃過彆扭的情緒,不過極好的掩飾了下去。
「我來是想請表嫂幫個忙,永平侯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你知道了吧?」夏青青在她對面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開門見山道,「喬菲菲想嫁給靖康王現在怕是不會成了,可是,我希望表嫂可以……」
黎婉下意識的擺手拒絕,她直覺夏青青找她沒什麼好事,可話還沒說出口,夏青青嘴角勾起一抹笑,表情也變得疏離起來,「表嫂拒絕後可有想過會怎樣?當初你用不入流的法子的時候可有琢磨過有朝一日我會逼著你再用一次這個法子?」
喬菲菲背後是整個永平侯府,她當然害怕,可如果有黎婉在,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她,與她夏青青沒有關係。黎婉要獨善其身,鳥過無痕,她怎麼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