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這日瓊林宴，皇上在御花園裡設宴替各位舉人慶祝，杜齊悅穿著郎玉公主送他的那件衣服，配著趙逸雲送他的荷包去參加，別說多神氣了。

　　說起來這荷包還是杜齊悅強求趙逸雲做的呢，大豐朝哥兒和爺們定情多是送親自繡的荷包的，杜齊悅有一日在街上見到一個哥兒給爺們送了一個極好看的荷包，一時興起就纏著趙逸雲非要讓他也給自己繡一個。

　　可趙逸雲那雙手從來都是舞刀弄槍的，哪裡會什麼繡活呢，便板著臉不答應。杜齊悅也知道他不會，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讓舒慈嬤嬤給做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樣子，然後磨著趙逸雲讓他在荷包上繡上了兩人名字裡頭一個自己的開頭那個拼音字母的花體字。趙逸雲不明白那兩個奇怪的花紋是什麼意思，不過杜齊悅都把要求降到這樣了他再不願意也說不過去，便學了好幾天，勉強把那兩個花體的拼音字母給繡了上去。

　　杜齊悅收到那荷包後別提多高興了，整天都要戴在身上，看的趙逸雲挺不好意思的，畢竟她就繡了那兩個指甲大點的字母，他自己看了都覺得沒臉。但杜齊悅死活都不願意收起來，趙逸雲就算覺得丟臉也沒法子。

　　今天這樣的宴會，皇上自然也會請各位官員到場，趙逸雲代表靖遠侯府，當然也在席中。杜齊悅穿的光鮮，一入園子趙逸雲就看到了，更看到了杜齊悅腰間那隻眼熟的荷包，耳朵一下就熱了起來，杜齊悅怎麼能把這個荷包帶到這種場合來，被人看到了多丟臉。

　　杜齊悅也遠遠的就看到了趙逸雲坐在眾人中間，見他看向自己，立刻咧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今天出門時可是在鏡子前面照了許久了，這一身穿著絕對好看，趙逸雲一定喜歡。

　　杜齊悅穿這一身衣服確實好看，他長相好氣質也好，看著極其精神的，再說他那長相，簡直比那幾位成年的皇子更像是皇上的兒子。

　　狀元爺林蕭正被眾舉子們擁捧著，這一屆通過殿試的舉子們年紀小的不過十來位，前三名的六人之中年紀與他差不多的更是只有兩人，一個是杜齊悅，另一個則是聞天赫。因此林蕭對這兩位未來極有可能成為同僚的人表現的十分熱情，他的眼角餘光看到杜齊悅往裡走來，就主動走過去把杜齊悅拉到他們這些舉人的圈子裡，對眾人說道：「我們另一位榜眼老爺過來了，快，快過來坐，皇上馬上就要來了。」

　　這些舉子經過殿試之後就覺得杜齊悅不是普通人，因此紛紛圍到了杜齊悅的身邊，開始為以後入朝為官結實人脈。杜齊悅同樣表現的很熱情，一一與眾人打了招呼，閒聊了幾句，然後才找機會找了位置坐下來。

　　林蕭也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感歎道：「今天大家都很高興呀。」

　　杜齊悅沒想到這位狀元爺會再次主動和他搭話，不過他並不反感，林蕭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便笑著點頭說道：「今天是為我們舉辦的宴會，我們自然應該高興一些。」

　　林蕭笑了笑，拿起酒壺為杜齊悅也倒了一杯，說道：「來來，先喝點酒，我聽說等會宴席上皇上要考我們的詩詞歌賦呢，先喝些酒，才能想做好詩呢。」

　　杜齊悅並不愛喝酒，不過他並沒有推辭林蕭的好意，接過酒杯小小抿了一口。這樣的宴席是不會讓人喝醉的，所以上來的酒味道極淡，喝起來更像是帶著酒精的飲料，但是嚥下之後卻讓人回味無窮。

　　「好酒！」杜齊悅笑了下，一口喝乾了杯子裡剩下的酒。

　　「喝了好久，等會兒便能做出好詩好詞來了。」林蕭說道，自己也仰頭喝完了一杯。

　　現在御花園裡總共分了三個區域，最頂頭的自然是皇上的座位，從那位子往下被一分為二，左邊下首位置是眾皇子的座位，再下去點便是滿朝文武的位置，而右邊則是中舉子們的座位。趙逸雲坐在左邊中間部位，與杜齊悅隔的有些遠，見他光顧著和狀元喝酒就有些著急。瓊林宴說白了就是另一場驗證眾舉子的測試，不只能測試眾舉子私下裡的才能如何，還能測試眾舉子的德行如何。而且這場測試除了皇上還有一桿官員以及幾個成年的皇子，比殿試還來得嚴格。往年裡在瓊林宴上做了因為各種原因後來在官職分發上吃了暗虧的舉子並不少，趙逸雲可不想杜齊悅以為多吃酒被人抓住把柄，各位御史言官的嘴可是得理不饒人的。

　　林蕭與杜齊悅一邊喝著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就發現趙逸雲正在看著杜齊悅，便戲謔的說道：「杜兄，對面那位是靖遠侯府的世子吧，你們認識嗎，他從剛才就一直在瞪著你呢。」

　　杜齊悅老早就發現趙逸雲正在瞪著他了，不過他只以為趙逸雲還是因為荷包的事情不高興，但他今天是絕對不可能摘下自己的荷包的，所以只好當做沒看到，見林蕭問他，就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我惹他不高興了，如果瞪我能讓他高興點，就瞪吧。」

　　「杜兄，你果然還是個有趣的人啊。」林蕭哈哈笑了起來，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結交錯人，要換了旁人在這種場合被人這麼瞪著臉上一定掛不住，哪還能這樣自在。

　　「你也是個有趣的人。」杜齊悅說道，誰能想到狀元老爺是一個這麼不羈的人呢，而且看著還挺嗜酒的，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他就喝了不下十杯酒了，看著也沒有要收斂一下的意思。

　　兩人又聊了一會天，外頭就有人通報皇上來了，眾人立刻整理衣冠站起身來行禮迎接。

　　雎焱陽今天穿著一身銀白的袍子，繡著藍紫色的龍紋，看上去十分的尊貴，也顯得十分年輕，讓他看起來和杜齊悅更像了。眾人看到他，目光不由滑像了杜齊悅，心中也轉起了不同的念頭。

　　「不用行禮，都起來吧。」雎焱陽抬了抬手讓眾人起身，然後笑著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看著一干新科舉人說道：「今年舉子比往年多了許多，且大多年輕有為，吾心裡著實欣慰。今天吾特設瓊林宴，慶祝眾位舉子金榜題名，所有人都不必拘謹，大家放開了痛痛快快的暢飲一番。」

　　眾人立刻謝了恩站起來，雖然不再拘謹，和剛才比起來還是謹慎了許多。林蕭湊到杜齊悅耳邊小聲說道：「我說杜兄，你和皇上倒底是什麼關係啊，怎麼你們兩個長得這樣像呢！」

　　「你說能有什麼關係呢，若是有關係我哪裡還需要考什麼科舉博什麼前程，光憑一個好出生就能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杜齊悅翻了下眼皮子說道，他倒是和皇上關係近著呢，就是見不得光而已。

　　「也是，那些有關係的都在對面坐著呢。」林蕭笑了笑說道，心裡卻並沒有全信杜齊悅的話，杜齊悅這長相，要真是和皇上一點關係都沒有，早就不知道怎麼忌諱了呢，哪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接下來就是一番吃吃喝喝，眾舉子之間隱隱表現出以林蕭和杜齊悅為首的景象來，其中對林蕭眾人是單純的佩服，對杜齊悅卻是頗為複雜的。杜齊悅前幾天受了皇上賞賜的事情諸位舉子都是知道的，好些人心裡妒忌的厲害，包括聞天赫在內的幾個人更是恨的牙癢癢。他們心裡明白皇上這麼光明正大的賞賜應該是杜齊悅的卷子有特別之處，但是倒底心裡頭不平，若是林蕭這個狀元爺得了賞賜他們到沒什麼話說，可杜齊悅不過是個榜眼，憑什麼只賞賜他一人。

　　酒過三巡，詩也做了詞也念了，雎焱陽看著差不多了，便派人抬來了一箱子的書籍，給下面坐著的每個人發了兩本，接著讓他們自己去看。

　　下面的人好多都喝的醉醺醺的了，拿到書後都是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雎焱陽的用意，就算是賞賜也不必賞書，再說就算賞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賞啊。不過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手裡的兩本書有什麼特別之處了，那兩本書竟然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從書面的名字到裡面寫著的內容，兩本書上所有的字都是一模一樣的，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同一人寫的不同的兩個字都不可能一模一樣，整本書的字都一樣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你們應該已經發現這些書和平常的書籍有什麼不同了吧，你們一定很驚奇為什麼同樣的兩本書會變得一模一樣，實際上不只兩本書，哪怕是兩千本兩萬本，只要是同樣內容的書，它們看起來都會是一模一樣的。」雎焱陽搖了下自己手裡的兩本書，繼續說道：「這些書不只字體美觀整潔，而且製作起來十分簡單，一本書不到一刻鐘就能做出來，一日同樣的書能做出千百本來。」

　　「皇上，老臣斗膽問一下，這些書，是用什麼法子做出來的？」一個言官看到這些書的時候就滿心驚訝，現在一聽雎焱陽說這樣子的書一天能做出千百本來，更是驚訝的眼睛都直了。他忍不住聽雎焱陽慢吞吞的話，便站了起來大著膽子問道。

　　「這正是吾接下來要說的。之前殿試杜榜眼交於了吾一個如何快速制書的法子，名為——活字印刷術，吾看後就派人開始試驗，現在大家手裡的這些就是成果，大家覺得是否滿意？」雎焱陽尾音上挑詢問道，既然要讓郎玉公主認下杜齊悅沒點正當的理由總不行，所以雎焱陽現在不接受任何人的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