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解脫+沖喜

　　喬洛被溫涼的話嚇了一跳，好一會才笑道：「這麼說來，原來我們兩個也就是個可憐蟲而已。等到那兩個人找到所謂的『真愛』以後，咱們就可以真正自由了。」

　　什麼真愛或是很愛的，喬洛並不以為意。

　　畢竟，真愛也好，很愛的那一個也好，於秦牧錚而言，那個人都是喬鈺，也只是喬鈺，他喬洛，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替身，秦牧錚或許會對他日久生情，可那種感情，又哪裡比得上喬鈺帶給他的刻骨銘心那麼驚心動魄，值得珍惜？

　　喬洛恍惚間看到了喬鈺拿給他看的那張喬鈺和秦牧錚的結婚照，神色微微一凜，那是那麼神采飛揚的喬鈺啊。嫉妒也好，羨慕也罷，作為一個被喬家人果斷遺棄的同輩人，他還真不樂意見到那個被喬家人寵上天的喬鈺。

　　溫涼目光微閃，輕輕歎息：「是啊，如果他們能早日找到，我們，才是真的解脫了。」

　　溫涼話音剛落，畫室的門就被人一腳從門外踹開了。

　　來人大步上前，雙目猩紅，眼睛裡彷彿只能看得到溫涼一人。

　　他的拳頭緊緊地攥著，嘴巴微張，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

　　喬洛直覺不妙。

　　來人正是潘遠東。喬洛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潘遠東打人，可是他瞧過溫涼手腕上的傷痕，潘遠東，絕對對溫涼動過手，甚至很可能不止一次。喬洛抿了抿唇，橫跨一步就擋在了溫涼和潘遠東的中間。

　　「你要做什麼？」喬洛戒備的盯著潘遠東，「你敢打人，我就敢曝光，讓大家都看一看，我們的潘市長，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網絡什麼的，潘遠東限制了溫涼，秦牧錚可沒有限制喬洛。

　　潘遠東臉色更黑了。

　　他是對溫涼動過手，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之後……也只有在溫涼徹底激怒他的時候，他才會失去理智手勁失控，平常的時候，他自然是心疼溫涼的。

　　「秦牧錚家的，走開。」潘遠東咬牙喝道，他人高馬大的，這一喝問，竟也有些嚇人。

　　「咳！」

　　不等喬洛說話，門外就傳過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

　　秦牧錚還沒有正式當上秦家的家主，他和喬洛每隔四天見一次的約定還要遵守。現在，距離二人上次見面，還不到四天。

　　是以，他能站在門外偷聽，卻不敢真正進來。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只要他當上秦家的家主，就不必顧忌這些了。秦牧錚不願意因為這樣的「小事」，讓喬洛對他有所誤會和埋怨。

　　潘遠東冷哼一聲，倒也不再對著喬洛大聲說話了。

　　喬洛見了，哪裡肯躲開？他可不願意潘遠東再對溫涼動手了。

　　溫涼拍了拍喬洛的肩膀，「阿洛放心，他不會對我動手的。」爾後又低低的笑了一聲，「況且他要動手的話，今天你攔得住，明天呢，後天呢？阿洛，你回去罷。」

　　喬洛這才安靜了下來，細細想了一會，瞪了潘遠東一眼：「你要是敢動手，我真的會曝光你打人的事情……還有你一直隱瞞的那件事情的！」

　　潘遠東的注意力終於分給了喬洛一點：「我隱瞞了什麼？」

　　「你隱瞞了什麼，自然自己知道，何必我多說？」喬洛見潘遠東果然重視了，這才稍微安心。只是他直到走之前，也沒說他說的那件潘遠東極力隱瞞的事情是什麼。

　　潘遠東心裡隱隱有一種猜測。畢竟他吩咐下去，讓人辦的溫揚帆上次的畫展好巧不巧就是在喬洛的家鄉舉辦的，若是喬洛碰巧知道了這件事情，倒也不足為奇。

　　想到這裡，他剛剛升起的對溫涼的氣憤和惱怒，一下子就散了大半。

　　喬洛離去，潘遠東也不再壓抑著自己，他上前一步，就猛地抱住了溫涼。

　　溫涼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反過來抱住他，只是靜靜的，任由他抱著他。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被動的、安靜的，任由他對他做什麼，不反抗，不贊同。

　　潘遠東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西瓜一樣，正被丟在冰箱裡，就等著涼得透透的了，再拿出來切成一塊一塊的了。

　　「我這裡，」潘遠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還有這裡，」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一字一頓，緩緩道，「都只有你一個。」

　　見溫涼依舊笑得彷彿沒事兒人一樣，潘遠東閉了閉眼，復又睜開，繼續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也知道就我做過的那些混蛋事兒，早就足夠你恨我八輩子了。你恨我，怨我，甚至在夢遊的時候想要殺了我，這些，我都認，這是我的報應，我認。可是溫涼——」

　　「你剛剛說的不對，一點都不對。我不知道什麼真愛、很愛的，我只知道，我愛你，我潘遠東這輩子只愛你一個！心裡，眼裡，腦袋裡，只有你一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會一直愛著你，一直等著你。」

　　潘遠東想到溫揚帆臨死時的嘲笑和要求，笑得一臉苦澀，語氣卻異常堅決，「可是，除非你真的在夢遊的時候殺了我，否則的話，別說這輩子了，就是下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溫涼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潘遠東已經開始對著溫涼動手動腳了。

　　他一把將溫涼身上的襯衫撕扯開了，食指和拇指將溫涼胸前的凸起捻了起來，熟稔的把玩著。

　　一面把玩，他一面逼近溫涼的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每個字卻都說得清清楚楚：「溫涼，我知道你恨我恨得要死，恨不得離開我身邊跑得遠遠的，可是我也知道我愛你愛得要死，一刻沒有你都會瘋掉。我們這樣在一起，你一定很難受吧？」

　　不管懷抱中的人如何忍不住的發抖，潘遠東伸出舌頭舔了舔溫涼冰冷的耳垂，蠱惑道：「不然，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麼樣？溫涼，你殺了我罷。你放心，我已經把事情都交代給阿牧了，家裡也不缺我這點子錢，我死了，錢都是你的。只要是你殺的我，他一定會保住你。我死了，你就自由了，溫涼，殺了我吧！殺了我，否則的話，我們……一定會不死不休的。」

　　溫涼面上一片慘白，彷彿壓根沒有聽到潘遠東的蠱惑，兀自喃喃自語：「不死不休，不死，不休麼？」

　　秦家老宅。

　　秦大懷裡正抱著個小嬰兒。

　　「爺爺，爸，你們瞧，他衝我笑了！」秦大帶著幾分傻爸爸的真實感。畢竟，這的確是他第一次當父親，雖然這個孩子的出生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可這也不妨礙他這會子拿這個私生子出來獻寶。

　　這樣柔軟的小孩子，總能讓人心軟。秦老爺子和秦偉連也不例外，雖然他們之間才出了那樁醜事，可二人還是一齊對著秦家唯一的第四代表現出了極大地興趣和寬容。

　　秦大見此，趁機就提出了自己的主意：「爸，爺爺，阿牧的性向你們也知道了。雖然他之前說，會寄存精.子，將來想要兒子了就直接要一個。可是……阿牧現在已經二十四五了，要孩子也到時候了。再說，要了孩子，又不用他自己養，擱家裡讓保姆照顧著，爸和爺爺看著不就行了麼？阿牧他，該不會是不打算要孩子吧？」

　　秦偉連狠聲道：「他敢！」

　　秦老爺子微微沉吟，想到他自己的身體，還有秦牧錚對「阿喬」明裡暗裡的維護，他果斷道：「老大說得有些道理，必須逼著阿牧先要孩子。無論怎樣，秦家的香火不能斷。」

　　秦大捧著孩子：「那，那這個孩子？」

　　「擱這罷。阿牧要是不肯要孩子，那就讓他認下這個孩子好了。」秦偉連率先開口道。自從他知道了秦老爺子和秦夫人之間的「醜事」，他對秦老爺子的恭敬和順從越發少了。

　　秦老爺子還未出口的吩咐，就這麼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秦大的母親並沒有參與過謀害秦牧錚母親的事情，可是，秦牧錚的母親去世後，秦大和秦二的生母曾經被接來秦家老宅一段時間，那一段時間裡，他們的生母可沒少對付秦牧錚。

　　再說了，秦大、秦二對秦牧錚的態度向來不好，他們原本就是在爭秦家家主的位置，小時候還能勉強保持和睦，長大了以後，三個人沒少互相做翻臉不認人的噁心事。

　　就是這樣惡劣的關係，秦大都捨得將自己現在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兒子送出去，就為了噁心秦牧錚，而秦偉連竟也傻乎乎的答應了——秦老爺子心裡憋著一口氣，更鬱悶了，也更擔心了。

　　秦老爺子想得比秦大和秦偉連透徹多了，秦牧錚是一定會接受這個孩子的。儘管這不是秦牧錚自己的種，可是就像秦大之前說的，一個孩子而已，又不用他自己養，花費的錢財相對秦氏來說也就是一點毛毛雨。他收養了秦大，一來得了名聲，二來麼，於秦大也是哥牽制，他何樂而不為呢？

　　秦牧錚果然答應了。

　　「可以。但是親兄弟尚且明算賬，咱們不妨醜話說在前頭，我願意撫養這個孩子長大，不過，這個孩子，沒有秦氏的繼承權。」秦牧錚冷眼掃過秦老爺子、秦偉連、秦大、秦二還有縮在角落裡的秦牧湘，「當然，他長大後，我也會告訴他，是他的父親親自將他送給我的，他只是我的養子，一個沒有繼承權的養子。」

　　秦牧錚的話讓秦大渾身一震。他腦袋向來不太好使，這會子轉的就更慢了。沒有繼承權的養子？沒有繼承權，又不能噁心著秦牧錚，他幹嘛白白送個孩子給秦牧錚？

　　可若是不送的話，那他這輩子就更加和秦家家主這個位置無緣了。要知道，他和秦牧錚的關係，可是比明面上的還要差啊。

　　他腦袋一陣混亂，下意識的就看向秦牧湘的方向——秦牧湘今天穿了一件銀灰色的裙子，人卻依舊傻呆呆的，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秦大越急，秦牧湘越是彷彿沒意識到他的注視，反而是秦牧錚看向他，沉聲問道：「大哥覺得如何？若是大哥同意這個孩子沒有繼承權，那我們就白紙黑字的簽一份協議好了。協議簽好，這個孩子，以後就是我的養子了。」

　　「不行，要再加上一句，如果你沒有自己的孩子，那麼這個孩子就可以繼承秦家。」秦偉連急忙道，「當然，要是你有自己的孩子了，這條自然作廢。」

　　這卻是，不相信秦牧錚能放下阿喬，給秦家帶來一個孩子，保證秦家香火傳承了。當然，秦偉連這樣做，也未嘗沒有膈應秦牧錚的想法。

　　秦牧錚微微揚了揚唇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孩子還那麼小，千萬不要不小心夭折了才好。」

　　「夭折」了，還有個屁的繼承權？

　　秦偉連和秦大還想說些什麼，秦老爺子已經發話了：「好了好了，這件事情，阿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阿牧是我選的下一任秦家家主，只要有他在，咱們這一支就不會吃虧。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你們怎麼鬧騰我不管，可要是鬧騰的狠了，把家主的位置都丟給你們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了，我老頭子在一日，就保證讓你們懊悔來到這世上一日！」

　　秦家，可不只有秦老爺子這一脈。

　　秦二眉毛動了動，雙手交叉，先放置在小腹處，片刻後又放在了交疊的膝蓋上，目光垂著，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向秦老爺子。

　　秦牧湘臉上的笑容甜甜的，彷彿不知事的孩童一般。

　　秦大憤恨的瞪著秦牧錚——同樣是秦家的孫子，憑什麼秦牧錚就能做秦家的一家之主，而他就只能淪落到跟在秦牧錚的屁股後面討飯吃？說起來，他才是秦家這一代的長孫吧？

　　秦偉連霍然起身，招呼也不打的拿了外套就離開了。他才是現任秦家家主唯一的兒子，可這家主之位，卻直接越過他傳給了他兒子，他怎麼可能不憋屈？思及秦老爺子和秦夫人之間的齷齪，他更受不了秦老爺子的說教了，這才憤然起身離開。

　　對於秦偉連的離開，除了秦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秦偉連的背影好一會，旁人根本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秦牧錚轉動著手裡的茶杯，忽然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大哥要是沒意見，這孩子，就養在老宅裡好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差點忘記告訴爺爺了。」他看著秦老爺子，「交接儀式那天，我想同時宣佈和阿喬訂婚的事情。」

　　「婚期可以延後，只是訂婚的事情，我不願意等了。」

　　為什麼要等呢？他的喬洛前幾天差點被潘遠東家的那個洗.腦成功，以為他還是喜歡著喬鈺的。再加上還有一個收到過喬洛親手製作禮物的秦牧湘，秦牧錚覺得自己都快醋死了，若不是喬洛口口聲聲的要自由，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把喬洛拴在他的褲腰帶上！

　　秦老爺子面色陰沉不定，顯然是不樂意了。

　　秦牧湘卻高興道：「好啊好啊，訂婚好，阿喬哥一定很喜歡和三哥訂婚的！」

　　秦二目光閃了閃，忽然冒出一句：「既然三弟要和阿喬訂婚，那訂婚的那些瑣事……不如就交給我來辦吧。大事上用不到我，這些小事，我想，我還是有些用處的。」

　　秦牧錚端著茶杯，微微頷首。

　　秦大抱著小嬰兒，半晌才對著秦牧錚擠出一個笑容來：「那阿牧，這個孩子呢？大哥願意把這個孩子給你養，可是，他總得有個名分吧？阿牧不如在訂婚那天，一塊把認親禮一起辦了？」

　　秦牧錚想到秦乙報告來的消息，想到秦牧湘和秦二方才閃過的一絲隱秘的興奮，不由似笑非笑的盯了秦大一眼：「既然如此，也好。」

　　雖然要委屈一下喬洛了，然而不管怎樣，這些事情總要在秦家家主的交接儀式上完成。待到他真的做了秦家家主……再來補償喬洛罷。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一起。

　　一輩子，那麼漫長的生命裡，他們將會一直一直的在一起，他總能想到法子去補償喬洛的。而喬洛，他應該會原諒自己的吧。

　　名聲，總歸要比生命安全更重要。

　　有句話說得好，被丈夫背叛的妻子，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

　　喬洛明知道自己和秦牧錚根本沒什麼夫妻關係，頂多算是姦夫淫夫，金主和替身的關係，可他在知道秦牧錚要和「阿喬」訂婚的時候，還是微微失神，然後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句話。

　　「喂！洛洛你說話啊！」電話那頭傳來紀風然中氣十足的大吼聲，「我可是把那個姓秦的資料都查了一遍了，報紙上說的那個將會和秦家下一任家主聯姻的『阿喬』，根本就不是你吧？」

　　喬洛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逕自想著，怪不得今天的報紙還沒有被送來，原來，是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啊。嘖嘖，真是大喜事啊。

　　只是不知道，秦牧錚要怎麼樣和還在昏迷中的「阿喬」訂婚，那個阿喬，他能說出來我願意三個字麼？

　　喬洛越想，臉色越古怪。

　　電話那頭的紀風然早就等不及了，他是真的將喬洛當成自己的親外甥了。紀老爺子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他把有紀老爺子血脈的喬洛看成親外甥，這也是應該的不是？

　　「喬洛，你說話啊！」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容易發火質問，「姓秦的都要和一個植物人訂婚了，你難道還要當他們的第三者麼？喬洛，你給我好好醒醒！」

　　喬洛也不惱，輕笑了一聲：「唔，舅舅，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第三者的。」頓了頓，他又笑了一聲，「我只是在想，秦牧錚會和一個植物人訂婚的用意。」

　　「用意？還能有什麼用意？他不是把那個喬鈺當成真、愛麼？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喬鈺才是秦少的心頭寶，而你……」紀風然猛然住口，沒有再說下去。

　　喬洛歪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翻看著紀風然的資料，語氣頗為調侃的道：「就是因為喬鈺是秦牧錚的真愛，所以這個訂婚儀式才有很特殊的用意嘛。紀風然，紀舅舅，你大概是在國外待得太久了，沒聽過國內以前有一種說法，叫做沖喜吧？」

　　紀風然果然沒聽過，「沖洗？」

　　喬洛：「……」

　　作背景板的秦甲：「……」

　　喬洛努力將沖喜這個詞翻來覆去解釋了好幾遍，紀風然才聽明白了。他聽懂了，卻是更加惱恨秦牧錚了，口中頗為憤然地道：「連沖喜姓秦的都肯，洛洛，你離開他罷。你離開他……」

　　紀風然想到他之前去咨詢心理醫生的事情，耳根紅了紅，繼續忽悠道：「你離開姓秦的，並且能保證以後結婚生子……不，不用，你只要保證以後有個孩子，不要太過光明正大的和男人在一起，我就讓我們家老爺子白送你一份產業，怎麼樣？」

　　紀風然心跳的很快，紀老爺子的確有錢，可他紀風然也不是一點賺錢手段都沒有的富二代，他願意孝順紀老爺子，也願意掙錢養「媳婦兒」，可他卻不願承擔那樣大的家業。

　　也正因此，他才會費盡心思來找和紀老爺子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他首先找到的，自然是溫雅柔，溫雅柔母憑子貴，又曾經做過陪酒小姐，這原本也沒什麼，一個女人，身無長物，被生活逼迫，不得不做那種工作，紀老爺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當紀風然查到溫雅柔當年為了取悅喬家，寧願讓自己兩歲多的兒子「走失」，事後找也不找，權當沒有這個兒子的事情之後，他就知道，溫雅柔，是不可能再被紀老爺子認可了。

　　所以，紀風然才會千里迢迢找到喬洛，希望喬洛「改邪歸正」，不要再生那種「喜歡男人」的病了。結果，紀風然意外發現，喬洛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喜歡秦牧錚，而他自己，竟然也生了這種「怪病」。

　　紀風然苦笑，喬洛在電話那頭卻是愣住了。

　　他翻看著紀風然的親人關係裡，只有一個養父。紀風然所說的那份產業，很可能是指他養父的產業。紀風然的養父肯把產業留給養子，這一點喬洛是相信的，可是，紀老爺子憑什麼會任由紀風然把這份產業給他一個外人呢？

　　還有一點，紀風然一直追著他要求他叫舅舅，那麼紀風然和溫雅柔之間，亦或者是溫雅柔和紀老爺子之間，難道真的有什麼血緣關係不成？

　　能打敗二十多年撫育之情的，恐怕只有親緣關係這一條了。

　　喬洛擰著眉頭看著紀老爺子的照片，嘴上只道：「雖然我很喜歡錢，可這種無緣無故得來的錢我還是不稀罕的。當然，你若是能給我一個可以白收這份產業的理由，我想，我還是會考慮一下的。」

　　紀風然不甘心的追問道：「那孩子呢？你要真喜歡男人……那就喜歡好了。不過，你總要留給孩子吧？往近了說，孩子長大了可以給你養老，往遠了說，也只有孩子，才能證明你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存在過。」

　　喬洛只聽到了兩個字：「養老麼？這的確是個好問題。」

　　「什麼養老？」秦牧錚不知何時來到了喬洛的小公寓裡，突然出聲道，「洛洛放心，我們，會有人養老的。」

　　「姓秦的，你這個混蛋……」紀風然在電話裡跳腳開罵，喬洛立馬掛斷了電話。

　　少年算算日子，就知道到了秦牧錚要來的日子了。只是他會來這麼早，怕是唯恐自己從別人那裡知道了那件事吧？

　　只是，他要該拿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眼前這個「背叛」他的人呢？

　　「聽說，」喬洛拿捏好了表情，臉上帶著點怒氣，凶巴巴的質問道，「你要訂婚了？未婚夫還不是我？」

　　這話帶著幾分捉姦的味道。

　　秦牧錚聽了異常歡喜，伸手習慣的撫摸著少年的背脊，安撫道：「洛洛乖，這個訂婚，不算數的。等將來，我會補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的。」

　　喬洛覺得無趣。可他還是佯作生氣的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的人是喬鈺。你喜歡他就喜歡，你願意和我一起就足夠了。可是秦牧錚，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我不做第三者的。」

　　秦牧錚的大手還在上上下下的撫摸著少年的背脊，心卻不由自主的下沉。

　　喬洛瞥了秦牧錚一眼，冷聲道：「就算喬鈺現在還是植物人，可他還活著，你只要給了他這個名分，就意味著我成了所謂的第三者了。」

　　「秦哥，我知道你想沖喜，想要辦個訂婚禮好讓喬鈺盡快醒過來。你對他再好，我都沒有意見，只一點，我不作第三者的。」

　　要麼訂婚禮繼續，讓他喬洛自由的離開；要麼取消訂婚禮，喬洛留下。

　　可是訂婚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市內的各大報紙也已經發了消息，所有人都知道秦牧錚要訂婚了，訂婚對像還是為秦牧錚擋過一槍的「阿喬」，喬洛倒是想知道，秦牧錚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要選擇哪一個。

　　當然，秦牧錚要是敢讓他作第三者，那麼他一定會……

　　喬洛怔了怔，會怎樣呢？他能做什麼呢？

　　前世他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喬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秦牧錚也並沒有要離開喬洛的意思，當然也沒有坐享齊人之福，只是對喬鈺的態度很不錯而已。再過幾年，喬洛就被查出了血癌，秦牧錚就把大量的時間耗在喬洛的病床前了。

　　這一世，秦牧錚那麼著急的當上了秦家家主，又那麼著急的想要通過沖喜喚醒喬鈺，這都是喬洛始料不及的。

　　只是就如同他之前所想的，如果秦牧錚堅持要「沖喜」，他，又能怎麼樣呢？

　　無權無勢，又有負累，還要背負上第三者的名聲——喬洛終於明白了溫涼前世會自殺的緣由。

　　這樣無望的生活，死了，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