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討好
半夜兩點鐘,潘遠東正抱著將自己團成一團的溫涼睡覺,突然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震醒了。
「靠,」
潘遠東暗罵一句,很快就摸過手機,按下了拒接鍵,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懷中人,果然發現懷中人已經睜著清亮的眸子盯著他看了。
「是秦老三。」潘遠東下意識的交代道,「他大概是有急事,我去給他回個電話,你接著睡。」
溫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掀開被子也要和潘遠東一樣起身。
潘遠東立刻按住他,「你不要起了,我一會就回來。」
話是這樣說,潘遠東的心底卻因著溫涼這個起身的動作大為熨帖。他的溫涼,果然還是在乎他的。要是不在乎,又怎麼會大晚上的,跟著他起床呢?
潘遠東還沒高興完,就見溫涼還是一聲不吭的起身了。他脾氣向來不好,溫涼幾次三番的違背他,潘遠東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就吼了一句,「不是讓你別起了,你聽不懂人話不是?」
潘遠東吼完就後悔了。他之前對溫涼太差,以至於有一段時間裡,溫涼直接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害怕,他這一吼,別又把溫涼對他的畏懼給吼回來了。
溫涼果然顫了顫身子,微微低下頭去。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單薄的青年身上,顯得分外可憐。
潘遠東一下子就心軟了,他慢慢抱住青年的身體,剛想要出言安慰,就發現青年的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了。
潘遠東立刻僵住了。他緩緩將手收了回來,雙目赤紅,緊緊盯著溫涼,卻一動也不敢再動。
良久,秦牧錚的電話再一次打來,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房間,潘遠東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潘遠東幾乎落荒而逃,只是臨走前,他還是抱了抱溫涼,「你不要怕我了。我們……有一輩子要過,你這樣怕我,受苦的還是你。我,我不想你難過了。」
空留下這一句話,潘遠東就拎起衣服跑了出去。
溫涼這才抬起頭來,盯著潘遠東狼狽的的背影,清冷的目光裡不帶一絲懼意。
潘遠東滿身狼狽的跑到樓下時,就見秦牧錚已經大喇喇的坐在他家的客廳裡,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他珍藏許久的酒。
這情形要是擱到平常,潘遠東勢必是要發怒的。可是現在,他滿心都是溫涼方才碰都不願意讓他碰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了心力去發怒,只三步作兩步的走到秦牧錚的對面,就地坐下,有樣學樣的抱過一個酒瓶子就狠灌了一口。
許是喝的急了,潘遠東還沒將酒水全部吞嚥下去,就連連嗆了幾口,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秦牧錚倒也沒笑話他,只是等潘遠東緩過勁來,忽然道:「我答應阿喬,一個月之內,不見他,不和他說話。」
潘遠東眼睛裡都帶了醉意:「阿喬?他不是還昏迷著呢?你就是想跟他說話都不成吧?」
秦牧錚倒是一點沒醉,「我說的是喬洛。」
潘遠東腦海裡還是溫涼低著頭,顫抖著身體的模樣,「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我想去見他。」秦牧錚也不需要潘遠東的特別關注,只抿了一口酒,喃喃道,「很想很想。」
他想喬洛想的整夜整夜的失眠,想的心口發疼,恨不得直接飛到喬洛身邊緊緊的抱住他,告訴喬洛說他後悔了,他不要一個月見不到喬洛,聽不到喬洛的聲音,他只想時時刻刻的都能擁有那個少年。哪怕他會因此面對更大的危險。
潘遠東輕嗤一聲:「想去就去,這邊,還有我看著,一時半會的還壞不了事兒。」
秦牧錚愣了一會,想到秦甲和秦丁穿過來的那些照片,想到照片上少年那樣明媚燦爛的笑容,想到他心中隱隱的不願相信的擔憂,秦牧錚丟了酒瓶,霍然起身。
「多謝了!」說罷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潘遠東愣了會神,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出息!不就是一個情人兒麼。」潘遠東罵了一句,就乾脆利落的將他目之所及的紅酒白酒都喝了個遍,搖搖晃晃的喊著溫涼的名字上樓去了。
都說酒後吐真言。他喝醉酒後說出的話,溫涼,應該會多多少少相信一點兒的吧?
溫涼,不要怕我。
卻說喬洛這幾天過得著實滋潤。
大學的課程他也不著急去上。就是上了他將來也用不著,倒不如將這些時間放在讓享受生活上更好。
於是喬洛秉承著這個信念,就開始滿家鄉的到處亂轉,美食,美景,每一處都不肯錯過。左右他身後跟著兩個保鏢呢,跑到哪裡也不用害怕有什麼危險,喬洛玩的就更放心了。
喬洛玩得痛快的後果就是,晚上睡眠更沉了。
這一天尤其沉。
喬洛覺得自己身上彷彿壓了座大山似的,重的他直喘不過氣來。
喬洛迷糊著就要睜開眼睛來,赧然發現自己的眼睛上不知何時被蒙上了東西,睜開眼睛也是一片黑暗。
少年心下一跳,剛要張嘴質問,一條滑膩的舌頭就趁機溜了進來,迅速的攻城略地,侵佔他的每一寸呼吸。
少年「嗚嗚」的叫了幾聲,覺得這個吻實在是太熟悉了,登時就是滿頭黑線。
秦、牧、錚!
這個混蛋,什麼時候闖到他的房間裡來了?他們不是說好了不見面,不通話的麼?他怎麼就這麼食言而肥了?
少年想要開口質問男人,奈何男人始終都不肯將唇^舌收回去,一直牢牢地霸佔著他的口腔,讓少年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說不出話,看不見東西,雙手還被男人的手腕緊緊扣著。
這樣的窘境讓少年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竄。
就算口不能言,少年還是奮力掙扎著,直到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的喘息越發粗重,他才後知後覺的停止了掙扎。
男人依舊不肯說話,他也不讓少年說話。只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上流連徘徊著。
少年許久才意識到男人是在他的身體上「寫字」,不禁一時無語。
如果說他當時真的發了毒誓,男人又當真有那麼一點在乎他的話,就不該在那個時候還逼著他接了電話,破了誓言。
如今誓言已經破了,男人又做出這副就怕破了誓言的模樣來,真是幼稚而可笑。
秦牧錚當然不知道喬洛心裡是如何評價他此刻的行為的。他只是按著他的心意去做,而此刻,他好像聽到了喬洛的心聲,慢慢的一道一道的在少年的背脊上劃著字。
「不要怕。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的,我會一直照顧你。」
不要擔心他之前魯莽的破了誓言,他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擁有懷裡的少年,他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喬洛逐漸安靜了下來,任由男人緊緊抱住他。
兩人相依相偎,倒是難得的平靜。
秦牧錚擔心少年的眼睛一直被罩著會不舒服,於是就從少年背後抱住他,將遮住少年眼睛的領帶給摘了下來,就這麼抱著少年。
他手指動了動,想要在少年的背上寫下他對少年的思念,想要質問少年,為何少年能這樣安穩的睡著覺,徒留他一直輾轉反側的記掛著少年。然而他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劃下這些字,反而是在少年的脊背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或淺或深的吻。
喬洛睜著眼瞪了半晌,最終還是抵不過強烈的睡意,打著哈欠睡著了過去。
秦牧錚這才將少年翻轉過來。他瞅著睡得香甜的少年,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壞東西。」秦牧錚盯著少年漂亮的面龐歎了口氣。
他果然還是放心的太早了。喬洛現在還不到十八週歲,少年人心性未定,喬洛的喜歡,或許是真的,但這種少年人的喜歡,和他對喬洛的愛顯然不是一回事兒。
他所期盼的,是和喬洛擁有一生長遠的幸福,而喬洛所想要的,頂多也就是暫時的溫馨吧?再長遠的東西,怕是喬洛還未曾思考過。
早上六點鐘,秦牧錚還是從喬洛床上爬了起來,然後就打開了喬洛房間的窗戶,順著昨天爬進來的那根繩子,就往下爬了出去。
幸好喬洛家是住三層,要是住個十三層,怕是他只能去撬鎖了。
秦牧錚苦中作樂的想著。他剛落到平地,就聽身後重重的一聲咳嗽聲,整個人都愣住了。
「咳!」老人中氣十足的咳嗽聲分外耳熟。
秦牧錚僵著身體轉了過去,對著老人想也不想的就喊了一聲:「爸!」
喬教授登時就把臉板了起來:「秦少可是叫錯人了?咱們平頭百姓可當不起這個稱呼!秦少要叫,也該去叫那位喬鈺的父親才對!」
秦牧錚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是喬教授哪裡肯聽秦牧錚的解釋?喬教授指著秦牧錚忽然問道:「我們洛洛會喜歡男人,是不是你給帶壞的?別跟我說不是!」
秦牧錚還能說什麼?只能訥訥點頭。
喬教授不捨得對著喬洛發脾氣,還能不捨得對著秦牧錚發脾氣不成?他當下就指著秦牧錚站著的地方道:「你給我站在那裡不許動!」
秦牧錚當然不敢再動。
喬教授滿意的繞著秦牧錚轉了幾圈,轉身就蹬蹬蹬的跑回樓上去了。
喬洛還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喬教授闖到他的臥室裡來了,手裡還乒乒乓乓的拿著什麼東西。
他睜開眼睛,就見喬教授正端著一盆洗完頭髮還帶著泡沫的髒水,就要往樓下潑下去。
喬洛心中一動,剛想阻止,就聽喬教授對著樓下罵道:「讓你帶壞我兒子,讓你把我孫子弄沒了,讓你把我們家^寶貝當根草!要不是現在還沒到晚上,我指定去借一盆洗腳水潑你一身!」
喬洛立刻不敢開口了。
秦牧錚站在樓下原本要躲,結果正好聽到喬教授的話,直接就杵在那不敢動了,任由那盆不知道喬教授從哪兒借來的洗髮水給從頭澆下,整個人都狼狽極了。
果然,岳父大人什麼的,最難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