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難當

　斯內普剛到的時候，那兩人是側對著他的。

　所以他並沒有看到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只能看到救世主被繩索給全身綁了個結實，而假扮成泰勒的男人正將他抓在懷裡，在他脖子處啃咬。救世主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又泛著一絲奇怪的神色，像是受過了一番巨大的折磨。

　斯內普第一個反應是那個Voldemort派來的人是吸血鬼，所以當機立斷地發射了一個咒語過去試圖打斷對方的進餐。

　他的確是打斷了Voldemort的『進餐』。

　此刻，完全沒覺得自己受到威脅的Voldemort將目光移向從草叢裡冒出來的男人，眉梢微微上挑，目光中透露著不愉。他的唇上還沾染著一些剛剛咬破哈利的肩膀而殘留的血漬，看上去倒是的確符合了吸血鬼的樣子。

　他的手從哈利的袍子中抽出，指尖還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地擦過哈利胸前的敏感處，刺激使得哈利小聲地嚶嚀了一下。

　Voldemort的撩撥被人打斷，哈利也總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他偏頭看向救了他的來人。

　在看到來人是斯內普的時候，哈利的心裡一時間又是感激又是尷尬，可謂百感交集。

　與和德拉科一樣，哈利和斯內普也從第一學期開始就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而此刻對方救了他，還是在這種無比尷尬的場面，讓哈利不禁有些想要捂臉的衝動。

　不過，現在考慮這些事情，都是多餘。

　當務之急，是解決掉身邊的這個麻煩。

　只是，就算是斯內普，也不可能打得贏Voldemort吧……

　哈利在心裡衡量了一下，有些氣惱自己現在的毫無力氣。現在的自己，別說是幫忙了，不拖後腿就已經是很好的了。但是起碼要把雷克斯·泰勒就是Voldemort這件事告訴斯內普，好讓他有所防備。

　這樣想著，哈利張了張口，卻在話還沒說出來的時候，就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咒語封住了聲音。

　Voldemort勾了勾唇，阻止了救世主的洩密。

　軟趴趴的救世主仍然被他挾在懷裡，使得斯內普不能立刻對他發起攻擊。他將救世主被他扯下了一大片的袍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一片春光。

　「西弗勒斯·斯內普？」

　剛剛享受了前餐的聲音更加得沙啞慵懶，男人就只是站在那裡，嘴角微微上挑著，可那種迫人的氣場卻讓人只感覺到了膽顫。

　Voldemort並不是抱著要死瞞住他是神秘人的這個秘密而阻止哈利開口的。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趁機試探一下斯內普。

　「你是Lord派來的？」斯內普抬著的魔杖並未放下，他看出對方似乎有與他交談的意思。

　Voldemort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阻止我？救世主可是我們的敵人。」

　「Lord說過，波特是他的獵物，要由他親自解決，」斯內普說道，「你這樣做是違背了Lord的命令。」

　斯內普看到對方懷裡的哈利衝著他不停地搖頭，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臉上的神情給了斯內普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對方也注意到了救世主的不安分，扶著波特腰上的手頓時一收，便看到波特的臉上的神情又通通變成了痛苦。

　該死的！

　斯內普在心裡咒罵了一聲。

　再這麼聊下去，那小鬼的生命估計就要玩完了。

　「Lord要的只是一個活的救世主，可沒說過之前不能折磨他，」Voldemort自然是比誰都要清楚自己當初的命令是怎麼樣的。斯內普雖然表明了對他的忠心，卻是在話語中偷換了他原本的意思。

　「而且……」Voldemort勾起了唇角，「如果是錯手殺死的，就算是Lord也不能怪我吧。」他睜眼說著瞎話，哼，要是真的有人趕在他之前殺了救世主，他一定會先用鑽心挖骨折磨得對方不成人樣，然後用索命咒讓那人魂歸西天。

　斯內普看到對方一副鐵了心要在這裡殺了救世主的樣子，握著魔杖的手收緊了一下，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只要對方有什麼舉動，他立刻就能將咒語從自己的魔杖尖發射出去。

　「你這樣做，一定會被Lord殺死的。」

　斯內普肯定道，他已經做好了要把這傢伙在這裡滅口的打算。到時候毀屍滅跡，說是被禁林中的危險生物給吞了，那麼就算是黑魔王追究起來，也已經死無對證。

　只是被對方當做擋箭牌一樣的波特實在是太礙眼了。他在那裡他根本沒辦法施展開手腳對對方做出攻擊。而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這一點，神情一片悠然，絲毫沒有被他用魔杖指著的緊張。

　……不，不太對勁。

　斯內普突然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思路一閃而過。

　就算是有著波特當作擋箭牌，對方也不該如此淡定。要知道儘管波特幫他擋住了一大部分，但是如果魔咒發射得精準還是有可能避開波特，直接打中對方的。

　可現在對方如此的鎮靜，恐怕是因為對方認為自己的實力要高於自己不少。

　斯內普雖然精通魔藥，但是黑魔法的水平也是一流的。對方敢在他面前如此有恃無恐，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不自量力，第二種是真的要比他的水平要高。斯內普覺得對方看上去不像是第一種人，可是巫師屆，比他黑魔法水平高超的人，也不會太多。

　對方是誰？

　斯內普突然對對方的真實身份產生了疑惑。

　「你沒必要對他那麼忠心，你也沒有，不是嗎？」Voldemort玩味地笑道。

　對於斯內普的警告，Voldemort當然絲毫不會放在眼裡。他甚至已經發覺斯內普的本意是想救下救世主，而非真的是如他所說的要留一個完整的波特去給黑魔王消滅。

　「說說你的理由，是為了鄧布利多，還是說……莉莉·伊萬斯。」

　莉莉？

　斯內普內心震驚。

　甚至連他臉上都出現了一些動搖的神色。要知道他可是大腦防禦術的大師，自從練成之後，就已經很少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了。

　對方到底是誰？

　知道他喜歡莉莉，力量比他強大……

　這個世界上能夠達成這兩點的，除了鄧布利多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斯內普腦中瞬間浮現出了那個名字——Voldemort！

　「……Lord？」

　儘管不敢置信，斯內普還是問了出來。

　而彷彿像是回答他一樣，復方湯劑的藥效也恰好在這時候消失。只看到面前的男人慢慢從黑眸變成了紅色的瞳孔，血色的眼睛裡佈滿著看到斯內普震驚而浮起的戲謔與嘲弄。

　Voldemort就這樣，在斯內普面前恢復了他本來的面貌。

　斯內普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黑魔王，但是他知道，這就是。

　……果然自己應該喝一瓶福靈劑再出門嗎？！

　今天一路不順的斯內普實在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西弗勒斯，如果是為了我，那你現在已經沒有救下他的必要了，」Voldemort說，「可是你還是要救下他。」

　「不，哈利·波特是屬於您的，Lord。」

　斯內普收起魔杖，跪了下去。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試圖按照慣例一般過去親吻黑魔王的袍子。

　儘管知道Voldemort大概已經不可能相信他了，但是斯內普還是想做一下最後的努力。如果能暫時性地騙過Voldemort，能夠靠近他們一些，那救出波特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只是，Voldemort現在已經是除了少了一塊被毀滅的日記本君其他碎片齊全的Voldemort了。當然不會像之前那麼簡簡單單地就被騙倒。他甚至沒有再用攝神取念，因為無論現在斯內普的大腦裡讓他看到什麼，他都是不會相信的了。

　「哦？」尾音上挑，語氣中充滿了質疑。他阻止了斯內普靠近的意圖。就在斯內普以為自己的雙重間諜的身份這次算是徹底拆穿了的時候，Voldemort卻是忽然一笑，「是嗎，你還是我忠心的屬下，西弗勒斯。」

　這句話出乎了哈利和斯內普的意料。

　哈利有些狐疑地看了Voldemort一眼，又看了一眼斯內普。以Voldemort之前的說辭來看，無疑已經確定了斯內普就是鄧布利多那裡的人了，而且似乎是因為自己母親的緣故……難道這些都只是試探？

　哈利不太確定。

　他現在甚至搞不清斯內普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斯內普的臉色很平靜，瞳仁空洞而深邃，實在讓人看不出他是怎麼想的。而Voldemort雖然笑著，卻同樣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哈利看著這一幕覺得腦殼都在疼。

　斯內普也是意外的，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

　黑魔王就這麼相信他，讓他覺得黑魔王是又在策劃著什麼陰謀。只是他現在沒有選擇，他剛才既然向Voldemort表明了忠心，那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波特在黑魔王的挾持下，他可沒有把握能夠完好地把波特救出來。距離相差太遠，波特又連自保都困難，一不小心，他們恐怕就要死在這了。

　他死不要緊，反正他在十幾年前莉莉死去的那個晚上就已經想要去死了。只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勸阻，才成為了間諜，像行屍走肉一樣地活著。

　可是波特不能死……

　他要盡最大的可能保證他的安全。

　不過幸而，這份辛苦又危險的工作他已經做了那麼多年，再多這麼一陣子也沒什麼關係。

　他將腦內其他的思緒都清空，試圖變成平常他見Voldemort時候的狀態。但剛剛波特震驚、尷尬又混合著擔憂的雙眸卻突然在他腦海閃過，碧綠色的眼睛像極了莉莉。特別是擔憂時微微浮動的光芒，跟每次他遇到麻煩時，莉莉看他時的目光簡直一模一樣。

　斯內普忍不住想要歎一口氣，最終還是因為長期以往隱忍的習慣而硬生生地將這聲歎息掐死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