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說出口的咒語

　第二天哈利準時從夢中醒來。

　清醒前，他正在那間少女的房間裡搜查著書桌。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穿上衣服，去洗手間清理了自己一番，跟著羅恩去了大廳。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卻不小心碰到了鏡片，被沾上了手指印記的眼鏡變得更加模糊。哈利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夢中，現實中自己是有眼鏡的。

　眼鏡好麻煩……

　哈利嘟噥了一句，摘下眼鏡在袍子上擦了下，戴上，視野終於清晰起來。

　他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餡餅，嘬了一口南瓜汁，腦子裡回想著昨天晚上的謎題。但是並沒有頭緒，他想了想立刻就能把那個推理解出來的Voldemort，晃了晃腦袋，決定把謎題都丟給他去想，最多、最多自己動手，讓他動腦嘛……

　不知道何時已經放棄了和黑魔王比解謎能力的救世主，毫無羞愧地這樣想著。

　他嚥下了口中的食物，又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昨天晚上那麼一鬧，被Voldemort拉攏趁機探查他秘密的設想算是徹底泡了湯。說心裡沒有不甘是不可能的，他原本以為他會比別人對於黑魔王的事情會知道的更加多一點呢，比如偶爾會吃驚的黑魔王，會碰到什麼事情都下意識丟出阿瓦達索命的黑魔王，會假笑著和他相互調侃諷刺的黑魔王，會偶爾不自然地照顧他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什麼目的而顯得有些溫柔的黑魔王……

　打住、打住！

　哈利差點沒被自己一口噎死。

　自己居然會覺得Voldemort有時候溫柔？果然自己還沒睡醒吧！！

　「哈利……你沒事吧？」

　看著哈利瞪著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旁的赫敏以為他是噎住了，連忙將哈利的南瓜汁遞給了他。哈利喝了一口給自己壓壓驚，小聲地對赫敏說了聲謝謝。

　「哈利，你八成是沒睡好……」一旁的羅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看著對方有些青又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你最近一直有些精神恍惚，該不會是天天在做噩夢吧。」

　某種意義上，羅恩算是猜對了。

　哈利無法說出真實的理由，便胡亂地點了點頭，有些含糊地說：「嗯，一個一直持續的噩夢。」

　天天晚上和黑魔王在夢裡相見，對於羅恩和大部分人來說，絕對是噩夢級別了。甚至對於不久前的哈利，這也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如今，他已經有些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有人說，三十天可以養成一個習慣，那麼對於和黑魔王一起解謎的天數早已大大超過了三十天的哈利，每天晚上去和黑魔王見一面，早就變成了他的習慣。

　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躲著他的時候，多一個人能夠聽著他嘮叨也是一件讓人並不討厭的事情。儘管也許那個人是不得不這樣做的。

　「噢，那真是一件悲慘的事，」羅恩同情地咂了咂舌，他腦內浮現出了夢裡的自己在被巨型蜘蛛追著的場面不禁打了個寒顫，「也許你可以將這個寫成占卜課的作業，我想特裡勞妮教授會非常喜歡的。」

　「可以嘗試。」

　哈利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要是是真的噩夢，他才不會這麼地詛咒自己。

　****

　乖寶寶哈利乖乖地上了一天課，但是一想到連續一周的在烏姆裡奇那的禁閉，哈利頓時覺得天地無光。尤其是週五下午的，他的魁地奇算是徹底泡湯了，該死的粉紅色癩蛤蟆。

　晚上，照舊去烏姆裡奇那裡。烏姆裡奇並沒有想出其他的花招，仍舊是讓他用那支施了黑魔法的筆在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著『我不可以說謊』。哈利咬著牙寫著，血從他的手背上不停地流下，在羊皮紙上形成了一團團的血污。

　烏姆裡奇看著流個不停的血顯得十分滿意，她不懷好意地對哈利說：「波特先生，請注意不要讓你的血滴到羊皮紙上，如果字跡看不清楚，那就不作數。」

　「知道了，教授。」

　哈利咬著牙說道，不讓已經到喉嚨裡的辱罵脫口而出。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幾個單詞就會在他的手上形成永久性的疤痕。他想起上次被Voldemort無意間發現的時候，Voldemort像是知道這種魔法，也對，以黑魔王的殘忍度來說，怎麼會不會這些折磨人的手段呢？

　哈利有些走神地想著，但沒多久就被烏姆裡奇尖聲叫醒，他晃了晃腦袋，勉強假裝自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錯誤，用來騙過那只該死的筆。

　…………

　……

　出現在夢中的時候，Voldemort一如往常的不在。

　由於之前失了不少血，這讓哈利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他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儘管其實他更想就那麼躺在床上，但是看著少女氣息濃重的單人床，哈利最終選擇了放棄。

　在哈利將近等得快睡著的時候，Voldemort才出現在了哈利的面前，臉色卻有些不自然。

　哈利狐疑地看看他，把將要脫口的疑問吞了下去。他晃了晃腦袋，想要使自己變得清醒一點。

　Voldemort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哈利有些蒼白的臉色，這不光得益於長期琢磨人心的結果，還由於和哈利最近每天六七個小時如同連體嬰兒一般的長期相處。隊友不給力，可是會連累到他的。Voldemort皺著眉走到哈利身邊，不顧哈利的阻止拉起了足以遮擋他手背的寬大的衣袖。

　『我不可以說謊』幾個單詞跟上次的一瞥相比明顯加深了很多，傷口甚至還在往外滲著鮮血，Voldemort嘗試用了一個癒合咒，但並沒有用處。也許是因為本體並沒有受到咒語治療的關係。

　哈利將自己的手從Voldemort手中抽出，讓敵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只讓他感覺到了尷尬。他幾乎是惱羞成怒地對Voldemort吼著：「我上次就說了，這不關你的事！」

　「但如果你一直狀態不佳，會拖累我。」

　Voldemort一針見血地指出，卻遭到了哈利的反駁：「我不覺得我會拖累你，這只是一點點的小傷。跟你上次讓食死徒給我帶來的傷害相比可是小的多。」

　「可是上次的傷害並沒有反應到夢裡。」

　「那這次的怎麼會在夢裡顯示出來呢？」

　Voldemort看著哈利疑惑的眼神，回答了他猜測的原因：「我是這樣認為的。在昨天發現了你手上的痕跡之後，我召集了上次去找你的食死徒，詢問之後，我發現由於之前的命令，他們並沒有對你使用黑魔法。所以我猜測只有黑魔法帶來的傷害才會在這裡反映。」

　「那又如何，哦對了，那樣你完全可以讓人用普通的魔法甚至是物理攻擊將我傷害得奄奄一息，讓我一直沉睡下去，好讓你隨時隨地只要入睡就能見到我，這樣可以盡早解開這個遊戲，讓你好早一天殺掉我！」

　說完這番話，一時口不擇言的哈利頓時沉默了。

　他有些驚慌地看向Voldemort面無表情的臉。

　Voldemort簡直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生氣起來的哈利。雖然他自己就被人定義為喜怒無常，但被人這麼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而白天找了翻了幾本書才找到的一個可以用來抑制烏姆裡奇那個黑魔法的傷害又不會被烏姆裡奇發現的魔咒也變得難於出口。

　這原本只是Voldemort想著要拉攏哈利的一個小計策罷了，但是從來說謊不眨眼，虛情假意如同家常便飯的他卻為了要不要說出這個咒語而躊躇了半天，想著到時候這隻小獅子也許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Voldemort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的忐忑，讓他有些無法安心地入睡，這才弄得那麼晚才來到這裡。

　而現在，Voldemort深深的覺得會有那種感覺的自己，絕對是腦子出問題了。

　「隨便你怎麼想。」

　撂下這句話，Voldemort就消失在了夢裡。

　看著Voldemort消失的方向，哈利悵然若失地坐回了書桌前的座椅。

　他一點也不明白，明明對方是他的死敵，他卻為什麼會因為對方的話而感覺到如同和羅恩、赫敏他們吵架時候一樣難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