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不過去的坎

　之後，由於留在這裡並不安全，哈利想了想，還是和納吉尼把Voldemort弄到了毒舌的女巫小姐那裡。就算女巫小姐一直冷冰冰的氣死人不償命，但是好歹那裡還有一隻作為Voldemort控的糰子在，不是嗎？

　從傳送鏡一出來，渾身血淋淋的Voldemort就接收到了女巫小姐鄙視的眼神一枚，附帶著對他的血弄髒自己屋子的無比嫌棄。Voldemort默默接受了女巫無限犀利的吐槽——他現在根本沒精力和這女人煩——然後被女巫丟在了床上，灌下了不少顏色奇怪的藥劑。

　不過雖然那些藥劑古怪的顏色令人不能直視，味道也直逼毒藥，效果確是相當的不錯。

　見Voldemort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恢復了一點體力，女巫冷哼了一聲，鑽入了傳送鏡，打算去尤萊亞的宮殿裡收穫她應得的報酬。

　一個小時之後，回到這間樹上小屋的女巫明顯心情愉悅，甚至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她將幾隻可憐的螃蟹與蝦提溜在手上，聳了聳鼻翼：「煮了吃了。」便把那些東西丟給了在Voldemort身邊轉悠的糰子。

　她動作幅度很大，糰子沒能一下子都接住，有幾隻直接衝著渾身都還是傷口的Voldemort就飛去了。幸好哈利發揮了自己找球手的威力，敏捷地接住，才沒讓Voldemort傷上加傷。

　哈利低頭看了看手裡看上去像是昏迷的螃蟹，突然掛下一排黑線。

　這、這好像是之前被他們打暈的尤萊亞宮殿的守衛吧？！要不要那麼地重口啊女巫小姐！！

　****

　幾天之後，當Voldemort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女巫小姐的屋子裡的也悄然出現了一具形狀特殊的骨架標本。同時她的櫃子上多出了許多珍貴的新材料：人魚的毛髮、人魚的鱗片……等等。

　這讓哈利有些適應不能。

　雖然尤萊亞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但是讓他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堆實驗室材料，還是心情頗為微妙的。不過既然已成定局，他也就不再多想。

　只是在每次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罷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在女巫屋子裡呆的時間並不多。

　除了納吉尼和糰子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哈利才會插上一手（不過就算幫忙，他也幾乎不和Voldemort交流，只是單純地完成自己的任務），其餘的時間，他寧願團成一團，坐在支撐房子的大樹底下，靜靜地不知道思考著些什麼。當然，他不喜歡呆在屋子裡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

　他突然變得有些不知道要怎麼面對Voldemort。

　儘管哈利很多次都希望在尤萊亞出現後，他徹底貓化到清醒的那段時間內的事能夠什麼都不記得，可他再怎麼自欺欺人，那段記憶都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腦海裡。

　他當時意識模糊一片，可偏偏該有、不該有的記憶一點兒都沒少。

　哈利有些煩躁地就近揪了一根草，草根的汁液染得他手上濕漉漉的，黏膩膩的觸感讓他立刻想到了曾經滿手的血液，就連嘴裡都立刻泛起了淡淡的腥味。

　他止不住乾嘔了幾聲，感覺嗓子火辣辣地疼。

　他記得那些肉末與血液的味道，又腥又澀，有些鹹，帶著鐵銹的氣味。這讓他在回到女巫這裡之後，整整刷了幾十遍牙，卻仍舊無法驅除那種噁心感。他還記得牙齒撕裂下那些肉時候的觸感，利爪劃破對方手臂的滯澀。

　……他也記得，Voldemort在自己耳邊說下的那些話。

　哈利垂了垂眼睫，抿了下唇。

　「哈利。」

　就在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了招呼聲，熟悉的聲線讓哈利玩著草的手頓時一用力，草硬生生地被掰成了兩截，綠色沾滿了哈利的手指。但幾乎是下一秒，哈利手指上的綠色就被一道光芒消了個乾淨。

　哈利仰頭：「你……可以下床了？」

　逆光中他有些看不清男人的狀況，但那雙標誌性的紅眼睛卻看上去精神多了。

　Voldemort點了點頭，微微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哈利臉上殘留的悵然與煩躁，再掠過哈利因為乾嘔而變得有些紅的眼睛，以及蒼白的臉色、唇色。他敏銳地意識到哈利可能還在糾結貓化後發生的事情。

　也許是面前少年有些脆弱的神色，讓他徹底緩和了下來，他以一種能讓面前少年驚得跳起來摸摸他的腦袋看他是否是發燒了的溫柔，摸了摸少年的頭髮。

　「你其實沒有吞進去什麼，哈利。我保證，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但哈利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將自己的腦袋緩緩地從Voldemort的手掌下移開。Voldemort突然的舉動讓他感覺到了少許的輕鬆，可是這種變化卻讓他再次想到了當時Voldemort對他說的話。

　他頓了頓，開口道：「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想要實話。」

　「當然可以，」Voldemort幾乎是秒答。

　這種幾乎沒有經過大腦的回答，卻並沒有讓哈利緊繃的唇線鬆開一些。他提出了他的問題：「那天在宮殿裡，你說的話……有多少成分的原因是、是為了拖延時間，讓納吉尼來得及行動？」

　這種問題讓Voldemort皺了皺眉，卻並沒有特別多意料之外的神色。他思索了一會兒，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七成。」

　他發現哈利聽到這個答案居然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於是他心中一種古怪的難受再次浮現了出來：「不過，我說的話是真的。」他停了停，紅眸緊緊盯著翠綠色的眸子，目光幾乎讓哈利想逃，「尤其是最後一句。」

　最後一句話……

　我愛你，哈利。

　……

　哈利砰地站了起來，甩開了Voldemort的手：「我先回去了。」說完他就帶著落荒而逃的步伐往前跨了幾步。

　然而迅速被Voldemort扣住了手腕。

　「鬆手。」

　哈利低聲說道，聲音竟然聽上去有一絲哀求。

　「不，我不希望你一直這麼逃避下去。」

　Voldemort卻是不顧新長出來的肉被扯的生疼，語氣非常堅決。當他在進的時候，哈利在退。當他在退的時候，哈利卻仍舊在退。他本來以為以哈利當時那個狀態是根本不可能記得什麼的，也就打算繼續趁著如今略顯悠閒的兩個月，溫水煮青蛙。

　可是，既然哈利都記得……

　在那樣的事件發生後，Voldemort卻是再也不想繼續陪他打太極了。

　儘管當時更多的是出於形勢，可他已經做出了在他承受範圍內最大的退步。他承認了愛的作用、愛的能量，甚至用了他曾經最厭惡的鄧布利多所謂的『愛』的理論，緩和了當時危急的情況，最終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

　他做出了這麼大的妥協——這種在以前，幾乎會讓他嗤笑上很久的認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哈利卻依舊還是那副『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吧』的樣子，實在是讓他的火氣幾乎是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Voldemort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脾氣好的人。

　「我們說好的……」

　卻立刻被人打斷了：「我反悔了。」

　「……」

　帶了些無理取鬧的Voldemort讓哈利頓覺難對付了起來。

　Voldemort卻沒管哈利的臉色如何，決定完全將黑魔王的我行我素一做到底。

　「你喜歡我嗎？」

　「我不……」

　「實話。」

　「……」哈利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喜歡。」

　「哦，那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那些該死的擔子。忘記掉那些曾經不美好的過去，嘗試一下可能很不錯的未來呢？你只需要踏出小小的一步……嘗試一下。」

　男人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蠱惑，哈利很懷疑曾經他就是用這種語言煽動了一大片的群眾，拉攏了一大堆的勢力，哄騙了一大群的少年少女。

　哈利承認這話非常非常的有誘惑力。

　可是——

　他仍然搖了搖頭。

　「不行，Voldemort。」

　「不行……」

　「就算你對我再好，周圍的人再也不束縛我……我還是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

　就算他也做出退步……

　可是退到邊緣的時候，父母的死像最後一道刺永恆地刺在了他的心裡。拔除不了，所以不停地流著血。每當他與Voldemort親近一分，那根刺就會被再次扎入一分。

　一碰就疼。

　但是，如果說Voldemort說他不後悔他曾經做過的任何事。

　那哈利也不得不承認，儘管很痛苦，其實最心底，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喜歡上Voldemort——他的死對頭。

　甚至……由衷地感謝那個讓他們有了敵對以外聯繫的夢中遊戲。

　#小劇場#

　前情提要：由於某主魂想要單獨霸佔哈利公主的睡眠時間，其他的六位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抗議。於是這個不平靜的夜晚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