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憶

墨非斯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大廳裡所有的在場的人全部都安靜了下來看著站在中央這個穿著黑色大衣的Alpha。

不得不承認，雖然墨非斯現在已然是被審問的身份，但是卻絲毫掩埋不住他身上的強大的氣場。

總司令也是被墨非斯堅定的口氣震了一下，愣了一下當下又回過神來。

“你什麼意思？”

墨非斯抬頭看了看坐在中央的總司令不答反問，“司令，我想問當初帝國禁止和亞美尼人進行任何交流的初衷是什麼？”

“自然是亞美尼人太過於兇殘，帝國出於對本國公民的保護所規定的。”

總司令輕咳了一​​聲，然後正色回答了墨非斯的問題。

“但是這其中卻從來不曾考慮過人的情感成分，軍部統一的說法都是萊特被亞美尼的Omega所惑，叛國致死，但是從來沒有人去想過他們可能是真的相愛。”

墨非斯說完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起來。 似乎大家都難以相信，平日里冷冰冰的墨非斯中將現在卻在跟他們說……相愛？

當年萊特·艾倫斯的事情在帝國幾乎算是一個公開的秘密，雖然普通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當年直接接觸過這個事件的軍部成員還是有所了解的，墨非斯作為年輕的一輩，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但是自從上次他帶溫淺回家聽到父親提起之後他便特地去翻了軍部往年的捲宗，這才知道了這樁往事。

“就算是又怎麼樣？但是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亞美尼部落與帝國世代不通婚，這樣做就是有悖常理的。”

總司令被墨非斯堵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半晌，還是板起臉來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回應了他。

“但是，如果我說我知道了亞美尼人不願意與別族通婚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的行為呢？”

“什麼？”

墨非斯把所有人都說得一頭霧水，他的話顯然已經超出了今天總司令把他叫來審訊的初衷了。

“司令，我的話只能說到這裡，如果你願意相信墨非斯，那麼就請把軍隊借給我，讓我去西邊的亞美尼，我保證，三個月之後，如果我回來，我會說服亞美尼的首領和帝國從此停止與帝國的戰爭和衝突，甚至成為帝國的一個部分。然後，我會再回來跟解釋我的難言之隱。”

……

墨非斯的話音剛落，大廳裡就開始傳出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大家都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剛才墨非斯的話了，自從有亞美尼這個部落以來，無論多麼厲害的將領，都從來都敢放出過話來說自己可以讓亞美尼成為帝國的一個部分。

顯然，總司令也是被墨非斯的“豪言壯語”驚到了，他看著面前沉著的Alpha，心裡知道墨非斯的為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說出口。

“你……此話當真？”

墨非斯點了點頭，心裡知道這件事情是成了一半了。

亞美尼一直就是帝國的頭等心腹大患，如果墨非斯真的可以把這件事情辦成，那麼也算得上是青史留名的大事件了。

但是，自從當年出了萊特的事情之後，帝國就嚴令禁止帝國高級軍官出入亞美尼邊境，違反者要接受帝國法庭的審判，嚴重的將會判刑。

總司令沉思了半刻，最後還是下了決定。

“墨非斯，我可以同意你的說法，但是你給我一個保證，以奧爾薩丁家族的名義起誓嗎？如果你真的一去不復返，那麼奧爾薩丁的百年榮譽全因你一人毀於一旦。你想清楚。”

這句話一說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大廳中央的Alpha，只見他沉著冷靜地抬起頭，然後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我願意以奧爾薩丁家族的名義起誓……”

·

溫淺到亞美尼部落已經有三天的時間了，這三天中，他一直住在克拉倫斯的家中。

雖然克拉倫斯整日行色匆匆沒有給溫淺任何的解釋，但是溫淺在這幾天中還是漸漸的發現了一些不尋常。

溫淺住進這個房子的第一天就發現，這個房子是沒有女主人的。

按照一路上里奇對於克拉倫斯的態度來看，克拉倫斯應該是亞美尼部落中地位權勢較高的人物，基本上應該和巴特是相仿的年紀，但是很奇怪他卻一直沒有結婚，也就更無子嗣。

溫淺曾經在私下里偷偷問過家裡​​常年的幫傭，但是對方聽到溫淺的問題卻一直支支吾吾，顯然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這便更加讓溫淺覺得可疑。

其次，如果按照當時摩西和自己說的來看，克拉倫斯把自己帶來應該是因為自己父母的事情，但是如今已經三天，克拉倫斯卻絕口不提這件事情。

其三，克拉倫斯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墨非斯結合的事情，按照亞美尼人的規矩，自己應該會被處以死刑，但是克拉倫斯卻一直沒有把自己交給任何執行機關，甚至還叮囑了家裡的管家看好自己不要讓自己隨便外出，這顯然是一種隱約的保護態度。

克拉倫斯前後矛盾的做法已經讓溫淺完全混亂，他想不透對方到底想要對自己做什麼，但是他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弄懂清楚當年父母經歷過的事情。

這麼想著，溫淺只覺得自己大概應該沒有多少時間在浪費了。

溫淺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去克拉倫斯的房間裡找一找線索。

午飯過後，趁著房子裡所有的佣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溫淺小心地潛進了克拉倫斯的房間。

雖然克拉倫斯已經算是身處高位，但是他的房間裡卻是佈置得十分樸素整潔，整體以冷色調為主，倒是和他本人的氣質十分相符。

溫淺心知自己時間不多，所以也沒有磨蹭，直接就開始在他的房間裡轉悠希望能夠發現點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溫淺卻在床邊的櫃子上發現了一個倒扣著相框。

溫淺當下只覺得怪異，放在床頭的相框，上面放的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人，但是，既然是重要的人，又為什麼要故意倒置著呢？

溫淺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就伸手去翻開了那個相框，但是卻在看到上面的人的一瞬間愣住了。

隨著一聲劇烈的玻璃撞擊地板的聲音，溫淺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即使……他已經快要記不清了，但是看著這張照片上的這個女性Omega的臉，他還是能夠一眼認出，這是自己的母親。

溫淺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他慢慢地軟下了身子，然後跪在了地板上。

剛進門的克拉倫斯，大衣還沒有來得及脫下來，就听見了樓上傳來的聲音，他看了旁邊幫自己拿著衣服的佣人一眼，對方顯然是一副“不知道”表情。

克拉倫斯冷了臉，直接邁步往樓上走去。

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果然看見溫淺背對著門縮在床腳邊，克拉倫斯走過去，看見了溫淺的手中拿著自己床頭一直放著的那個相框，看著它發呆。

很明顯，溫淺已經知道克拉倫斯現在站在自己的身後了，但是他現在卻沒有了被發現時的尷尬，他只是輕輕地用手撫摸著照片上的人，過了半晌，才終於回頭看自己身後的Alpha。

“克拉倫斯，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她？”

·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年輕漂亮，是前任部落首領親弟弟的女兒，也算是貴族的少女，但是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兵。”

“我當時做首領副官的跟班，偶爾的一次跟著首領回了家，然後在首領的生日宴上第一次見到了溫寧。”

“前首領一家據說身上有古地球人血統，所以他們的髮色是很少見的黑色，眼睛也像是黑珍珠一般明亮。”

“所以，當年的我見到即將成年的溫寧，真的是忍不住心動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暗自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總有一天要把這個Omega娶回家去。”

“或許上天聽到了我的禱告，已經到了發情期的溫寧卻並不急著出嫁，她說自己沒有遇到意中人，寧願長期服用抑製劑也不願意隨便找一個人湊合著過了。我當時很興奮，覺得自己終於等來了機會。”

“終於，我真的漸漸建立功勳，出人頭地，我躊躇再三終於在一次宴會上鼓起勇氣和溫寧搭訕，沒有想到的是，她卻是十分好相處，完全沒有貴族少女身上的那種習氣。 ”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後我整夜興奮得一夜未眠，於是從那之後，我常常找各種藉口去前去拜訪。說實話，當時我也算是年輕有為，所以溫寧的父親還是很待見我的。”

“甚至，有的時候，我會在心裡想，或許，這樣下去，她也是會喜歡我的吧……”

……

克拉倫斯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溫柔的表情，這好像是與他這個人完全不相符的氣質，溫淺漸漸聽愣了，似乎也跟著克拉倫斯沉浸在他們當年美好的年輕歲月之中了。

但是，溫淺知道，這遠非故事的結局。

果然，克拉倫斯臉上的溫柔一閃而過，痛苦的回憶像是潮水洶湧而至，讓他的聲音也變得落寞起來。

“但是……我早該想到，她永遠不是甘於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而我……這輩子注定做不了她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