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下)
普里普利又召喚出一隻蝙蝠,放在巴爾的面前,將先前召喚出的那隻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拿起骰子道:「你先還是我先?」
巴爾伸手接過骰子,「我先。」
「好,請。」普里普利做了個請的手勢。
巴爾捏住陀螺,手指微微一轉。
陀螺慢悠悠地轉起來。
王小明和普里普利都聚精會神地盯著陀螺扁平那面上變化的數字。
突然,數字在9的時候,毫無預警地停住了。
……
普里普利看著巴爾。
巴爾道:「九,走吧。」
「呃,」普里普利舔了舔嘴唇,「你是不是用了法術?」怎麼看剛才陀螺都停得很不自然,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按住似的。
「凝固術。」巴爾好心地講解。
「……」普里普利委婉道,「規則是不允許用法術的。」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他都恨不得跳起來大吼了,明明說好不准作弊的,他居然還做的這麼正大光明,毫無技術含量!
「你召喚蝙蝠不算法術?」巴爾對他這種雙重標準十分不滿。
普里普利差點被噎住,「蝙蝠是棋子。要不,這次算了,下次開始不准用?」
「不行。」巴爾考慮了下道,「大不了下盤開始。」
……
所以說,這一盤巴爾的陀螺就會不斷地顯示著九?
好吧,光用九是不能贏得勝利的。
普里普利無言地指揮著巴爾面前的蝙蝠朝前走了九格。
什麼都沒有發生。
普里普利捏住陀螺,「輪到我了。」
巴爾點頭。
普里普利全神貫注在陀螺上。作為烈血棋的忠實擁護者,他對於轉陀螺很有心得。用什麼力道大概能用怎麼樣的速度轉幾圈他都很瞭解。巴爾能夠用法術轉出9,他能用實力轉出來。
這樣想著,他的手指慢慢地一轉。
但是他想像中,陀螺瘋狂旋轉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實際上,陀螺壓根連動都沒有動,上面的數字也僅跳了一格就停住。
0。
巴爾見普里普利瞪大眼睛望著陀螺半晌,才轉頭看他,好心地解釋道:「凝固術。」
……
所以說,這盤棋的凝固術不但會讓巴爾一直9,而且會讓他一直0?
普里普利的嘴巴微微抽搐,「我們在開始之前說好,要公平公正的。」
「嗯。」巴爾點頭,「所以你千萬不要作弊。」
……
普里普利想起眼前一起下棋的那些棋友。
他曾經因為對方指揮蝙蝠偷步而將對方罵得狗血淋頭,認為他完全違背了下棋者的棋士精神,但是今天遇到巴爾之後他才發現……他覺得他之前太嚴厲了。那個人只是偷步而已,而且還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那種,算是很有羞恥心了。至少和巴爾比起來,實在他小巫見大巫了。
「我繼續了。」巴爾面無愧色地繼續轉著陀螺上的9,然後催促他讓蝙蝠向前飛。
自認在法術上沒有勝算的普里普利只能壞心眼地希望巴爾中陷阱。
然後,他的希望不停地應驗了。
兩次黃沙,兩次黑煙,最後一次利劍。借給巴爾的那隻蝙蝠被光明正大地驅逐出境。
普里普利差點歡呼起來,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巴爾若無其事地從他的空間裡又抓出一隻蝙蝠,而且看上去,等級比他的蝙蝠還要高一點點。
「這是……」他頓了頓,吃驚道,「丹尼爾的蝙蝠?你怎麼會有他的蝙蝠。」在血族,蝙蝠等於自己的能量,非非常情況是不可能得到的。
「順手拿的。」巴爾回答得很無辜。
普里普利想起他先前想進孤獨者港灣時那令人作嘔的氣味,「你們之前在酒吧裡發生了什麼事?」希望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巴爾全心全意地看著棋盤,「下完棋再說。」
普里普利沒好氣道:「你無法指揮動這只蝙蝠的。」
巴爾道:「你能嗎?」
「不能。」普里普利說完,不甘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只是五代血族。」
巴爾伸出手指,對著那隻呆若木雞的蝙蝠的屁股一戳。
蝙蝠吱得一聲從半空中掉下來。
「……」可見戳屁股戰略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效的。
王小明和普里普利無語地看著躺在棋盤上裝死的蝙蝠。
巴爾撇了撇嘴角,對普里普利道:「你剛才問我什麼?」
王小明怕巴爾回答得太籠統,所以搶過話頭,將在酒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沒添油,也沒加醋。事實上,就算他想為巴爾的某些行為開脫,以普里普利剛剛對巴爾的瞭解恐怕也沒那麼容易糊弄,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他乾脆照實實說。
普里普利聽完,眉頭皺得死緊。
王小明小心翼翼地問:「很糟糕嗎?」
「很糟糕。」普里普利點了點頭,「我想巴爾大人應該聽過血族的鮮血夜祭,那麼你應該很清楚各大氏族對於它的重視程度。可以這麼說,鮮血夜祭的勝利者都是十三氏族長老通過協商內定的。」
巴爾面無表情道:「我不清楚。」
普里普利道:「鮮血夜祭對血族成員來說,是晉陞的好機會。但事實上各個氏族的晉陞都是由本族長老來完成的。這樣的話,為什麼各個氏族成員還要參加鮮血夜祭,而不直接由本氏族的長老通過換血來完成呢?」
……
王小明呆呆道:「是啊,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本氏族長老直接換血,是會造成血液不容的對沖。就好像項文傑的情況。」他見王小明面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解釋道,「他已經在信裡告訴我了。」
怪不得埃德溫說項文傑是試驗品,原來他在試驗之前就知道有危險!
普里普利道:「所有血族打破腦袋都想贏得鮮血夜祭是因為只有贏了鮮血夜祭才能得到該隱大人的血液,才能完美晉陞。」
「該隱的血?」巴爾的耳朵豎起來。
普里普利道:「所以,十三氏族對鮮血夜祭都是十分重視的。據我所知,由於該隱大人一直未從沉睡中甦醒,所以長老會手中的血液存量越來越少,每屆鮮血夜祭勝利者的名額也越來越少,今年只有三個。」
王小明驚呼道:「三個?」這不是比高考進清華的難度還要大?
巴爾皺眉道:「這和你說的糟糕有什麼關係?」
普里普利道:「聽說這次勝利者的分配額還沒有下來。本來以埃德溫和我在邁卡維、雷伏諾氏族的地位,也許能幫你申請一個名額,但是你得罪了丹尼爾……他是托瑞多氏族最核心的人物之一,從每個方面來說,托瑞多氏族絕對不是一個講道理的氏族。只怕你們想獲得這次的名額會遇到重重險阻。」
巴爾道:「如果沒獲得名額就不能進血夜山?」他開始考慮直接打進去了。大不了先將王小明寄存,然後把該隱拎出來。
普里普利道:「獲得名額的成員會在考驗中得到各種幫助,可以很輕鬆地過關,沒有獲得名額的……只能依靠自己的實力。當然,這種血族不是沒有,只是他們就算成功,也會受到氏族其他成員的孤立。因為他們違反了長老會的命令。」
王小明道:「這樣很不公平。」
「……是的。」普里普利嘆了口氣,「血族界並不是一個講究公平的地方。」他無限遺憾地望著烈血棋,「就連找一個遵守公平公正原則的棋友都那麼難。」
一個長期被同一個機構統治的地方久而久之的確會形成很多不成文的習慣和規矩。
王小明覺得自己開始能夠理解為什麼他一提到烈血棋眼睛就會綻放出那麼明亮的光彩。
巴爾嘴角突然冷冷一掀,「靠自己的實力?」
「當然,以你的實力要闖過各種關卡絕對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普里普利頓了頓道,「一旦你被發現不是血族,那麼不止你會被取消資格,連推薦你的埃德溫都會收到牽連。」這也是為什麼埃德溫會找他來幫巴爾掩護的原因。
巴爾不耐煩道:「大不了不做血族。」對他來說,離開天堂也好,離開地獄也好,都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
普里普利和王小明同時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這句話。
尤其是王小明,他沒有忘記巴爾之所以帶他來血族界就是為了讓他成為血族的。
王小明見普里普利為難的表情,勸解道:「我還是希望能夠用最智慧的方式解決問題。」
「最智慧的方式?」巴爾怪異地看著他。
普里普利連忙附和道:「的確。以你的實力來說,衝破關卡實在是太簡單的事情了。以智慧取勝,才會更有成就感。」
巴爾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智慧。」
普里普利乾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中了你的激將法,才會顯得我很沒智慧。」巴爾淡淡道。
普里普利完全不敢開口了。
「不過,區區血族的小比賽,的確沒必要太認真。」巴爾低頭看著普里普利道,「你告訴我,血族除了放蝙蝠之外還會什麼?」
「很多,比如說化身蝙蝠……」
「和蝙蝠無關的。」巴爾怕他聽不懂,又追加了一句,「我會的。」
普里普利滿頭黑線地反問道:「你會什麼。」
「很多。」巴爾頓了頓,「除了和蝙蝠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