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上床。
白澤從裡面出來之後,立刻連根拔起旁邊的一堆野草,然後把指環褪下來,用野草胡亂擦了擦。他身上全是泥土和草屑,看起來很狼狽。
白澤手拿利器,目光凶狠地盯著那朵花。那花也不跟上前,反而向後縮了縮。
白澤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向後退,一直退到季秋白身邊,這才慌忙將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戴到了季秋白手上。
「快走。」白澤喊了一聲,把跪在地上的季秋白一拽,然後就要走。
「不行……」季秋白口齒不清地說,「我、腿軟。」
白澤看了季秋白一眼,喘了口氣,大聲道:「上來!」
「啊?」
「我背你。」白澤說,「反正剛開始那幾天不是你一直抱著我嗎?這回算扯平了。」
季秋白心說我倒是想上去啊,但是拜託你能不能稍微彎一下腰讓我爬上去啊?!
白澤最奇怪的地方在於,無論在誰面前,他都絕對不肯彎下腰。白澤的脊背永遠是挺直的,不像是季秋白,一旦累了就彎腰駝背的。季秋白也沒辦法抱怨,用袖子擦了擦髒兮兮的臉,然後就雙腿夾住白澤的腰,像是跳山羊一樣爬到了白澤的背上。
白澤走的飛快,雖然山路狹窄,但是白澤卻像是在平路行走一般。季秋白還在奇怪他為什麼走的那麼快,於是低頭看了看白澤的腳下,然後就發現每當白澤要踏空的時候,他的足下就會浮現薄薄的一層冰,用來支撐白澤。
怪不得他走的那麼穩。
季秋白覺得白澤心裡總有那麼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就像是在花壁內的那個吻,肯定不是情人間的親暱,白澤一定是用那個吻來達到什麼目的,只是不肯告訴季秋白罷了。
想起那個吻,季秋白又覺得鼻下一熱,用手一蹭,竟然有流鼻血了。
白澤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讓季秋白洗了洗手。季秋白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上面髒兮兮地蹭滿了泥土、花蜜以及鼻血,又香又臭,特別噁心。
季秋白吸了吸鼻涕,又喝了口水,覺得人生真是太慘淡了,他現在又累又餓,剛才被白澤扔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腦袋著地的,幸好他腦袋硬,否則肯定就撞傻了。
季秋白可憐兮兮地蹭了蹭白澤的後背,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白澤聽到季秋白均勻的呼吸,愣了一下,不自然的放慢了腳步,微微彎了彎腰,讓季秋白睡得稍微舒服一點。
白澤還記得,吞噬大陸開始的第一天,季秋白那麼抱著他,儘管累得手臂顫抖,卻抱得緊緊的,從未放手。
他剛十七歲。
白澤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除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巨花,整條山路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好走的,雖然這裡只有白晝沒有黑天,但是接近下午時,白澤就已經走了一半左右。
白澤在一棵樹下停了,一鬆手把季秋白從背上扯下來。季秋白睡得昏天暗地,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還要往白澤的背上爬。
「別睡了。」白澤拍了拍他的後背,弄得『咚咚』響,他說:「你身上都臭了,怎麼不換一身衣服?」
「啊?」季秋白反應很慢,「我沒有衣服。」
白澤想了想,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也沒時間給季秋白拿衣服。他取出幾身看起來比較合適的內衣、運動服,遞給了季秋白。
季秋白精神一振,手忙腳亂地脫下上衣。白澤隨意一瞥,就看到了季秋白瘦削的上身,他還沒來得及長出腹肌,只有幾道淺淺的痕跡。當季秋白意識到白澤在看他的時候,季秋白下意識的駝背,然後被白澤拍了後背一巴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你幹什麼啊。」季秋白疼得吸氣,拚命轉頭看自己的後背,想看看上面是不是被拍出了一個大手印。
就在白澤以為這裡不會有黑天的時候,天色竟然慢慢的暗了下來。
白澤心裡一沉。他雖然知道吞噬大陸開始後太陽旋轉的速度會加快,而且距離會剪短,但是他沒想到太陽軌跡變化的情況會如此之快,四天前還不會出現夜晚,四天後就開始出現了。
白澤低下頭,不再多想,只道:「我要在這棵樹上做一個吊床,你幫幫我。」其實白澤的空間裡一直有簡易吊床,但是他的空間太大,有什麼東西白澤自己都不知道,還是他在今天拿季秋白的衣服時才看到的這個東西的,於是他取出吊床和驅蚊水,以及食物,道:「晚上睡這裡,你小心不要被蟲子叮死。」
季秋白換好了衣服,塗上驅蚊水,然後就躺到了吊床上。歪著身子吃東西。他特意給白澤留了個位置,白澤也不推脫,自己一個人霸佔了大半個吊床,甚至要把季秋白給擠下去。
季秋白剛才睡的時間太長,此刻已經睡不著了,而且吊床一直在晃,季秋白也沒有小龍女那樣可以在繩子上睡覺的功力,更是只能睜著眼睛神采奕奕。天色很暗,他只能感覺到白澤灼熱的呼吸,卻看不清楚那人的臉。
季秋白保持著僵硬的臥姿,過了很久很久,季秋白覺得白澤肯定睡著了的時候,他才撐起身,打算靠近白澤一點。
誰想到季秋白一動,吊床就開始搖晃。他們倆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這會兒更是緊緊貼著了。
季秋白嚇得不敢動彈。他不知道白澤是不是被他吵醒了,於是季秋白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膽戰心驚地看著白澤。白澤的呼吸輕輕一窒,但是他卻沒有動彈。
季秋白見白澤沒動,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躺在離白澤很近很近的地方。
月亮升起來,很亮很亮,白澤的臉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根本不像是男孩子應該有的皮膚。
季秋白像是傻了一樣盯著白澤的臉。風一吹,白澤的頭髮就遮住了他的眼睛,季秋白要拚命忍住,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摸摸白澤頭髮的衝動。
為什麼不能摸?季秋白心想,明明白澤狼形的時候那麼喜歡粘著自己,自己也能自由地摸他的腦袋啊。
季秋白鼓起了勇氣,伸出手哆嗦著把白澤眼前的碎發撫平,然後飛快地縮回手。
白澤的呼吸很平靜。
季秋白盯著白澤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時候按著自己腦袋親了自己一下的場景。季秋白屏住呼吸,媽蛋,自己嘴唇怎麼那麼麻啊,白澤的嘴唇看起來真好看,為什麼他能親我我不能親他……親一下,沒什麼關係吧?
季秋白很快給自己找到了借口,口乾舌燥的彎腰,他緊張的就像是要偷看女澡堂的男流氓似的,喉結上下滑動,不停吞嚥口水,鼻翼輕輕起伏,就像是屏住了呼吸一樣。
在季秋白距離白澤很近很近,近到快要親上的時候,白澤突然睜開眼,冷靜地看著季秋白。那麼冷靜的眼神,就像是他一直都沒睡著一樣。
季秋白頓時愣住了,也沒往後退,只是隨著慣性要向前倒。他甚至低頭看著白澤的嘴唇,心說就差一點點,馬上就能碰到了。季秋白覺得嘴唇很乾,忍不住舔了舔,然後就看白澤伸手用手背擋住了季秋白的臉,應該是感覺到了季秋白唇上濕潤的觸感,白澤立刻收回了手。
季秋白這下才反應過來,頓時覺得臉上一熱,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白澤淡淡地說,然後轉了個身,閉上眼睛。
季秋白心說你的表現明明就不像是不在意啊,季秋白懊惱地抱住腦袋,想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啊?剛才那是鬼迷了心竅吧?幹嘛突然想——親一個男人啊?!
季秋白髮出悔恨的聲音,羞愧的簡直想找個縫兒鑽進去。季秋白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臉熱得都要燒起來了。
就在季秋白快要羞愧死的時候,白澤突然說道:「我知道不是你故意的。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嗯?」這話說得,就像是白澤知道些什麼一樣,「你知道什麼?」
白澤翻身,用亮亮的眼睛盯著季秋白,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從我心裡拿出那枚指環……我就知道了。」
季秋白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環,過了一會兒,著了迷一樣,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白澤的左手旁邊,讓兩枚戒指待在一起。半晌,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猛地縮回手。
白澤也不在意,只說:「你看。這兩枚戒指都在互相吸引,我一看你的指環和我一模一樣我就有預感了。」
季秋白心裡一涼,問:「什麼預感?」
「……」白澤盯著他,顯得有些不自然,半晌,才說,「就是融合。要發揮我的能力的途徑是融合。你剛才要是親上我,我敢保證這棵樹都能被凍成冰。」
季秋白臉又燒了起來:「為、為什麼我要親你啊。」裝傻:「我沒啊,你看錯了。」
季秋白撐著手臂,整個人懸在白澤的上方,兩人的胸幾乎貼在一起,季秋白尷尬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姿勢不好,他能清晰得聽到白澤心跳的聲音。
「我看錯了?」白澤勾了勾嘴角,右手突然抬起,按住了季秋白的脖頸,說:「你想到了什麼?」
季秋白因為白澤的這個舉動,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尖都疼了,想說的話全都忘了。
「你看,」白澤說話帶著笑音,「我沒看錯吧。不過這不關你的事,是因為你的指環,大概。」
季秋白翻身躺在吊床上,握緊了拳頭,心說我完了我完了。
剛才,那肯定不是因為指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