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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宮嫡女》第335章
335刻意隱瞞

  次日一早,長平王依舊天不亮就去上朝,臨走時安排了人手車馬,將安置藍如琳的事情交給了賀蘭。如瑾起床後一邊吃早飯,一邊聽吳竹春稟告長平王的交待。

  「……所以將人放在那裡最穩妥不過。奴婢私下裡想著,要想改變一個人的言行,先要改變她的心性,在幽靜山寺裡聽暮鼓晨鐘,誦經念佛,秉持戒律,日子久了這人也就變過來了。即便冥頑不靈變不了,那地方門禁極嚴且規矩極大,必定能好好約束住三姑娘。」

  原來是要把藍如琳放到京郊十里外的一個尼姑庵裡去,就像以前安頓藍如琦的生母董姨娘一樣。只不過,安頓董姨娘的地方還是普通庵堂,長平王給找的這個地方據說極其嚴格,庵內上上下下修的都是苦禪,且香火不對外開放,遠離紅塵,是最好不過的清修之地。自然,對於藍如琳來說就是最好不過的拘禁之地。

  如瑾聽了頗為意動。

  若是真將藍如琳遣回青州去拘禁,或者只拘在京城藍府,都只能拘其身而不能正其心,日子久了萬一有個疏忽,不知道又會出什麼麻煩。最好就是這種能理順人心的地方,還能有讓藍如琳改頭換面的希望。

  「這個覺遠庵,以前我怎麼從未聽過?」

  「主子才來京城兩年,不知道覺遠庵是正常,就是尋常京城人家曉得的也少。」吳竹春笑笑,解釋說,「覺遠庵是許多年前陳朝的末代公主修行之地,太祖進京時厚待前朝宗室,那公主要落髮修行,太祖爺就允了,並在京郊建了一處庵堂給她。最初覺遠庵裡是陳朝一些宗室、官眷,歷代下來,也有咱們大燕的顯貴女眷進去,尋常百姓是不知道這等地方的。」

  原來如此。如瑾笑著看了看吳竹春,繼續吃飯。

  吳竹春主動回稟:「昨晚三姑娘還算安穩,一會將她送過去,這件事就算了了,主子以後再不用為她煩惱。只是那裡路途頗遠,主子要親自送她去嗎?」又建議說,「主子不去也成,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妥。不過您要是去的話,不如回侯府將太太也帶上,一來讓她放心,二來太太很久沒出門了,藉機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覺遠庵在山裡,那地方景致的確不錯,現在天氣轉暖了,白天並不是很冷,咱們趕著太陽落山前回來就不會受涼。」

  如瑾細細喝了兩口粥,只微微點頭。

  吳竹春便又說:「如果到時太太勞累,在那邊住上一兩天也好,山中景致清幽,松柏長年青翠,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你很想太太過去?」如瑾突然問了一句。

  吳竹春一驚,一貫伶俐的口齒就稍稍停頓了一下,才說:「……沒有。奴婢就是隨口一說。」

  如瑾便沒再說話,默默吃完了一頓早飯。一旁伺候的吉祥奇怪地看了吳竹春一眼,吳竹春低頭做事,也不再言。

  張六娘遣了籐蘿來傳話。

  「我們王妃說,聽聞藍妃的妹妹昨天半夜到了王府,王爺回來後似乎還鬧了一場。我們離得遠,也不知詳細,天色晚了也不好過來勸和,王妃私下猜想著,是不是藍妃和令妹之間有誤會?所以打發奴婢來跟藍妃說一說,一家子姐妹,有什麼說不開的,一時鬧起來,過後還是親骨肉。譬如我們王妃和家裡七妹妹日常也時有磕絆,現在各自出嫁,卻是懷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了。七姑娘在永安王府重病,我們王妃不方便過去探望,一直惦記著,時常後悔閨中相處時沒有善待七姑娘呢。所以,王妃說,若是藍妃您的妹妹做事不妥,王妃願意做個和事佬,給兩位勸和勸和。」

  籐蘿謙卑地笑著說了一大通話,如瑾聽得疑惑。

  張六娘不問世事良久,怎麼突然關心起藍家的事情來?而且昨晚的事,她怎會知道詳細?如瑾淡淡將屋中幾個丫鬟掃視一遍。

  吉祥立刻說:「籐蘿姐姐誤會了,我們主子和家裡三姑娘之間沒有誤會,不勞王妃勸和了。昨夜三姑娘也沒有鬧,不過是做噩夢驚著罷了,舜華院離得遠,怪不得會弄錯原委,倒辛苦姐姐白跑了一趟。」

  「原來是我們誤會了麼?」籐蘿聞言倒也沒驚訝,只說,「真是不好意思,奴婢替我家王妃給藍妃道歉。王妃正有意請三姑娘過去坐坐,不知三姑娘現在何處?」

  「她身子不適,還未起床。」如瑾客氣婉拒,「勞姑娘回去轉告王妃吧,王妃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家中有事,一會我們還要趕回去,就不去打擾王妃修身養性了。」說著起身離座。吉祥便上前兩步笑道:「籐蘿姐姐辛苦,我送你出去。昨兒主子剛賞了我兩支絹花,姐姐去看看喜不喜歡,我勻給姐姐一支。」

  「……不用,妹妹客氣。」籐蘿似沒想到如瑾這麼不給面子,愣了一下才跟著吉祥往外走。

  內室裡,如瑾沉了臉,很快將幾個丫鬟都叫到了跟前。

  「昨晚的事是誰告訴王妃的?」

  屋中片刻靜默。荷露和菱脂面面相覷,吉祥和吳竹春各自沉默,最終是吉祥先開口:「主子,昨夜三姑娘喊得高聲,說不定是……院子外頭有人路過聽見的。何況,王爺帶來的至明他們也在後頭值房歇著,人多嘴雜……」

  「王爺跟前有口風不嚴的麼?院子外關亥幾個隨時巡守,深更半夜有誰會到這裡來『路過』?」如瑾打斷她,肅臉道,「你們兩個是跟我從家裡過來的,荷露兩個是王爺分過來的,我只將你們當親近人,誰知有人並不和我親近,另有想頭。」

  幾個丫鬟全都跪了下去。

  如瑾也不讓她們起來,只道:「王妃當下失勢,我跟前有人通氣過去算不得什麼,我又不會傷筋動骨,任她打什麼主意都沒關係。可若她不失勢的時候呢?跟前有這麼一個喜歡通風報信的,我睡覺都要睜著眼睛。索性,你們便都離了我,府裡人多的是,我就不信挑不來幾個忠心耿耿的。」

  「主子!」幾人都唬得臉色發白。兩個小的已經急了,雙雙磕頭說「不是我」。

  如瑾吩咐荷露:「去叫胡嬤嬤進來,即刻領了你們走,分配你們好的差事去。」

  「主子……」荷露不願意去又不敢違命,嘴一咧,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都出去。」如瑾擺手,「一會我回藍府不用你們跟著,等我回來,希望你們已經搬出了院子,別再讓我看見。」言畢自去屏風後換出門的衣服,也不用人服侍。

  吉祥猛然轉頭盯住其他三人,一個個看過去,最終將目光定在吳竹春身上。盯了半晌,用眼神無聲詢問。

  吳竹春吸口氣,又緩緩吐出,站起來往屏風後走。吉祥一把扯住她裙子,「你要幹什麼?」

  「我和主子說話。」

  「要說就在這裡說!」吉祥揮手遣退了荷露菱脂,起身先擋在了屏風外頭,一副護主架勢,戒備甚深,「別靠近主子,我知道你有些力氣,還跟關亥學了兩手拳腳,可你若起歪心思,只要我一喊,關亥他們立刻就能衝進來。」

  如瑾在內聽得兩人對話,一絲不苟脫衣穿衣,慢騰騰穿戴好了才走出來,掃了兩人一眼,揚臉示意吉祥出去,走到榻邊坐下,「竹春,說吧。」

  「主子,奴婢在這裡陪著您。」吉祥不肯走,依舊用身子隔開吳竹春。

  如瑾笑笑:「無妨,她大概沒有惡意。」

  吳竹春低頭:「多謝主子信任。」

  「信任也是有時限的。最好趁我還能信任你之前,把該說的都說出來,解釋清楚。」

  吳竹春看吉祥一眼,不肯說話。如瑾道:「吉祥,你去吧。」

  「主子?」

  「去吧。」

  吉祥躊躇再三,不甘不願地退了出去,臨走還警告地瞪了吳竹春一眼。吳竹春沒在意,只在她走後端正朝如瑾跪下去,聲音極低:「奴婢不敢再隱瞞,其實……其實奴婢是……當初被唐頭領遣來服侍主子的。」

  如瑾揚眉。

  唐頭領,那不是管著長平王私產的唐允?

  那麼,當日街上的逃跑孤女……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她靜靜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緩緩開口:「你既是王爺的人,昨夜故意放如琳出來鬧事,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吳竹春驚訝地向上瞭了一眼,「主子……」

  「你當日能輕易制住佟秋雁,如琳又比佟秋雁強到哪裡去?被你看著,還能跑出來大喊大鬧,若不是你故意放的,又作何解釋。」

  吳竹春俯身跪下:「是奴婢自作聰明……」

  「給我一個理由。」

  「奴婢……是覺得三姑娘長此以往必成大患,而主子又太過寬厚,所以……」

  「所以才放她出來鬧王爺,好讓王爺下重手,免得我心慈手軟放過大患,日後給你家王爺惹禍?」如瑾臉色微沉,「你們王爺是派你來服侍我,還是來左右我的?」

  「主子!主子息怒,奴婢不是……」

  「別叫我主子,當不起。」

  吳竹春伏在地上不敢再言。

  如瑾道:「自進這王府開始我便覺得你有些奇怪,一日一日觀察下來,倒也沒見你做不得體的事,我一時還道自己多心。這次若不是你莽撞,繼二連三出昏招,我還要被矇在鼓裡。」

  「不是奴婢故意欺瞞……奴婢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奴婢是一心向著您的!」

  「只是事涉你家王爺,你便要向著他了吧?」如瑾語氣淡淡,「這也難怪。說吧,給王妃通風報信,你是為了什麼?照實說。」

  「奴婢……是想給她多做事的機會。」

  「多做就多錯,好讓我動手收拾她麼?」

  「……」

  沉默,就是猜得差不離了?如瑾又問,「你堅持讓太太跟去覺遠庵呢,又為什麼?」

  吳竹春先是驚愕,繼而欲言又止。她沒想到這都被如瑾察覺了,頓時有些背脊發涼。

  「你不願意說,等你們王爺回來,我自去問她。」

  如瑾突然感覺有些累。身邊藏著這樣的人,她竟到此時才發覺。夫妻之間貴在坦誠,長平王作甚安排吳竹春又不告訴她?若是婚前不便說,婚後也該告知才是,過了這麼久都不見一絲口風,便是兩人之間情意再深,也讓人覺得氣悶。

  「主子!這不關王爺的事!都是奴婢自作主張,您千萬不要去問王爺,他什麼都不知道的!」

  「那就你說!」如瑾眼風甚冷。

  吳竹春驚了一跳,「主子……」

  如瑾轉頭去看窗外日影。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昨夜枕榻間的溫存纏綿。他將她抱得那樣緊,彷彿要將她揉進身體中去,兩個人的汗水濕了床被,又相互浸潤在一起,分不清哪一滴是他的,哪一滴是她的。那樣的親近,彷彿天地之間再沒有更近的距離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在自己身邊安一個人?

  這個問題像魔魘,深深占據了此刻她全部的心神。

  吳竹春是幫了她許多,可……這樣的隱瞞,終究還是讓人心中不痛快。

  她怔怔出神,連吳竹春說了什麼都沒聽清,好一會才轉過神來,「嗯?什麼?你說王爺如何?」

  吳竹春只得重複,「……王爺最近似乎很累,外面不安穩,他還要防著有人背地下手,上次燈會時的匪類肯定是有人幕後指使,但好像還沒查出來。王爺要將禍水往太子身上引,卻又有人私下傳出謠言說他用苦肉計扳倒永安王,又要對太子下手,居心叵測。皇上態度不明,這事有些停滯,朝堂上王爺奉旨在六部坐堂旁聽,那些堂官們大半與他作對。太子復出,聲勢比以往略弱些,勢力也還在,王爺其實有些艱難。」

  如瑾聽得入神。不管吳竹春所言是否全部真實,長平王這段日子的忙累她是看在眼裡的。他回來甚少提及外面的難處,只撿順利的說與她聽,她也知道他必然有阻礙,可他不說,她也不想多問,免得他在外要面對那些,在家還要提起,豈不沒一刻輕鬆的時候了。如今從吳竹春嘴裡說出來,如瑾聽著,卻又是另一種滋味。

  他是想將她養在深宅不聞外間事,將她保護起來?

  「竹春,王爺難不難,和你讓太太去庵堂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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