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鄭廉為爺孫兩個倒了水，將水壺放在房裡，就退了出去，房間裡剩下爺孫兩個開始談事情。

　　說起關於殺人的事情，就少不了提起關於異次元學院，開頭的時候，葉老先生為完全聽傻了，這世上還有這種地方，在聽到葉幕玥說他學的東西之後，葉老先生連忙打住，「等一下，你說會煉丹，會畫符，」早年走出國內的葉老先生對封建迷信是不信的，哪怕和老道士打了幾年交道，挺佩服老道士的，也完全沒有沉迷到宗教裡去，堅持科學的世界觀，反對一切不科學的事情。

　　異次元學院也就罷了，就當是所外星學校，這是很科學的東西，至於那些什麼骷髏、天使之類的玩意，就當是外星人吧，依然是很科學的東西，但是那個什麼煉丹，畫符，這些東西聽起來就完全不科學了。葉老先生開始懷疑，自己的孫子是不是被刺激的，神經出現了問題。

　　葉老先生這種過分的懷疑，葉幕玥當然不知道了，點點頭，很自然的展示給自己爺爺看。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張符，這種虛空取物的手段，讓葉老先生的世界觀受到了點衝擊，不過因為有魔術的關係，吃驚程度還好了，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更像是傳奇和神話了。

　　一張甘霖符在葉幕玥手中無火自然，「去。」葉幕玥將燃燒的符紙一拋，這張燃燒的符紙違背了地心引力，晃晃悠悠的飛向了廊外的園景裡，在大樹旁，芳草上空化為了灰燼。

　　在道觀的外圍某個佈置了高科技裝備的房間裡，在遠方的禁果組織的監控中心，都在報告一件事情，「目標處能量濃度上升。」這是科學家們經過多年的研製，專門檢測那兩個回到地球的畢業生，帶回來的非現實體系所產生的波動，經過多年科技高速發展，葉幕玥這裡的能量波動，就像是黑夜中的太陽，完全隱瞞不了，「衛星聚焦，圖像放大。」凡是異次元學院的學生周圍都充斥著監視的力量，這邊產生了能量波動，調動一顆衛星監測，這並不難。

　　和在現場的葉老先生一樣，這些人同樣圍觀了正在道觀內上演的非科學事件。

　　甘霖符生效之後，一點點金色的雨絲在空中浮現，如同春雨一般，溫柔的澆灌著數和芳草。本來已經過了花期的花朵，再次從芳草當中伸出了枝丫，花朵就像是攝像頭下的快速記錄一樣，肉眼可見的綻放，樹木更是變高了，枝葉蜿蜒生長，花朵一朵一朵的垂掛，然後結果。甘霖符的效果不存在任何的負面，所以花草樹果們沒有凋謝，沒有枯萎，反而迅速的繁衍，很快就長到了廊下，將原本的空地給佔據的滿滿的。

　　葉老先生再也無法維持他的沉穩和冷靜，嘴巴張的大大，一點都誇張的可以放進一個雞蛋，眼睛睜大，眼珠子像是要從裡面滾出來了一樣。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很挑戰常識。

　　花草長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葉老先生忍不住伸手摸摸，是真的，不是假的。葉老先生摸了一陣之後，收回手，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口水，他需要鎮定。那些監控著這裡的人，可比葉老先生鎮定多了，已經有科學家開始進行了學術性的分析，這種想像產生的原因，已經這種技術如果使用，對地球方面有著何種重大的意義等等。

　　緩了口氣，商業精英的冷靜回到了葉老先生身上，「繼續。」這些神奇的事情給事後再問，現在關鍵的還是自己孫子的問題。

　　葉幕玥繼續說，沒有誇張，用直白的言語說著，卻讓葉老先生真切的感覺到，異次元學院不是初次聽聞時，那種美麗神奇的地方，那是一個可以將善良的人變成惡鬼的煉獄。

　　允許來自室友的背叛，沒有法律約束的世界，殺了對方可以掠奪對方所有的資產，這樣的世界，除非在哪裡的都是聖人，才不會有糾紛。哪怕在地球這個法制的世界裡，為了利益，或者仇怨，或者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發生的命案屢見不鮮，何況是一個沒有法制約束，殺人有理的世界。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異次元學院，就是這樣的世界。

　　「爺爺，我的腦子很亂，殺人不對，卻又必須殺，我不想死，也不想連累我的朋友。」葉幕玥說完之後，坦言道，他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意殺人。

　　「你覺得自己錯了嗎？」聽完葉幕玥的話，葉老先生很慎重的問出來。

　　「我，」覺得自己錯了嗎，葉幕玥仔細想，然後搖搖頭，「我不覺得當時我做錯了。」冷酷嗎？殘忍嗎？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選擇，也當然不覺得錯。他沒有做錯，但是殺人這種行為是錯的。

　　「那麼，還有什麼好為難的，好想的。」葉老先生的回應也出乎意料之外，他並沒有教育葉幕玥要尊重生命，殺人是不對之類的，反而是一種贊同的態度。

　　葉幕玥的眼神帶著驚色，哪怕他的閱歷不足，也知道葉老先生對他說的話並不會被主流接受。葉老先生慈愛的笑著，收起了那種商業精英嚴肅的味道，和自家爺爺一樣才行，錯了，葉老先生本來就是葉幕玥的爺爺，這種慈愛很正常。

　　「剝奪他人的生命是不對，但是如果要在自己和別人，自己在乎的人和別人之間做選擇，我會選擇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這不是生命對錯，而是人的本能，想要活著的本能，世間萬物能夠繁衍，正是因為這種本能的存在。所以，小玥，你沒有必要為此覺得不應該，不對。」站在法理的角度來看這種想法不對，但是對人性而言，這種想法一點都不奇怪。

　　「按理說，作為你的長輩，我不應該這麼教你，但是如今你到了那麼危險的地方，作為你的親人，我絕對不想看到你....」那些字眼實在是太過晦氣，如今見證了這世上原來迷信是存在的，葉老先生也不想有咒自己孫子，未盡之語無需多說，彼此都能理解。

　　「所以，如果只有殺戮他人，才能夠讓你活著，那麼我贊成你去殺。」這不過是一個屬於親人的自私，「小玥，你如今已經在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地球那些和平的觀念就不適合你了。你不想殺人，有不想連累朋友，這種兩全的幸運，只有故事裡才會發生，你只能選擇一條路，殺人，還是連累朋友為你而死。」

　　「我不想連累他們。」葉幕玥寧願自己遭殃，也不想連累了在意的人，「可是，為了守護，為了正義殺人就應該的嗎？」這是他的疑問。

　　「這個問題，真是不好回答，你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矛盾，說著殺人是不對的，但是在戰爭時刻，有鼓勵戰士們奮勇殺敵，都是殺人，卻是兩種觀念。前者是因為在法制社會不被允許，你能夠想像這個世界像異次元學院允許殺人是什麼樣的嗎？」葉老先生的問題，讓葉幕玥不寒而慄，如果地球和異次元學院一樣，殺戮合法，他的家人會遭遇到什麼，只要一想，葉幕玥就寧願先把對方解決掉。「如果變成那樣，我會先殺了其他人，保護我的家人。因為對我而言，你們才是最重要的。」

　　「後者是因為這是一種狀況，軍人服從命令，不光是侵略還是保家衛國，他們都人不由己。你現在的情況就和這個有些類似，你不願意殺戮，但是現實逼得你去殺，這是無奈。」葉老先生的話讓葉幕玥心中有所感觸。

　　「嗯，很無奈，也很不甘心。我很弱小，沒有強大到戰勝現實的程度。」葉幕玥看著自己的手掌。

　　葉老先生從葉幕玥的話中聽出了一種野心，那種想要強大到連現實都無法逼迫他的野心，對這種野心，葉老先生的心神也不禁搖晃了一下，但是他已經過了那種熱血衝動的年紀，現實已經磨平了他的稜角，他早就被現實給打敗了。

　　摸摸葉幕玥的頭，「爺爺期待你能夠做到。但是這必須得你活下去才行。」如果能夠看到那一天該有多好，年紀大了的葉老先生不認為自己還可以等到那一天。

　　「我知道。」和親人的談話，比和伊萊他們說再多都有用，大概是因為親人接受了手上染上了鮮血的他，讓葉幕玥心中那種和家人分隔的距離感和恐慌消除了大半的緣故。

　　「小玥，你選擇了殺，那就不要後悔的走下去，我葉家的男兒，從不回頭。」葉老先生的神色很嚴肅，「可你要答應我，答應我一件事情。」

　　「爺爺你說。」葉幕玥望著自己爺爺，眼神明淨。

　　「殺，可以說是一種最有效，最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絕對不要依賴它，不要沉迷它，你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在你的心底永遠要有一個最柔軟的地方。」只要這樣，在殺戮的環境當中，才不會迷失了自己，葉幕玥再糟糕也不會變成真正的冷血無情之人。

　　「好。」葉老先生的話，讓葉幕玥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明悟，困守本心，堅持自我，不被殺戮所惑，原來，這就是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凌晨還有一章，恭賀新年快樂。